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你一定要赶我走吗?”
沈灵淇闻言倏地抬头看她,眼眶红了一圈,指尖不住地颤抖。
“我在宫主身边侍奉多年,尽心尽力,如今只做了这么一件错事,我认打认罚,毫无怨言,只求能留下我,宫主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么?”
沈灵淇紧咬下唇,委屈的眼泪滚落,一滴滴地砸了下来。
糜月看见他落泪,心下有一丝不忍,语气软了两分:“一直待在我身边,你未必是好事,你在琼山憋了太久,都未曾去看看外面的风景,你修为并不差,在外派的据点更能磨炼你。”
修士本该有更广阔的天地,不该囿于这宫殿之中。
副宫主的侍宫们虽然以她们为尊,但他们平日也有在修炼,有自己相交的好友,有自己的事做,来去外出都是自由的。
可唯有沈灵淇从不出门,整日围在她身边打转,连她要穿戴什么样的首饰,事无巨细都要操心,满心满眼里都是她。
糜月想,等她突破第九重,修为便已经是登峰造极,便已不再需要待宫双修了。平日里铺床布菜这些小事,完全能交给没有修为的凡人侍从去做,何必将他绑在身边。
“琼山对我来说就是最美的风景,这里有宫主在,我不会也不想去任何地方,”沈灵淇抬袖擦去眼角的泪,压抑哽咽的嗓音流露出怨怼,“宫主现在说这些话,无非是身边有了新人,不再需要我罢了......”
他这些日子也从弟子们口中听说,宫主有了新侍宫,是隐剑宗的东极剑尊,俩人夜夜双修,感情甚是和睦。
那个修为快到渡劫期的人,竟然甘愿给她当侍宫………………
沈灵淇咬紧了后槽牙,果然,他的预感没有错,宫主从隐剑宗回来的那一日就变了。
“新人?”
糜月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谢无恙。
她一时无法反驳,只是皱眉道:“....我同他双修只是为了进阶修为。”
“果真如此吗?”
沈灵淇双眼通红,嗓音颤哑,生平第一次用质问的语气同她说话,“宫主从前看不上双修之法,执意自己突破烬虚八重境,哪怕我求着宫主双修,宫主也从来不愿,如今为何换成了他,宫主便乐意了?”
他此时认知到了一个足以将他的真心和自尊分崩离析的事实,她排斥的从来不是双修,只是不愿同他双修而已。
糜月心想,如果沈灵淇没做下催情香的事,谢无恙也没有在那天跑来告诉她关于秘宫的线索。
她可能真的会按照原有的轨迹,和沈灵淇双修,提升修为,再去荡平隐剑宗。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这些事都没必要同他说。
糜月觉得她已经对他仁至义尽,只是外派据点,这惩处对一个敢给宫主下药的侍宫来说,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起身丢下一句:“我明日要出远门,你想好了去哪处据点便告诉廖红叶,她会给你安排,你今后......好自为之。”
旋即不再看他,推门离去。
糜月回到寝殿的时候,颀长清瘦的身影正坐在榻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脚下的黑影被烛光拉得冗长。
谢无恙穿着白长衫,墨发散在肩后,似是刚刚洗漱过,发尾还带着些许湿意,糜月瞧了他两眼,他手里的书是她前两天从书架里淘汰的那本《太微占经》,这书他之前就看过,怎么今日闲得又将这书看了一遍。
“事情处理完了?“
从她进屋后,谢无恙的视线便从书上移开,落在她身上,似是随口问道。
糜月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在铜镜前坐下,抬手去摘发间的钗环,谢无恙旋即起身,走到她身边,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身后握住了斜插的发簪,动作轻缓地帮她取下。
因为沈灵淇的事,糜月的心情不太好。
她不禁想,连沈灵淇都对她有了怨怼,自己这个宫主是不是有些不太称职?
如果她早点发现沈灵淇对她的心思,或许能避免一些事。
身后的谢无恙留意到她的神色,倏然开口问:“那个给你下情毒的宫,你是如何处置的?”
糜月一愣,扭过头来看他:“你怎知我是去见沈灵淇了,还知道是他给我下得情毒?”
“我猜的,”谢无恙狭长的眼眸微敛,“看来是猜中了。”
那日她身中情毒,狼狈到去喝他的指尖血,若是那情香是她自己所下,身上不至于没带解毒的药。而那个在灵舟上给她披衣服的侍宫,自从他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廖红叶前些日子说那侍宫醒了,让她去瞧瞧,那侍宫因何受伤,多半是被她
打的。
事情串一串,就能想得明白。
加上她今晚出门前吞吞吐吐,他猜到有可能是去找那侍宫,但不确定,不过她藏不住事,一试就问出来了。
糜月不太喜欢在他面前,被一眼看穿、毫无秘密的感觉,原先那点子没由来的心虚,当即化为了些许羞恼:“我如何处置我的侍宫,也需要同你汇报么?”
她身上没有血腥味,谢无恙低眸看她:“所以他还活着?你……………舍不得杀?”
以她那有仇必报的性子,那侍宫给她下了情毒还能活,那侍宫的地位在她心里很不同。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要是舍不得动手,我替你杀了他。”
糜月的眼尾抽了抽:“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他了?”
她把最后的耳饰卸下来,还挤兑了他两句:“隐剑宗向来自诩名门正派,端人正士,东极剑尊更是全宗楷模,个中翘楚,怎么动不动把杀人挂在嘴边?”
“他给你下情毒,并不无辜。”身后的人嗓音冷沉。
“我已将罚他贬去辖地据点,”糜月蹙眉,将手中的饰品丢进妆奁匣里,发出一声叮当的脆响,“你不可以动他,他跟在我身边多年,罪不至死。”
身后的人没作声,糜月当他是听进去了,卸完发饰之后,犹自去了屏风后,沐浴泡澡。
糜月觉得今夜的谢无恙有些不对劲。
平时双修时,他很喜欢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来判断他下一步的进攻和防守,就像温水煮青蛙,根据她的表情和反应,一点点调整火候,把她煮到化开成水。
若是过火了,看到她眉头紧蹙,眼角泌泪地喘不上气,他会保持不动的姿势,停一会儿,等她稍缓过来些,再继续。她若是心有余力,还能睁开眼回看他,谢无恙就会上些强度,长驱直进。
今晚,他始终低垂睫羽,或者偏着头,始终都没看过她,甚至都不主动了。
其实这事对于糜月来说,只要结果能完成,谁来主动,区别不大。
但主要是因为她太懒,双修又是件耗费体力的事,平日都是谢无恙动得多,她更喜欢像条咸鱼般瘫着,享受他单方面的服侍。
“谢无恙,我不想动了,换你来......”
糜月的后腰都冒汗了,双腿有些酥麻酸软地发抖,而她身下的人月白色的衣衫近乎完好,鬓发也没有乱,除了眼尾有些发红之外,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在行双修之事。
她瘫在他的胸膛上,撂挑子不想干了,总是她动,也很累的好么。
糜月抬起睫羽,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线,忽然觉得这种事也需要天赋,她总是坚持不了一刻钟,谢无恙往往都能忍很久。
身下的人终于动了,一阵天旋地转,糜月的后背挨上柔软的床榻,仰躺着面对着他。
少女铺开漫过腰肢的乌发,越发衬得她身洁如玉,她的小衣已经被解掉了,春色一览无遗,尤其是那点粉艳艳的,宛如雪中红梅,勾人心魄。
谢无恙倾下身子,俯首下去,像往常般手指堆雪,亲吮红梅。
糜月尚未觉得有异,直到胸前传来轻微的刺痛,她吃痛低叫了一声,浑身颤抖紧绷,立刻翻身伸手推开他,低头去看,一道淡红色的齿痕印在绵软丰盈之处,甚是显眼又凄惨。
“谢无恙你……………咬我做什么?”
糜月眼底泛泪,有点生气,也有点懵地看着他。
他的神相其实不是属蛇,就是属狗的吧?!
谢无恙不动声色,薄唇处残留着一抹水光,眸色比这夜色更暗沉,汹涌的欲/念像化不开的浓墨,似是想要把她拉进其中,彻彻底底地独有侵占。
他伸出两指,抚摸上她的唇,旋即从她开合的唇瓣里按进去,压上她柔软湿濡的舌根,堵住了她未尽的话音。
糜月心中有气,被他这样用手指压住唇舌,更是有种难言的羞辱感,她费力去咬他的手指,而他第二根指节刚好卡在她的牙关处,她咬了两下,都没咬破,反而硌得她牙痛。
他跟随你多年,便罪不至死,你何尝对我这么心软过?
我偏要杀他。
谢无恙知道这话说出来,定会将糜月惹毛,所以只在心中道。
他方才那口也并未用力咬,只是心里堵气一个没收住。
感觉到她的气愤和不满,他抽/出水光淋漓的手指。
“咳咳,谢无恙,你......”
糜月终于得以出声,舌根发麻地咳了两声,话尚未说完,唇瓣再度被堵住,他托着她的后颈,俯下身子,以唇代之。
糜月更不客气地咬下去,唇瓣远不如手指耐咬,一口就被她咬出了血,腥甜的血味瞬间在彼此的口中蔓延。
谢无恙任由她咬,明知触犯她的禁地,惹她生气,也执意而为。
以前,他觉得能与她双修,便已是他的幸运,不能奢求太多。
但,人心都是贪婪的。
如果可以......他不愿她身边再有任何一个侍宫,她的一切他都想要。
她身边潜在的危险,她不忍心,那他便为她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