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号!动作麻利点!”
在狱警怒喝声里,身影孱弱的朴妍珍宛如被抽走灵魂的木偶,步伐踉跄着来到探视间外。
曾经的财阀夫人低垂着脑袋,就像是等待处刑的死刑犯,勾人心魄的狐媚眸子里看不到一丝光。
朴妍珍已经从狱警口中得知,今天申请探视的来访者并不是自己的女儿。
“艺率呀……妈妈好想你……”
她那微微颤抖的嘴唇像是两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监狱的生活已经将这个财阀夫人的傲气折磨殆尽,宛如一只卑微的可怜虫。
“艺率呀,你为什么不来看妈妈……连你也抛弃了我吗……?”
朴妍珍用手指抚摸着破旧的墙皮,口中发出痛苦的呢喃。
那声音像是受伤的野兽在黑暗的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时发出的哀号,微弱却又直直地钻进旁人的耳朵里。
每一个音节都饱含着痛苦,如同一根根尖锐的针,刺痛着周围沉闷的空气。
一旁的看守听着这声音,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怜悯、冷漠、无奈等情绪在眼眸中交织。
曾经的财阀夫人这一身份,宛如一道诅咒,让朴妍珍在监狱里的日子苦不堪言。
狱友们把对财阀阶层的积怨统统发泄在她身上,她们以戏弄她为乐,用各种恶毒的言语和卑鄙的手段折磨着她的身心。
那些充满恶意的嘲笑和侮辱,像冰冷的雨点般不停地砸向她。
狱警们呢?
她们有的冷眼旁观,有的刻意刁难。那冰冷的目光和严苛的呵斥,让朴妍珍在这黑暗的牢狱之中,愈发地憔悴和绝望。
短短半个月,她被关禁闭的天数就超过七天。
甚至对朴妍珍而言。
被关禁闭已经不是惩罚,更像是一种保护,让她留有一口喘息的机会。
“338号!你的探监时间到了!”
把她从监舍带过来的女狱警眼眸冷漠,眉头轻皱,她得知这次的探监并不在预定计划里,很可能是上面的人临时安排的。
对这种事司空见惯的女狱警,严厉呵斥道:
“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给我牢牢记住条规!绝不准私藏外带物品,如果对监狱的情况有不满,你可以去投诉科……!”
说着便拽着朴妍珍的纤细胳膊,粗暴地像是送牲畜进屠宰场的老练工人,将她生硬地推进探视间,“你有三十分钟的探视时间!”
“砰!”
探视间的房门被狱警重重关上,只留朴妍珍自己在屋里。
有些茫然无措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财阀夫人缓缓来到墙角蹲下。
“看来你们监狱对犯人的训诫卓有成效啊,朴狱长。”石盗泉淡淡道。
“我们监狱历来注重犯人的价值观教导,帮助犯人忏悔过去的罪行,让她们成为更好的人……”
副监狱长朴允甲皮笑肉不笑,在没有摸清石盗泉突然拜访的缘由前,他可不会轻易落人口实。
“关于这次的探视,我希望对外保密……”
“明白,我会处理好的!”副监狱长拍着胸口,一副守口如瓶的样子。
对朴允甲的保证,石盗泉是连半个字都不信的。
能被丁青用钱收买的官僚,能是什么好东西?
好在他让丁青帮自己运作探视,只求一个快!
如果走检察厅的渠道,稳妥归稳妥,却会失去先机,更会留下探访记录……
河家老太去世的消息暂时还在封锁中,石盗泉必须赶在嗅到血腥味的豺狼虎豹扑过来前,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筹码,好应对接下来财阀争夺战的漩涡。
“朴狱长,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处理些事情……”石盗泉撇了眼身旁的副监狱长。
后者顿时会意,招呼走狱警,把探视间留给他一人。
等闲杂人等离开,年轻的首席检察官没有立刻去见朴妍珍。
相反。
他眼眸中带着审视的意味,犹如猎豹在观察猎物一般,一寸一寸地在这个曾经的财阀夫人身上游移、打量。
只见她早已没了昔日的光彩,柳眉凋零,深陷的眼窝仿若两口干涸的古井,暗淡无光,瞧不出半点生气。
“这样的朴妍珍,还有利用价值吗?”石盗泉喃喃自语。
如果救出来的只是半截腐朽的枯树,他无疑是在做一场赔本买卖。
“也许,我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河道英的女儿身上……”
就在他心生放弃的时候,倏然察觉到抱着胳膊,蜷缩在墙角的朴妍珍有意无意看向监控的小动作。
正是这个举动,让石盗泉下定决心。
“朴妍珍女士,好久不见……”
有些熟悉的声音让朴妍珍心中一颤,她缓缓站起身,用敌视的目光盯着访客。
“你……是不是文东恩让你来的!她呢?她为什么不亲自过来?!”
“看来你我之间有些误会。”石盗泉淡淡说道。
他像是没有感受到朴妍珍的排斥,自顾自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后敲了敲桌面,“不要表现得这么委屈可怜,你走到今天这副田地,都是咎由自取……”
“哼,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咒你们不得好死!!”
言语恶毒的咒骂一通,朴妍珍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门口,砰砰敲门,“开门,我要结束探视!”
她喊了两声,却发现门外的守卫像是石桩一样,对自己的叫喊熟视无睹。
“不要白费功夫了,”石盗泉淡淡道:“坐下吧,你还有二十分钟的谈话时间。”
说着,他把顺路买的几盒廉价糕点倒在桌上,“听说你在监狱里没怎么吃过甜品,特意给你带了些。”
“……”
纵使万般厌恶,朴妍珍却遏制不住的吞咽喉咙,短暂的犹豫过后,她飞奔似的跑过来,迅速拆开一包好丽友派,狼吞虎咽起来。
“不……不要觉得……这样就可以让我……原谅你……咳咳……”
毫无风度可言的财阀夫人像乞丐一样,两三口就吃掉一块饼干,连碎屑都没有放过,统统聚在手心舔了个干净。
“真好吃,”舌尖残留的甜味,让朴妍珍的浑身细胞都仿佛在颤抖,忍不住闭上眼细细回味。
“别噎着……”石盗泉体贴的丢过去一瓶养乐多,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一口气喝干,眉头一挑,“剩下的,等谈话结束再吃。”
他轻轻按住女人伸向零食的小手,犹如阻拦贪吃孩童的家长。
“你的刑期是多久来着,15年?20年?”
冷冰冰的话语让朴妍珍猛地怔住,她似乎是没想到这个亲手送自己来到地狱的检察官,居然连自己的刑期都没有记住。
“要是我说,你今天就可以离开这里……”
石盗泉话音未落,一道人影突然朝他扑了过来。
是朴妍珍!
财阀夫人宛如抓住救命稻草的落水者,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领,暗淡干裂的嘴唇不断启合,似乎有千言万语在舌尖上翻滚,却因过于激动而吐不出完整的话语,只是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我……你是说,我可以不用再……继续待在这里?!……我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地狱?!!”
朴妍珍凹陷的眼窝深处瞬间燃起了炽热的火焰,仿佛将死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揪住衣领的十指因用力而关节泛白,那姿态就像在黑暗中摸索了太久的人看到了一丝曙光,带着无尽的渴求。
“回答我,你回答我啊!!”她急促地发问,死死盯着检察官的眼睛,宛如溺水之人拼命地向岸边伸着手,渴望着救赎。
“我是可以让你离开。”
石盗泉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冷峻的脸庞浮现一抹讥笑,“但你这个阶下囚,能够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一切!!”
“身体!灵魂!不论你想要什么都给你!只要你愿意救我!!求你了!!我可以做任何事……!!”
如同烫手般迅速放开检察官地衣领,朴妍珍就像是压上一切的赌徒,额头上青筋暴起,彰显着她内心情绪的汹涌澎湃。
甚至等不及石盗泉应下,她就猛地啃咬起检察官的嘴唇,如街头巷尾最廉价的应召女,探出的舌头死死朝里钻!
“西八,噗……!”
用力推开朴妍珍,石盗泉厌恶似的吐了吐唾沫,刚才的一切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糜乱情动,只有恶心。
“你这个女人,看来监狱生活已经让你丢失最基本的自尊!”
对他的讥讽嘲笑,朴妍珍却连半句都没有听进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贱女人……”她生怕眼前的希望从指缝里溜走,马上翻身下桌,跪在石盗泉身前,伸手去解裤腰,“我可以的,我都可以的……!!”
“够了!”
石盗泉一把扣住朴妍珍的脖子,强迫她抬头看自己。
“我知道你想装疯扮傻,没关系,我能放你走,也可以再把你抓回来。”
剧烈的心跳声从手心传来,似乎是意识到他没有骗自己,是真的打算放自己离开监狱,朴妍珍嘴唇不断抽动,“你要什么,我还能给你什么……除了身体,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啊!”
“你不是还有女儿吗?”
石盗泉淡淡道。
“不,放开我,我不会把艺率给你——!!”
被扼住脖颈的朴妍珍剧烈挣扎起来,河艺率是她最后的希望,是她人生里仅存的光,就算死,她也不能把女儿交给这个恶魔!!
“看来你说的一切并不包含‘女儿’啊,”石盗泉没有动怒,如果朴妍珍为了自由连女儿都可以出卖,他反倒会断了放她的念头。
“放心,河艺率我不会动。”
他松开手,无视自己在财阀夫人脖颈留下的红手印,轻声道:“你就好好当一个母亲吧,除此以外的一切……都属于我!”
“……”
被人像丢垃圾一般狠狠抛下的朴妍珍,狼狈地瘫倒在地。
她的嘴唇微微蠕动着,那干裂且毫无血色的嘴唇,最终也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很好,回去享受你最后的监狱时光吧。”
石盗泉抚平衣领,转身离开之际,听到背后传来孱弱的哭泣。
也是喜悦,也是悲痛,亦或许是对自我的厌恶……
这些统统无所谓。
首席检察官在朴允甲的护送下离开监狱,望着渐渐明亮起来的天色,拨通电话,“吴检,我有话对你讲,马上来办公室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