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個人盯著的感覺很不好受,特別是其中有著一位資歷深厚的法師,而另外兩位是獵魔人。
“我……我……”羅威爾念叨著,雙手抱頭癱坐在地,緊閉雙眼使勁回憶著。
老格拉茨看著羅威爾這副樣子,心裡也不願意逼迫這位跟自己學習了很久的老實學生,甚至白霧村草藥醫生的工作,也是因為老格拉茨看不得別人在學院內欺負羅威爾,給他安排的。
盡管班·阿德魔法學院的名聲不好,但裡面進修過的學生出來當個村子裡的草藥醫生還是綽綽有余的。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羅威爾興奮地跳起。
“羅威爾,快說!”老格拉茨道。
“那……那隻獅鷲在找那個東西!一定是的!”羅威爾手腳並用地跑向屋外。
維特三人見狀也緊隨其後。
只見羅威爾在房子背後的山坡上,拿著把鏟子用力刨著什麽。
等到三人走近,羅威爾已經精疲力盡地坐在了地上,他在旁邊挖出了一個半米左右的坑。
維特朝著坑底望去,一塊白色的陶片似的東西,安靜地躺在那裡,一股濃鬱的臭雞蛋的味道從裡面傳出。
“這是……獅鷲蛋。”老格拉茨認出了那東西。
“沒錯。”傑洛特點點頭。
“這就對了,這就是那獅鷲無比瘋狂的原因。”
羅威爾看著面前的幾人,連聲問道:“怎麽?這是獅鷲蛋?”
“獅鷲們常被認為是高潔、忠誠的原因就是,它們一生只有一個配偶,並且它們每次生育都只會下一兩枚蛋。所以一旦其配偶或者後代遭受攻擊,它們就會展開瘋狂地報復,至死方休。”維特為羅威爾解釋道。
“現在的問題是為什麽村子裡會出現獅鷲的蛋?我想,不會有獅鷲蠢到將蛋下到村落而不是巢穴裡。”傑洛特對著羅威爾問道。
“你在哪裡找到的?”老格拉茨問道,他不相信自己的學生會是那種將一無所知的東西帶回村子的傻子。
羅威爾急忙擺手解釋道:“不是我拿到村子裡的,是那天、獅鷲襲擊村子那天,我躲在一戶農夫家的後院無意中發現的!我本想找機會老師您詢問這是什麽,但它的惡臭不到一會兒就蔓延了出去,我只能將它埋在地下了。”
“你只看到一隻獅鷲嗎?”傑洛特問。
“只有一隻。”
“你發現蛋的後院,是哪一戶?”維特問道。
“就那兒,”羅威爾站起身,手指指向靠近村子中心的某戶。
兩位獵魔人極目望去,倒也能分清是其中的哪家人。
不過此時天色漸晚,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亂子,維特與傑洛特決定明早再去詢問緣由。
火爐上燉著雜糧燉菜,維特、傑洛特和老格拉茨三人坐在旁邊取暖。
而羅威爾這個四人中唯一的普通人,被他的老師打發去了村裡旅館買酒。
“老格拉茨,你對你這位學生真的了解嗎?”維特喝下一碗燉菜,問道。
而老格拉茨這時一點進食的**都沒有,他沒有回話,只是猛嘬著煙鬥,不停看向窗外。
維特再度盛起一碗湯,道:“不是我要故意懷疑羅威爾,格拉茨先生,但是普通的民眾是不可能見過獅鷲這種怪物的,更何況是去懸崖峭壁偷獅鷲蛋了。”
老格拉茨吐出一口濃煙,直截了當地搖頭道:“不可能是羅威爾乾的,他沒有這樣做的理由。他到白霧村當草藥醫生已經十多年了,之前還在我身邊做了十多年的學徒,可以說我是看著這孩子長大的,不然我也不會親自為他安排後路。”
傑洛特點點頭,這些年的多次相處,讓他願意相信老法師,畢竟事情還未徹底調查,他不想因此誣蔑一位本就可憐的好人。
“羅威爾,可以說是那一屆班·阿德學院的學生裡最好學的孩子,甚至比許多具有魔法天賦的孩子更勤奮。即便在我發現他沒什麽魔法天賦後,也教導了他幾年煉金術和醫藥的相關知識,目的就是為了讓羅威爾離開學院後能有個一技之長,不至於餓死……”
維特說道:“先調查清楚再說吧,獵魔人的職責是處理怪物和怪物留下的隱患。至於如果真有其他的隱情,就交給格拉茨先生處理吧。”
維特並非刻意針對,而是從羅威爾踏進房門的那一刻開始,他手臂上火焰符文的細微波動就沒停止過。
直到對方離開,符文的波動才有所停歇。
但按照老格拉茨所說,對方是不具備魔法天賦的,如此異常的情況讓維特不得不提高警惕。
傑洛特讚同地點點頭,說道:“沒錯維特,我們獵魔人要做的只是狩獵怪物,完成委托。”
說話間,門外響起了腳步聲,三人立刻終止了這個話題。
“老師、兩位獵魔人大師,我回來了。”羅威爾的手上不僅提著剛買的酒,還有一條意料之外的新鮮火腿。
飯後,兩位“老人家”分別到羅威爾自己的住房和為患者準備的病房休息,而兩位後輩就只能將就把毛毯鋪到地上,靠近火爐取暖過夜。
“維特,我聽說你們獵魔人即便沒有魔法天賦也能使用魔法,是真的嗎?”羅威爾坐在牆邊說道,他的雙眼透過窗注視著夜空,語氣裡帶著些許羨慕。
“這與其說是魔法,不如說是戲法。”維特靠在他對面的牆上,打了個響指,一束微小的火苗從出現在指尖。
羅威爾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歎氣道:“難道魔法就是這般遙不可及嗎?”
“你為什麽想要擁有魔法呢?”維特問道。
“為什麽?”羅威爾一愣,十多年前在學院內遭受的歧視,以及在白霧村經年累月的行醫生涯,讓他有些忘記自己想要掌握魔法的初衷了。
“我不知道,可能就是想要擁有吧。”羅威爾搖搖頭,他想起了那個原因,但此刻卻怎麽都不願說出口。
維特吹熄手中的火苗,將自己的臉重新隱於黑暗中,但雙目卻依舊注視著羅威爾。
緩緩說道:“掌握這種‘戲法’的代價,首先是長達八年的節食訓練,期間只能飲用草藥和蘑菇製成的魔藥,隨後是死亡率高達七成的突變過程,如果你的運氣夠好,突變只會徹底改變你的生理結構,而痛苦是其中附帶的最小副產物罷了……”
“……最後,你得到的是什麽?常年漂泊在外的生活方式,與怪物永不休止的戰鬥,以及這種堪稱把戲的魔法。”
“……這不是賜福,這是詛咒。”
羅威爾沒有說話,只是給火爐添上了柴火。
“格拉茨先生給你安排到了這裡,他應該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生活,要不試試去找個伴?”維特試圖緩解氣氛。
“你錯了維特大師,沒人想和從班·阿德學院裡輟學的人成婚,他們不是間諜就是無賴。”羅威爾捏緊了拳頭。
事實也確實如此,比起注重教學,專門培養女術士的艾瑞圖薩魔法學院,班·阿德學院更應該被稱為北方諸國的間諜搖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