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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原来虎叔如此勇猛!
丹霞地内外,户横遍野。
最早战死的人已经死了一天一夜,在这炎热的沙漠开始发臭了。
强烈的户臭味,弥漫在周围数里的空间,令人作呕。
闻到越来越恐怖的户臭,双方战士都是恶心到极点。
可是惨烈的战斗仍然在继续!
就是明军主帅朱寅,都亲自上阵杀敌了,开弓射死几个子。
此时已是下午申时初刻,明军已经到了最后的时辰,很难坚持到今日天黑了火药完全耗尽,能快速补充体力的奶糖也耗尽了。
刀都砍豁口了。
五百多战士只剩下三百人,而且筋疲力尽,个个带伤。没有受伤的只有一个人:被保护的主帅,朱寅。
就是天生神力的百人敌兰察,此时也已是强弩之末。
毛文龙丶曹文诏丶梅赫等强人,都是身披数创,血葫芦一般。
即便一直护在朱寅身边的丁红缨,也近距离的中了几箭,箭头射穿盔甲,伤到了皮肉。
小黑也受了点伤。
今天,连它也开始上阵了。在鞑兵攻入十几丈之内时,它冲了上去,封了两个鞑靶兵的咽喉,咬掉了一个兵的命根子。
杀敌三人的战果,换来了几刀丶几箭。好在它量身定做的狗甲非常精良,难以被敌人破开,也只是皮肉伤。
猎集飞虎抓瞎了几个鞑人的眼睛,差点被射中。
连黑虎和飞虎都参加战斗,可见战况有多紧张。
从昨天到今天,靶大军总共发起了九次攻击!
一万人轮流上阵,攻势如火。
可是此时此刻,丹霞最中心的区域,三百疲惫不堪的战士仍然在死死坚守,
朱寅的大旗仍然牢牢的插在最高的丹霞上。
兰察丶毛文龙丶曹文诏等人各自统率一队人,站在最外面。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明军的士气也没有溃散,反而越发昂扬。
三百人,皆有战死之志!
就是朱寅也准备战死了。如果天黑前援军不到,丹霞地是守不住的。
朱寅体力还算充沛,清俊的脸上仍然很镇定,那是一种绝然的镇定。
他是特工出身,当年几次执行危险任务,不止一次和死亡擦肩而过。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能够很坦然的面对死亡。
他只是不放心宁家姐妹。
自己如果死了,宁家姐妹就很难护得住庞大的家业。就算是岱山岛和靖州八旗,以后也很难再听命于宁采薇了。
这个时代对女人的压制太大。宁家姐妹再有本事,也很难像之前那麽活着。
她们必须面对东西方整个世界都普遍存在的强大男权社会,以及森严的封建秩序。
除非宁采薇有个儿子,以儿子的名义掌控商业帝国和海外八旗,还能勉强维持局面。
连儿子都没有,海外八旗不会再听命于一个女人。她的商业帝国,也会管理失序,逐渐被占夺丶侵吞丶瓜分。
可惜她没有儿子。
朱家五六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随着自己的死去而烟消云散,包括宁家姐妹原本幸福的人生。
除非宁采薇命太好,能找到一个有权势丶思想开明,又真心爱她的古代男人。
可惜这点太难了。
朱寅想到这里,心里慢慢浮现一个念头:他绝不能死!
他绝对不能死!
哪怕是最后被鞑人活捉,也要尽量活下去。只要有命在,随时都能翻盘。
忍!大丈夫忍不能忍之事,忍辱负重!
勾践,韩信,司马懿,慕容垂都有忍辱之时。
瓦剌留学生还是皇帝呢,不也做过俘虏?结果还不是因为能忍,最后不但回来了,还复辟成功,再次登基?
自己只是个大臣,为何不能被俘后忍辱着活?
朱寅看着损失惨烈的大军,看着丹霞外一脸惨然的火落赤,心里寻思着,如何在最后关头投降,说服怒发如狂的火落赤,饶过自己和部下的性命?
此时投降,活命的可能更高。但此时还不能投降。
朱寅此时想的是,如何把握最后的投降机会!
三百战士谁也想不到,一脸决绝的朱寅,心中却转着投降活命的念头?
丹霞之外的火落赤,脸色惨然。
从昨天打到今天,九次攻击下来,自己的大军死了四千!最精锐的甲兵,也只剩下一千多人。
一万大军,眼下还能上阵作战的,不到六千人。
损失太惨了。
就是兀哲和阿台两员心腹大将也阵亡了,被明军中使狼牙棒的猛将和使长戟的小将杀死。
多罗土蛮部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火落赤台吉,心疼的无法呼吸。
他此时很后悔,为何要和朱寅死磕。昨天初战失利后,就应该忍气吞声的撤兵,真的不应该死磕到底啊。
肠子都悔断了。
可是,他如今越陷越深,损失这麽大,又怎麽能退兵?退兵之后回到西海,
他的台吉之位都难保!
眼下只有一条道走到黑,挺住最后一口气,消灭这股可怕的明军。
灭了朱寅,他还有机会。
火落赤郁闷到极点,闻到强烈的尸臭味,忽然再也忍不住的呕吐起来。
五六千疲惫的鞑战士默默看着自己的台吉,目光都有点呆滞,呆滞中带着冷漠。
之前生龙活虎的剽悍武士,此时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打了这麽久,死了这麽多人,硬是没有消灭只有几百人的明军。
这股明军,太可怕了。
为什麽?
他们不想再打,可是眼前的明军已经成为他们的执念了。
「呕——」忽然有士卒呕吐起来,呕吐的人越来越多。
最后竟然数千人一起呕吐。
他们呕吐,不仅仅因为战场上难以忍受的户臭味,也因为这场噩梦般的战斗。
仅存的千馀名土达勇士,此时更是如在梦中。
这一次,他们有三千多人跟随火落赤出征。可是一天下来战死近两千人!大半的土达勇士,都在蒙古将领的驱赶下战死了。
他们心中绝望,愤怒,恐惧—————却又麻木丶冷漠。
火落赤呕吐完了,忽然抽出腰间的匕首,划破自己的脸。
梵面!
鲜血流出,火落赤满脸血污的发誓道:
「我火落赤向佛祖发誓,如果灭不了眼前的明军,蟒古斯会吞噬我的身体,
毛兀思婆会吃掉我的灵魂——」
正在他面血誓之间,朱寅的话也从丹霞上传来:
「你们是被长生天抛弃的人!驱逐你们送死的台吉,是忘记祖宗的鬼怪!不是你们的台吉和主人!不要再受到他的蛊惑,来攻打草原牧民的庇护者!」
朱寅眼见火落赤面血誓,就知道他一定会杀自己。
既然最后投降也会被杀,那就拼到底,
很多鞑靶人听到朱寅的话,看向台吉的目光更加冷漠。尤其是土达兵,对火落赤更是心生仇恨。
可是他们只剩千馀人,又没有盔甲,也做不了什麽。
火落赤感知到部下的目光,更是怒不可遏。
「妥妥特木尔!」火落赤厉声喝令自己的亲军大将,「率三千勇士,继续攻击!直到灭了这股明军为止!」
「喳!」妥妥特木尔只能领命,硬着头皮组织三千人,将盔甲全部匀出来给参加进攻的人。
第十次攻击,再次发动了!
可是这一次攻击虽然同样声势浩大,鞑靶兵的战意却低落到极点。
事实上,他们也很疲惫了。
靶组织兵力准备进攻的同时,朱寅也在准备。
之前一直没有用过的战马,终于用上了!
距离丹霞之东不到二十里的地方,一支疲惫的大军正在赶路。
正是一万三千馀人的明军主力!
昨天晚上连夜行军,将近一天一夜,明军急行军超过两百里,都是人困马乏。
本来,火落赤的骑兵斥候应该早就发现了他们,可是火落赤如今一心攻打丹霞地,放松了东方沙漠的警惕,还没有意识到一支明军已经靠近。
可是明军有魏忠贤的带路和指引,斥候已经发现了鞑靶大军。
这就是魏忠贤的高明之处了。他是个记忆很强,同时也很心细的人。早在昨天出发时,他就用心记下了一路的地形,以及大致的方位丶距离。
哪怕在沙漠中,他也能记得住之前的大概路线,能将明军主力带到这里。
要是换个人,哪怕稍微粗心一点的人,也许就很难再找回来了。
郑国望身穿华丽的盔甲,眉目如画的脸上风尘仆仆,却难以遮掩她的美丽容颜。
郑国望的本性虽然是女子,可毕竟是学过武艺,精神还算不错。
郝运来就不同了。
郝运来是个纯粹的书生,他满眼血丝,神色疲惫,快坚持不住了。如果不是仗着年轻,根本走不到这里。
熊廷弼和李如柏却仍然精神抖擞,
郑国望忽然勒马,看着魏忠贤说道:「魏忠贤,你的方向对麽?还有多远?」
魏忠贤不露痕迹的说道:「方向肯定没错,最多二十里就到了。」
他刚说完,前面就出现两个骑兵,却是明军的斥候探马。
「启禀按台相公!」探马神色惊惶的禀报导,「西边不到二十里,鞑靶大军正在围攻沙漠中的一个小山坡·—」
「什麽!」郑国望脸色一变,「不是我军在围攻叛军?」
探马道:「肯定不是我军在围攻叛军,外围都是鞑靶兵马,被围攻的肯定是我军,应该就是抚军相公—」
魏忠贤听说靶大军还在围攻,顿时如释重负。
果然,主公还在坚守!
郑国望和郝运来又不傻,哪里还不知道被魏忠贤骗了?
根本就没有什麽大捷!没有什麽已经包围庆王和哮拜!
不但不是大捷,而且朱寅还被靶大军围困,危在旦夕!
郑国望要杀人的目光死死盯着魏忠贤,怒道:「魏忠贤!你胆敢欺骗本官?
」
郝运来恨不得一子抽过去,「魏忠贤!哪里有什麽大捷!你谎报军情!你好大的胆子!」
魏忠贤唱个喏,笑嘻嘻的赔罪道:
「在下哪敢欺瞒?两位道长,抚军亲率五百人,以身犯险,甘当诱饵吸引鞑靶大军。鞑靶大军一万人攻打,抚军却眉然不动。而鞑人必然已经损失惨重,
军心荡然,这还不是大捷?这就是大捷啊。」
郑国望和郝运来面面相,居然无言以对。
数百人硬抗一万敌军,坚守到现在,这难道不是大捷?
似乎也是啊。
这个魏忠贤,实在是太奸诈了。
可转而一想,若非魏忠贤使诈蒙骗,自己听到朱寅被鞑靶大军围困的消息,
多半为了后军安危,不会连夜出兵。
主帅的确重要,可是主帅又没有大军重要。站在朝廷和皇帝的立场,一万三千大军肯定比主师分量更重。
在朱寅已经陷入重围,可能已经战死或者被擒的情况下,最稳妥的法子不是立刻出兵救援,而是保住一万三千大军。
因为就算出兵救援,多半也来不及了,反而会被张网以待的敌军伏击。
那麽,拒绝出兵就是老成稳妥之策,朝廷也挑不出错。
谁知,魏忠贤居然谎报剧情,硬生生骗了自己率军前来。倘若因此中了鞑子的伏击,岂不冤死?
两人连杀魏忠贤的心都有了。
熊廷弼听到这里,恨不得开怀大笑。
很好,抚军相公没事!还将大军钉在这里!
却见魏忠贤忽然大声道:「两位道长,李将军,熊将军!抚军相公就在那丹霞地坚守,鞑子大军伤亡惨重,士气低落,已经被抚军相公重创,正是一举歼灭之时!」
「你们可是赶上了好时候!这可是抚军相公为你们创造的立功机会,机会稍纵即逝!鞑靶大军快要发现我军了,趁着他们还没有逃走,果断出击!」
郝运来和郑国望本来还想问罪魏忠贤,可此时又被他的话牵引1,一时间也顾不得问罪了。
因为魏忠贤说的对,此时的确是千载难逢的破敌良机!
这个机会,是朱寅创造的。
他们虽然是朱寅的对头,也不可能放弃这个战机。
郑国望一张俊美的脸蛋涨的通红,忽然拔剑喝道:
「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此时!鞑靶大军必然疲惫,抚军还在坚守,传本官将令,全线出击!李将军!你统带骑兵率先攻击,两翼包抄!」
「熊廷弼!你率一千五百江南步兵,紧跟骑兵突击!」
「张炯!你率本部三千兵马,保护粮草辐重!」
「剩下的兵马,随本官和郝道长,中间突破!」
「郝道长,你可有异议?」
郝运来的官职和监军之权虽然和郑国望一样,可他是郑氏党羽,当然要唯郑国望马首是瞻。
「没有异议!」郝运来说道,「就照郑道长的话办!」
郑国望转头看着没事人一般的魏忠贤,否目圆睁的娇叱道:「魏忠贤!此战过后,本官再找你算帐!」
说完喝道:「出兵!」
一声令下,大军顿时轰隆隆望西而去!
此时的丹霞地,最后的血战终于爆发。
发动进攻的三千鞑子,强打着精神,在妥妥特木尔的率领下,踩着血迹斑斑的黄沙,杀向尸骸狼藉的丹霞地,
「杀!」身披两层战甲的朱寅,亲自上阵冲杀。
这一次,明军没有分开攻击,而是在朱寅的率领下,凝聚为一股,选择最利于俯冲的一条通道,竟然主动杀出丹霞,直扑火落赤的大!
骑兵冲击!
什麽?!火落赤预想了很多,可万万没想到,朱寅会主动率领骑兵,杀出丹霞,直取自己!
「轰隆隆一一」
」三百明军骑兵俯冲而下,犹如一支利剑,冲破妥妥特木尔的兵马,凶狠的冲向鞑大军的哈拉苏鲁锭!
朱寅戴着一个鬼面面甲,骑着白马,手持一杆长,犹如神将下凡!
一身狗甲的小黑,在他马前奔驰,猛虎一般!
第一次,朱寅以战将的方式,亲自率军冲击!
数年来苦练武艺,这一次终于彰显出威力。
他手中长闪电般一击,一个首当其冲的百户长就被击杀!长再一挑,又一个兵被刺死!
纵马横之间连杀两人,又快又狠,
「汪呜一一」黑虎的身子腾空而起,迅捷无比的锁住一个靶兵的脖子霜牙一咬,那兵喉管破裂,顿时鲜血狂飙!
即便是对朱寅很熟悉的丁红缨,也愣然发现,原来虎叔如此勇猛!绝不在年纪相仿的曹文诏之下!
三百死士眼见朱寅如此勇猛善战,还亲自率军冲锋,战意更是燃烧到极点,
人人犹如战神附体!
仅仅三百骑,气势却犹如千军万马!
此时的鞑靶兵没有骑马,顿时在朱寅亲自率领的战队之下,破布一般被撕裂。
「杀!大明必胜!」朱寅扬起带血的长,冰冷的鬼面挣狞无比。
此时此刻,他完全不像个文臣,而是个地地道道的猛将!
「大明必胜!」三百铁骑居高临下的俯冲而下,排山倒海一般。
火落赤顿时亡魂直冒,喝道:「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他的亲兵拼死上前,拦住俯冲而下的三百铁骑。
正在这时,东方传来雷鸣般的轰鸣,似乎有大队骑兵奔腾而来。
一个斥候惊慌失措的纵马而来,「台吉!东方有大队明军,最少有万人!他们的骑兵已经杀到了!」
火落赤脑中嗡的一声,差点摔下马背。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