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夏芸板起了脸,卞鸿南忽然又不想问了:“算了,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卞鸿南,你给我说清楚!”夏芸绕到他面前,不依不饶质问道:“所以你是怀疑我自导自演?就为了栽赃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小孩儿?”
卞鸿南皱起眉:“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几个意思?”夏芸气狠了,猛地喘了两口气才缓过来,美眸泛起一阵湿意:“我为你糟了那么大的罪,到现在我没去起诉卞生烟他们俩还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结果呢?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想她辛辛苦苦给他切好水果泡了茶,身子病成这样还没恢复好就处处想着为他做点什么,结果这个男人不过就是加了几天班就开始对她不耐烦了,现在都敢直接掀盘子了,那下一步是不是要动手打她了?
“好了。”卞鸿南见到她摇晃的身形,一下子就心疼了:“我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男人抓着她的肩膀,瞥见夏芸红彤彤的眼眶,顿时心里不是滋味极了。
这可是他年少时就喜欢的人,只是后来两人因为规划不同短暂分开。
重逢后,卞鸿南才得知,那几年,夏芸家里出了变故,又是破产又是欠债的,她被迫放弃了自己的艺术梦,辗转于各地工作,想办法还清了欠款。
旧人再遇,感情就如同雨后春笋般涌现,初恋的悲惨遭遇让卞鸿南心疼不已。
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夏芸娶到手,天天养在身边,本就宝贝的不行,恨不得将一切都捧上来送给她。
见到夏芸刚出院没多久,脸上都没有什么血色,卞鸿南赶紧过来扶住她,软了语气:“是我错了小芸,最近太累了,就没控制住对你发了脾气。抱歉,不会再有下次了,你就当刚刚是我在说胡话,好吗?”
夏芸还是觉得委屈难过,一低头,眼泪就掉了下来,她装作冷硬地抹去脸上的泪痕:“你可是卞董事长,一手遮天的大人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敢说你的错啊?”
卞鸿南一听就知道她是在挪揄自己,但还是耐着性子搂住人哄道:“我在外头再神气,不也还是得回家听你的话吗?我的好老婆,是我错了,回头带你去珠宝店逛逛,好不好?听说有一批从南非进的新货过两天就到了,我早早就找人预订好
了。
听到这,夏芸脸色才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有些生气,于是推开男人,自顾自上楼去换衣服。
卞鸿南也赶紧跟在后头,好声好气地哄了整整一个晚上。
隔天,趁着卞鸿南上班的功夫,夏芸驱车,来到了卞家的私人医院。
她打扮得十分严实,帽子口罩都遮的紧紧的,径直奔向住院部楼上的一间办公室。
她在门上有规律的敲了几下,随即里面的男人开口道:“请进。”
夏芸这才拧开把手,并习惯性地将门反锁了起来。
见到是她,男人立刻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夫人。”
夏芸没摘下口罩跟墨镜,只压低了噪音问道:“之前的检查记录都修改好了没?”
男人点头,“放心,我都操作好了,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夏芸松了口气,这人是内科最有经验的专家,卞鸿南也对他十分信任,两人之前的几次身体检查都是由他负责。
女人从包里掏出来几摞红色的钞票,又放了一封推荐信。
“从明天开始,你就去A市的医院任职吧,关系我都帮你打点好了,拿着这封推荐信过去就行。记住,我吩咐你的事,以后要守口如瓶。最好是烂在肚子里,就当没发生过,手机号码什么的也都换掉,任何来找你打听之前事的人,都不要理会,
及时报告给我。”
男人接了过来,识趣地点头应下:“是。”
夏芸又嘱咐了两句,并亲自检查了一下他电脑里的数据库信息,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天韵公司。
“瞿淮,换了个新环境,适应的怎么样?”卞生烟冲进来送文件的斯文男人问道。
瞿淮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淡淡回答说:“托卞总的福,新工位很完美,公司楼下的食堂也很好吃,最主要的是,通勤时间比之前更方便了。
卞生烟走后,瞿淮在光盛的上司就换成了副总,也就是卞鸿南的姐姐卞双文。
本以为只是辅佐的对象有变化而已,工作内容大差不差,但没想到,卞双文跟卞生烟完全是两类人。
身为总助,本身就是要对上司的生活更为关心一些。
但没想到,那半个月,淮做了包括帮黄元洲写工作报告、伪造考勤打卡记录,充当人型货车带黄元洲的老婆去逛街、接送卞双文的孙子上学放学,同时还要接手卞双文跟黄元洲两个人手底下的活、管理两个部门将近一百来号人,甚至还要跟
着卞双文出去给她的姐妹团助力捉小三,被迫处理了大量并不属于他工作范畴的私人任务。
工作量是之前的三倍多,但工资却没有任何变化,且完全没有了个人空间,即便是在休息日,也要24小时随时待命。
饶是从前跟着卞生烟奋战多日不眠不休,被称作“铁人”的第一特助淮,也实在是扛不住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压力提出了离职。
幸好,卞生烟一安顿完天韵的事,就给他打电话问有没有意愿跳槽,工资待遇不变,依然是作为她卞生烟的特助来协助处理工作。
接到前上司电话那一刻,瞿淮这个钢铁般坚硬的男人简直要绷不住哭了出来,本来他是打算再混一段时间,如果卞双文跟黄元洲死性不改继续拿他当驴使唤,他就申请调岗,再不济就走人。
在他们手底下干活,比要他命还难受。
走完离职程序的瞿淮马不停蹄地跑来天韵办理了入职,到今天,刚好待了一个星期。
见他心情还不错,卞生烟眼梢微挑,嘴角露出一抹轻笑:“那就好,有什么不方便的,随时跟我说。这话你也跟石欢她们传达一下,新公司多少有些不熟悉的地方,我们本身也是一起共事了那么久的人,不用感到不好意思。”
石欢是卞生烟从前在光盛的贴身秘书,淮收到询问跳槽电话的当天,她也接到了卞生烟发来的邀请。
刚好,她也受不了新上司的脾气了,于是果断提了离职,跟淮一同来天韵报到入职。
直到今天,还有不少从光盛离职的同事陆陆续续加入天韵,他们的队伍在不断壮大。
瞿淮点头:“谢谢卞总,我会跟她们说的。”
送完文件,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卞生烟抬头,疑惑问道:“怎么了?是还有什么事没说吗?”
瞿淮犹豫了一下,问道:“卞总,公司最近新入职了很多之前光盛的同事,咱们这容纳的了吗?”
卞生烟神色从容,若无其事:“这些我自有安排。如果是工位不够的话也不必担心,我前段时间刚把楼下的那一整层也给租了下来。”
瞿淮有些惊讶,“楼下一层都是?那这......”
这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了。
天韵不比光盛,是上市企业,这边就连公司办公楼都是租的,还没正式买自己的地皮。
瞿淮以为卞生烟脱离了光盛后,未必能有往日的风光,所以他也接受了新公司会有更多障碍和挑战的事实。
但没想到,卞生烟依旧是从前那个光鲜亮丽的领导者。
天韵虽然在规模上远不及光盛,但薪资水平、福利待遇,通通与光盛无异。
而且,这里都是卞生烟亲手培养的心腹,没有一个是靠走后门攀亲戚关系进来的闲人。
部门完整,组织纪律,职级分明,岗位明确,再没有发癫的领导过来指手画脚。
从光盛离职后,卞生烟借着这波舆论风向,好好地将自己的公司给推销了一番。
不仅把之前的人脉彻底运用了起来,拉动了不少项目,她还把从前跟光盛关系匪浅的客户也转到了自己的私人领域。
不必再浪费时间去兼顾处理光盛的麻烦,卞生烟便把全部的心思都花在了自己的公司上,短短两个月,公司规模就扩大了三分之一,逐渐往更高层面发展。
眼下,天韵完全不愁业绩,公司一片欣欣向荣。
瞿淮赞叹道:“还是卞总厉害。”
卞生烟将手里的文件签上字,递给他:“通知下去,今天周五,下午提前一小时下班团建,我包了餐厅,咱们去东宁街吃烤肉。不想去的也行,不强求。”
瞿淮应下,拿过文件就出去了。
晚上,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出发去了烤肉店。
新加入的职员太多,以至于上完菜,几桌子的人还有些生疏。
于是卞生烟端着酒,率先举杯发言。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再过不久,天韵就要开始上市前的路演计划。其实我特别感谢你们,选择我,信任我,特别是最近新入职的同事,原来都跟我打过照面,现在大家彼此都是一家人,我希望各位互相包容,互相理解,互相进步,一起
把天韵做大做强。我卞生烟在此承诺,绝不亏待任何一个人。来,敬美好的明天!”
说完,卞生烟将高脚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一番热切发言,又有总裁的亲自表率,场内的氛围瞬间高涨起来。
所有人举起酒杯,齐声激动道:“敬美好的明天!”
酒过三巡,员工们彼此都亲近了不少,烤肉店欢声笑语不断。
卞生烟喝的身子都热了起来。
她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心里疑惑下午只有一节课,元颂今早就该放学了。从京北大学到这里,也不过就四十分钟的时间,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手机的天气预报显示,外面下了大雨。
职员们纷纷给她敬酒,卞生烟笑笑,说喝不下了,这群人于是赶紧识趣地放下酒杯。
卞生烟想出门看看。
谁料,还没站起来,肩上忽然落下来一双手。
卞生烟瞥头,最先看到那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指尖长而瘦,白皙的手背上鼓起一根根青筋。
再往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她无比熟悉的男士手表。
卞生烟眼角染上一抹笑意,随即她仰头,与身后的青年对视。
元颂今终于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