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隱隱產生了某種猜測,但並沒有當即表現出來,因為那僅僅只是猜測,比起這些,我其實更好奇車廂裡那股氣味是怎麽一回事。
我選擇站在一旁默不作聲,思考著這些疑問。
另一邊,對於舒羅曼編造的理由,湯米點頭表示理解,並說道:“前面的峽灣景色不錯,舒羅曼先生,你喜歡釣魚麽?”
“釣魚?噢,不。很抱歉,我對釣魚一竅不通,但我想那裡的確是個商談合作的好去處。”舒羅曼想了想說道。
確定地點,兩人便往山谷裡走去,湯米以腿腳不便為由,刻意走在了舒羅曼的後方,不得不說,他現在杵著拐杖跟在別人身後的樣子,真像個陰險狡詐的狐狸。
他如一頭陰險的野獸那般緊跟著舒羅曼,一瘸一拐的走著,低著腦袋,臉色滿是陰沉,先前表現出的那份豁達與友善全然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可怕的陰鷙嘴臉。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樹林,就像兩道穿梭在陰影裡的影子,我則跟在湯米後方一點的位置,看著兩人一步步往峽灣邁進。
途中,舒羅曼似乎放松了許多,他說這裡真是個不錯的好地方,說這裡景色很好。湯米滿臉陰沉的跟在他身後幾米遠的位置,漫不經心的回應了兩句,隨後他似乎覺得時機成熟了,便突然停下腳步,冷不丁從懷裡掏出一把槍來,瞄準了舒羅曼的後腦。
現在的確是下手的最佳時機,但在他準備開槍之際,我卻製止了他。
湯米不可思議的看著我,低聲說道“西蒙,你做什麽?”
“還不是時候。”我說。
“什麽叫還不是時候?這個狗娘養的派人打瘸了我的腿,我現在就要在他腦袋上開個窟窿!”湯米漲紅了一張臉,憤怒的說道。
“湯米,舒羅曼沒那麽蠢,再等會,還不是時候。”我說道,並用眼神示意他這一切沒那麽簡單。
舒羅曼似乎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他警惕的回頭,我和湯米便裝作無事發生,舒羅曼接著往前走,腳步卻有些猶豫了起來,我想他大概已經預料到了什麽。
直到他駐足在水邊,四處張望的時候,我才快步走上去,用手從後邊一把勾住了他的腳踝,將他整個人掀起,使他一下子撲進了水裡。
舒羅曼溺水了,他掙扎著想起來,我便抬腳照著他的腦袋用力往水裡猛踩了一下子,可憐他還尚未呼吸到空氣,便又被我一腳踩進水裡,與水中的石頭來了個親密接觸,當他再想掙扎著爬起的時候,水裡早已渲染出了一片殷紅。
我可沒打算就此放過我,我接著踩他腦袋,就這麽反覆了三次、四次、五次。
他被我一腳又一腳的踩進水裡,直到沒什麽力氣,奄奄一息了,才被我揪著幾撮為數不多的頭髮,一把從水裡拎起,不等我問話,他便滿臉是血的喘息著,像是不願錯過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般識趣的拚命地喊道:“我是假的!我是假的!”
“是舒羅曼派你來的?你是他的替身?”我以冰冷的口吻問道,這樣更顯得我像個冷酷無情的殺人機器,我想讓他明白,只要他有半點不配合,迎接他的便是死亡。
“是的!是的!”他說,“我是代表舒羅曼來談合作的,如果你們願意的話,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可你們表現得似乎不怎麽有誠意。”我冷冰冰的說。
“抱歉!抱歉!舒羅曼從不讓別人看他的臉,沒人見過他,他從不以真容示人!”他說。
“僅此而已麽?”我用威脅的眼神盯著他,就如同兩顆釘進他靈魂深處的釘子。
他看清我的眼睛,當即被嚇了一跳,身體仿佛觸電那般的顫抖,他大概知道自己瞞不過了,便哭喪著說道:“舒羅曼已經什麽都知道了!”
“你叫什麽名字?”
“西……西莫革,西莫革.拉汶。”
“好吧,西莫革,你想活命麽?”
“當然,當然!”西莫革連連點頭。
我冷冰冰的道:“很好,西莫革,現在你還有活命的可能,我希望你能把握住它,把你知道的全說出來,但你不能有任何遺漏的地方,否則你將失去活命的唯一機會,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該怎麽做。”
西莫革看上去像是被嚇壞了,他止不住的點頭,連忙回道:“我說!我說!這一切都是舒羅曼的指示,即便他已經知道自己派出的槍手已經全軍覆沒,知道自己意外招惹到了你們,但他還是不願放過與你們合作的機會!”
湯米走上來,一把攥住西莫革帶血的領子,惡狠狠的說道:“那他就應該知道,迎接他的將會是什麽!”
西莫革說道:“舒羅曼帶來了誠意!他願意向你們道歉,並展示他的誠意!”
湯米冷笑道:“誠意?什麽是誠意?誠意就是你這個被派來送死的冒牌貨嗎?”
西莫革瞪大了眼睛說:“他料到了,這些他全都料到了,他知道你們不會善罷甘休,所以他準備了第二套方案!如果你們不願合作的話,他便希望能以他的方式來平息你們的怒火!”
“什麽方式?”我問。
“馬車的車廂裡有他準備的誠意!”西莫革說。
湯米看向我,似乎在詢問我的意見,我衝他點了點頭,接著他放開西莫革,並且滿臉厭惡的在西莫革的衣物上反覆擦拭自己手上的鮮血。西莫革被嚇得一動不敢動,就像個站在原地等待命令的木偶,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西莫革,放輕松,我們不會濫殺無辜,只要你不耍花招。”
“帶路。”湯米說,他拿槍指著西莫革:“把舒羅曼準備的誠意拿來。”
“好,好。”西莫革忐忑的說。
我們又原路返了回去,但這次,我和湯米更像在押送一名受刑的犯人,我們一路來到車廂旁,湯米示意西莫革打開車廂,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
西莫革鑽進車廂,掀開馬車座椅,露出了裡面一個被包裹嚴實的大黑袋子,我質疑道:“這就是舒羅曼說的誠意?”
西莫革說:“我想是的。”
“你知道裡面是什麽?”我問。
“我不知道。”西莫革說。
“打開它!”湯米命令道。
西莫革提拎著那隻沉重的黑袋子,將它艱難的從車廂裡給拖了出來,看上去似乎有點分量,我開始留意到袋子的表面開始往外滲出什麽東西,很快我便看清那是暗紅色的血。
隨著袋子被放下下,裡面的東西也跟著散落一地,骨碌碌的便到處滾,似一顆顆黑紅色的西瓜,也有淺色的,發黃發棕的。隨即,我便留意到湯米的神情在急劇的發生變化,他的臉色變得相當之慘淡,一瞬間面無血色。
好吧,我承認,一般人哪怕內心在堅定,見到這幅畫面,也難免被嚇得驚慌失措。
袋子裡不是別的什麽東西,只是一堆被切割下來的尚且新鮮的人頭。
有戴著耳環的女人的人頭,也有蓄胡須的男人的人頭,有稍顯年輕的,也有滿臉皺紋的,數下來有十多個的樣子,我已經猜到了這些死者的身份,但舒羅曼的這種行為,還是令我感到無比的意外。
在人頭之間,還夾著一封染血的信件,湯米已經被嚇呆了,我隻好自己拆開信封,信的內容很簡單,無非是一份人員名單,其中佔半數的人名後綴有著“懷特”二字。至於信件的最後,則是舒羅曼輕描淡寫的一行文字:“為我的魯莽道歉,好在我已乾掉了這幫阻礙我們友誼的家夥,我將獻上他們的首級,以表誠意。——舒羅曼”
從這一刻起,我認識到舒羅曼是個心狠手辣不念人情的家夥,他可以為了利益拋棄一切,並且,他做事很有手段,也足夠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