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霜州凚寒軍新兵營第十營房
偌大的第十營房內,此時一邊是熱火朝天的多數新兵們,一邊則是冷清到無人問津的時休兄弟三人。時休見狀嘴角一撇,向著文州、張虎揮手說道:“不等了,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但看樣子,眼前這群所謂的‘同僚’於咱們而言絕非善類。咱們還是先找到空著的床位,安置下來後再見機行事,眼下這一身行李,大包小包的做什麽都不方便。”
說罷時休三人便開始四處找尋著空的床位,而其余新兵之中則有不少人正在悄悄關注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快來!”
不一會,一旁就傳來了時休的喊聲,文州,張虎也是聞聲趕來。時休竟然找到了三個並排的空床位,雖然位置並不是太好,但是在這千裡之外的北境軍營,兄弟三人能挨在一起睡覺已是相當幸福之事,一時間兄弟三人皆是滿臉開心。
“出門在外,還是要靠自己啊”時休雙手抱臂,看著眼前的三張空床鋪,略顯得意的說道。隨後兄弟三人便開始將身上的行李一一取下,放在床鋪之上。
片刻過後,整理好床鋪和行李的時休便迫不及待的坐在了床邊。此時的他,看著眼前溫暖的營房,長舒了一口氣,身心也終於放松一些。近日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壓的他有些喘不過來氣。
正在時休放空內心的時候,一群新兵卻氣勢洶洶的朝他們兄弟三人圍了過來,其中領頭之人看起來傲氣十足,一副富貴少爺之像。很快,這群新兵便將時休三人團團圍住,皆是擺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這群新兵領頭之人,身後的一名新兵看見時休依舊淡定的坐在床上,側身上前便囂張的說到:“你這小子,見了我們劉冉堂大哥,還不趕緊起身?”
時休一頭霧水的看著眼前這群新兵,心想原來這就是剛剛所感受到的那絲殺氣。就在時休還在感慨這些人同是剛入營的新兵,就搞起了這般地痞流氓的派頭之時,張虎便已經頂在了他的身前,瞪大雙眼,盯著那說話的新兵,狠狠的說道:“怎麽?想來比劃比劃?單論,還是一起上?不管怎麽樣,你虎哥都奉陪到底!”
說著張虎便開始活動起了四肢,張虎雖說年紀不大,但長相卻十分凶狠,加上高大魁梧的身軀和火爆的脾氣,原來在四季鎮當捕快的時候那些地痞流氓見了他都要繞著走。
那新兵見狀也是縮回了剛剛探出去的身子,在人群之中繼續說道:“我們大哥可是,凚寒軍從二品前軍將劉峰的長子,你們幾個市井匹夫有膽量動手嗎?”
站在前面的劉冉堂聽後,臉色一陰,隨即轉身就給了那說話的新兵一巴掌並惡狠狠的說道:
“閉嘴!丟人現眼的東西”
劉冉堂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現場的氣氛近乎凝固一般,時休也警惕了起來,直直的盯著他,時刻準備伺機而動。
令時休三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劉冉堂轉過身後竟變成了另外一副嘴臉,面容和藹十分客氣的說道:“看三位的打扮,應是從錦瑟州人士。我這小弟不太會說話,還請三位多多見諒。我們圍過來呢,並沒有其他意思,而是想和你們交個朋友。在即將到來的新兵試煉中,你們若是能同我身後這般兄弟一樣,助我在新兵試煉中取得頭籌,那我自會在家父那邊對你們美言一番。”
眼前這劉冉堂陰陽不定的樣子,讓時休不由感到心中發毛。他剛剛那一番話,更是字裡行間中皆透漏著其叵測的居心,分明是在拉攏眼前的兄弟三人,給他當墊腳石,而換來的只是他那虛無縹緲的承諾。
“這富貴人家的子弟怎麽都這麽以自我為中心?和那因為一句尋非言就要威脅人命的顧雨棠簡直如出一轍。”
想到這裡時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原本打算息事寧人的他,猛地站起身推開張虎,走上前和劉冉堂面對面說道:“劉大公子,你已經有了這麽多‘能乾’的小弟了,就不差我們兄弟三個了吧。我們這不遠萬裡的來到這凜霜州,為的就是能在軍中建功立業。還請劉公子和各位同僚在新兵試煉之時‘多多承認!’了”說罷時休雙手抱拳,狠狠地朝著劉冉堂行上了一抱拳禮。
劉冉堂看著眼前這絲毫不給自己面子的市井小子,嘴角露出一絲陰笑,朝著時休鼓了鼓掌,隨後輕蔑的說到:“好,好,好。錦瑟州的小子,有你的,我記住你了。既然如此,那咱們就走著看吧。不過我可要告訴你,相傳歷屆新兵可是有很多人在士兵試煉之中莫名丟了性命,你們可要好好保重哦。”
“記住,這裡是萬裡冰封的凜霜州,可不是你們那四季安逸的錦瑟州。”補上此一言後,劉冉堂便帶著一眾新兵轉身離去。
看著劉冉堂走後,張虎有些緊張的說道:“大哥,你當是真有膽量。這凚寒軍前軍將的長子你都敢這般對待。剛剛知道他身份的時候,我都有些膽怯了,要不是你突然站出來,我還不知道怎麽收場呢。”
一旁的許久未開口文州聽後也是悄悄放下了背後藏著的長弓,上前說道:“那還能怎麽收場,有我和大哥在,還能讓你一個人去面對啊。不過,大哥。這千軍將可是從二品的大官,麾下更是有著數萬兵將,剛剛就這麽和前軍將的長子結下梁子了,有想好之後的對策嗎?”
時休突然一臉尷尬,悄悄的向著身旁的文州、張虎說道:“快,快!腿軟了,動不了了。你們倆快悄悄扶我一把,千萬別讓劉冉堂那家夥看了去。”
文州聽後隻得無奈的搖了搖頭,趕緊和張虎裝作整理行李的樣子將時休扶到床鋪旁坐了下來。
正當時休兄弟三人坐在床鋪旁,發愁著今後如何應付劉冉堂之時,一旁突然傳來一陣稱讚的聲音。
“這位兄台真是好膽識”
時休順著聲音看去,發現一位身著粗布衣裳,長相斯文有些書生氣的新兵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難不成又是來找事的?”時休心想著,他看著眼前之人並沒有說話。那新兵到是十分客氣的說道:“在下,凌霜州王自省。剛剛在一旁看到這位兄台不懼權貴,當真是佩服萬分。在下看那劉姓男子也是十分不悅,區區從二軍職的子嗣就敢如此囂張,可謂是世風日下。”
張虎上下打量了一番王自省,有些嫌棄的說道:“還區區,你這細皮嫩肉的土疙瘩知道這前軍將手下有多少兵,有多大兵--”時休一巴掌拍在了張虎的後背上,打斷了他的話,隨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位兄弟,我這當大哥替我這弟弟賠個不是”
一旁的張虎則有些不服氣,在時休身後一邊揉著後背一邊小聲嘟囔道:“我哪裡說錯了嘛,他既然那麽討厭剛剛那小子,怎麽剛剛咱們和那小子對峙的時候他不現身和我們一起。”
時休看到後轉身就給文州使了一個眼色,文州會了意後拉著張虎就往一旁走去。王自省見轉緊忙揮了揮手,直言道:“這位兄台大不必如此,你兄弟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實不相瞞,之前我一人力薄,已經被迫成為了劉冉堂的‘小弟’,著實慚愧。不過現在有你們了,我就可選擇和你們一同抵抗那劉冉堂了!”
時休看到眼前的王自省也是心中暗喜,隨即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王兄不必慚愧,那麽一大群人帶頭的又是將軍子嗣,咱們這些市井百姓獨自一人,自是無法抗衡,不過人多自是力量大,今後咱們可要團結一心了。”
王自省聽後連忙雙手抱拳, 直言道:“甚是、甚是!”
“王兄今後不必這般客氣。我先問你一下啊,現在這間新兵營還有多少人沒被那小子拉攏”時休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抬起了王自省抱拳的雙手。
王自省想了片刻,面露苦色的說到:“恐怕現在這間新兵營之中,除了咱們四人以外皆是那劉冉堂的走狗,並且十分忠心。”
得知已是如此嚴峻的情況後,時休本能的用手捂住了疼痛的腦袋,緩了片刻才抬頭說到:“既然已是如此,那就只能全力以赴,以小博大了!自省兄弟,在下姓時名休,身後便是二弟文州和三弟張虎,我們兄弟三人皆來自於千裡之外的錦瑟州。今後這段時間,希望咱們四人可以互相幫助,共同克服眼前的難關。”
“王兄弟,你大可放心。我們兄弟三人這不遠千裡來到這北境之地,自是要大乾一番的。跟著我們一起不會有錯的!只要我們還在,劉冉堂群人就別想欺負到你!”張虎也走上前,拍著胸脯大聲說道。一旁的文州也是朝著王自省點了點頭。
王自省見狀瞬間紅了眼眶,立刻雙手抱拳,對著時休兄弟三人行了一個非常標準的抱拳禮。
隨後此四人也是越聊越投機,一直聊到熄燈,最終四人決定為了避免劉冉堂一行人半夜使壞,四人輪流值夜。王自省更是和時休三人睡在了一起。
那一晚疲勞了許久的時休睡得很香,很香。他夢到了四季鎮、夢到了趙廣盛、劉瑩還有那個喝的伶仃大醉的山而立。睡夢之中溫熱的眼淚緩緩地劃過了少年的臉頰,落在枕邊化作印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