被排在他前面的顧謹聽個正著,顧謹向後仰了下頭,“我聽林叔說,土系體質不僅我們所裡少,整個亞陸的發展所都少,倒是非陸那邊多些,但也遠不及其它四系。”
“為什麽?咱們都生長在土地上,土系應該多才是。”趙瑜很是不解,腦子裡複製知識的內容被他翻了一遍,沒有找到絲毫相關的描述,就好像五行體質是近幾年突然出現的一般。
顧謹精致的俏臉上凝起了眉心,搖頭道,“五行體質的事,我所了解的知識體系中沒有,好像是被人故意掩蓋了。想不通的事就別想了,收收心,一會就要開始體能訓練了...我體能不太好,若是被落下了,還要請你幫幫我。”
要我幫忙?這是好事,正好趁機和這位所長的三小姐拉近感情,日後遇到難事好托關系。
“行,一會訓練你要是撐不住了,就知會我一聲,我想辦法幫你。”趙瑜一口答應。
“多謝。”顧謹道了兩個字,將身體恢復筆挺的軍姿形狀。
“同志們,因為時間有限,我們所裡的物資也有限,目前只能造出十具防汙染服,所以你們當中很多人都將會被淘汰,只有最後十位留下來的人,才有資格進行這次任務。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為了留下各方面素質最優秀的十個人,我們制定了一系列的訓練計劃,希望你們都能好好表現,爭取那十個名額!”林官員在一片喧囂聲中講完了話,大步離去。
他把一群最大不過十歲的少年留在了這裡,留在了看上去就冷酷無情的教官手中,然後,殘酷便真的開始了!
這些教官沒有絲毫憐憫地將自己隊裡的人分別帶走,然後不顧他們剛騎了一下午的自行車,一個個在氣喘籲籲中尚未完全恢復,甚至有的少年眼角的淚痕尚未擦去,便帶著他們跑出了大院的門,全速奔跑的那種。
十公裡越野開始了。
一群沒有任何準備任何經驗的少年,在無情的兵士帶領下,出了大院沿著田野間蜿蜒曲折的小路,不知終點地跑向陌生的遠方。
趙瑜所在的土系隊伍處在五行隊伍的末尾跑出了大院,但在這名叫做黃生的兵士帶領下,很快便超越了水系、木系、火系,最後又超越了金系,跑到了所有隊伍的最前頭。
“教官,咱們隊就五個人,你跑這麽快幹什麽?”一名叫做林甜甜的女生受不了大腿高頻率的邁動,叉著腰喘著息,落在隊伍的後頭,揚聲不茬道。
黃生轉過沒有一絲表情的黑臉,“你要是堅持不住就退出。”
“你什麽意思?你這是故意激我退出嗎?”女生大概是在嬌生慣養中長大,受不得教練的冷硬,兩個眼眶立刻紅潤了起來,索性身子一擺,停在原地不動了。
“繼續前進!”黃生轉過頭去,繼續向前跑,沒有絲毫停滯。
漸漸,林甜甜的身影被淹沒在黑暗之中再也不見。
“教官,天色這麽黑,她自己待在半路上會不會出事?”處在趙瑜身後的男生,不忍心和他聊了好一會話的美麗女孩就這樣丟棄,向教練陳述自己的擔憂。
黃生的身子保持奔跑姿勢,頭也不轉道,“要不你去陪她。”
男生豎起劍眉,“我們沒想放棄,也在努力,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黃生依舊是方才的語氣,“我就這樣說話,聽的你就聽,不聽你可以走。”
“哼,還真當這是什麽好任務,所有人都擠破頭想去不成!走就走,老子不去了!”男生憤怒地停下腳步,然後轉身走向來時路,許是找他的甜甜去了。
“教官,他們可能就是想聽一句安慰的話,你沒必要......”趙瑜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說了兩句。
結果話說一半就被黃生打斷了,“你是不是也想放棄?”
這個黃生的嘴是真欠,真想一巴掌給他撕吧了!趙瑜攥緊了拳頭,不料卻在這時前面伸出一隻雖然汗蹭蹭卻冰冰涼的手掌,手掌拽了拽趙瑜的衣袖,然後又迅速收了回去。
趙瑜抬眼看到了顧謹警醒的目光,他自嘲一笑示意自己沒事,顧謹這才把頭轉過去。嗅著顧謹衣衫上淡淡的草香,趙瑜連連暗罵自己不是東西,竟然忍不住對自己兄弟媳婦動了心思,還不趕緊憋回去!
隊伍越跑越遠,身體越來越疲憊,全靠心裡憋著一股子氣堅持,黑暗中也無法預計跑了多遠,趙瑜只知道身前的顧謹從始終和自己拉開一米的距離,漸漸只剩下半米,然後和自己齊平,在快要溜到自己身後的時候,趙瑜拉住了她雖然纖細,但還是有一些肌肉的胳膊。
為了讓自己以後好蹭個人情,趙瑜在心裡對自己連哄帶罵,努力苦撐。
好在,教官們都開了眼,沒過多久都叫停了各自的隊伍。
趙瑜和顧謹在一塊大石頭上背靠著背坐下,已經完全適應黑夜光線的他,透過一線微乎其微的明暗,看到其它四隊的狀況。
他本以為只有自家教官是個殘酷無情的,沒想到一看之下才發現,四個隊的教官應該都是這幅鬼樣子。
不過是一次十公裡越野,之前接近兩百人的少年團,目之所及竟只剩下六十不到,相比之下,他們土系隊伍留人的比例竟還是五隊中最高的。
於是,趙瑜大有深意地看向黃生。
好一會,黃生瞪眼道,“你一直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你們為了盡快完成任務,是不是提前商量好了如何快速淘汰我們?”趙瑜問道。
黃生不屑道,“對付你們不需要商量,我們只是按照軍隊裡的日常標準進行。”
顧謹側過身子插嘴道,“黃教官,你們的日常標準針對的可是你們這個年齡,我們跟您可是差著好多年歲數的。”
黃生冷眼相對,“那又如何?上峰說了,時間緊任務重,讓我們盡快尋到素質好,不惜代價。”
短短半個小時的休息,大多數少年還沒從四肢酸軟的狀態中回過神來,稍作休息後好不容易朝趙瑜所在的位置走了一半的李小脆終於遠遠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兒,然後一聲哨響將大家再度帶回到方才那種奔命的狀態。
方才怎麽來的現在怎麽回去。跟不上隊伍的,都將被淘汰,明日一早自行騎車歸去,然後將車送至各裡大隊部。
趙瑜攥著顧謹軟綿綿的胳膊,暗歎了一口氣:以她現在的模樣,也不知能不能撐得回去,自己總不能一路將她背回去,不說自己撐不住,黃生那個冷血的也絕對不會讓。
來時他們土系隊伍在前,回去時隊伍一轉折,反倒落在了最後。
趙瑜仔細打量了下其他四隊的情況,沒幾個狀態好的。
騎了一下午的車子,剛才又沒命似的跑了十公裡,才休息半小時又被趕著原路跑回去!大家都是年歲差不多的小孩子誰能受得了?若不是所裡規定所有人七八歲就要去廠裡做工,廠裡的環境大大鍛煉了少年們的耐性,恐怕此時沒幾個能囫圇站著的。
深吸了一口氣,趙瑜將方才休息時想起來的內家功運用在一呼一吸和雙腿跑動之中尋找感覺,看看自己能否一日大成做到作者所述的身輕如燕。
‘噗通’‘噗通’
兩個年少的身體跌進地面,然後兩個始終跟在隊伍兩側的兵士迅速鑽進去將倒下的兩人拎了出來, 大夥依舊前行。
苦與樂,折磨與歡愉,在每個哼哼唧唧的少年口中彰顯得一覽無余。
回程的速度終歸還是慢了下來,所謂怎麽來的就怎麽回去,只不過是是一句寫在黑板上的粉筆字,疲憊的身軀早就用汗水將字跡抹沒了。
顧謹越來越沒力氣,也越來越距離趙瑜更近,直至最後將半個身子都靠在趙瑜身上。
“我快要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你若能拉我一把便拉,若拉不動就將我放下吧。”彼時顧謹面若桃紅氣喘如牛,之前淡淡的草香早被她汗水清洗得沒了蹤影。
趙瑜踮起腳尖撇了眼不知蹤跡的李小脆,壯著膽子伸手環住顧謹彈性十足的腰肢,“我還有勁,你摟緊我,我帶你回去。”
“嗯。”一聲輕哼,在黑幕的遮掩下似乎還帶著些許的嬌羞。
趙瑜聽在耳中,卻無暇他顧,他的氣力雖比絕大多數同年要好,但歸途漫漫,想要帶顧謹回去,必須最大程度保持自己的體力,容不得半絲遐想。
田野裡的夜風微涼,一不小心將顧謹的發絲吹進趙瑜的鼻孔中,癢癢的,趙瑜忍著、嗅著,雙腿機械式地走著。
道路兩邊,沒多遠便能看到一個橫著身體少年。趙瑜邊走邊留意,他擔心李小脆會出現在其中。
但一路走來,不說李小脆,就連嚴貴生和劉於正他都沒見著。
昏昏沉沉中,似乎遺失了半個自我,待大院的黑影漸漸在他眼前淡妝濃抹,然後他半抱著顧謹踏進大院的大門,他始終未敢松懈的一口氣才終於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