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送到鄉醫院嘞,結果醫生說不行,穩定了一下生命體征就轉到十一區醫院了。醫生進行搶救了嘞,不過醫生說家屬最好到場,你奶奶狀態太糟糕了,好像要進行什麽手術,要簽字,你快回來吧,南娃子。”大媽急躁的語氣宛如一道催命符,字字直逼鄭立南惶恐不安的心臟。
“你奶奶和我買完菜回家做飯,上樓的時候突然就往後一仰,摔下去了。南娃子,你快點回來吧,你奶奶現在就只有你了。”電話那頭的大媽由於情緒激動而語無倫次,翻來覆去不斷地重複催促鄭立南趕緊回去。
“病人家屬還沒來麽?半小時內需要進行手術,他們再不來我們……”張大媽掛斷電話前,嘈雜的背景中傳出細微的男聲。
鄭立南即刻轉身跑起來,這裡距離區醫院路程有兩個多小時,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鄭立南異樣的行為引起他前方不遠處一名約莫四十歲男人的關注,男人將鄭立南攔下詢問道:“同學你怎麽了?特招期間禁止無故離場,如若放棄特招資格,需要配合我們清除相關記憶。”
男人單手握住鄭立南的手腕,力氣出奇地大,拗不過的鄭立南用哀求的眼神望向面前成熟穩重的男人:“我要回家,我家裡人出事了。您放我回去吧,之後你們要做什麽我都配合你們,求求您了,時間來不及了。”
男人聽完鄭立南的話語,隨即回應:“我叫劉道朋,是神選學院行政部的主任,你可以和我簡單描述一下事件。如果你執意放棄特招資格,遵循龍國神選局的規章制度,是必須要清除相關記憶才能離開,但你選擇進入神選學院,或許我能幫助你。”
“我奶奶出意外住院了,醫生說半小時內要進行手術,到區醫院需要兩個多小時,我現在一分鍾也耽誤不了。”鄭立南猜測劉道朋也是神選者,擁有超越常人的力量,鄭立南只能乖乖地配合對方。
“同學,那你願意加入神選學院麽?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能幫你快速地到達你想去的地方。如果不願意,我也不能違背規章,正如你所見,在場的不僅僅是我們神選學院的老師,還有神選局的人。”劉道朋用眼神示意鄭立南那些身著軍裝的人。
鄭立南聽見能幫他快速到達想去的地方,想都沒想便一口答應:“我願意入學神選學院,需要我現在拿什麽證明我的意願,或者簽署什麽協議?”
劉道朋轉身去往扎堆討論的群體之中,和其中幾人低聲交談,隨後兩名青年跟隨劉道朋回到鄭立南身邊,劉道朋向鄭立南講介紹道:“你的情況我已經和他們說了,這是神選學院研發部的蕭齊老師,和神選局後方戰略部的連山河,他倆會保障你的安全,也會提供你需要的幫助。”
“同學,一分鍾後我們將進行空間躍遷,你抓緊我的小臂,別松手。”身著純黑運動裝的蕭齊將兩隻袖子擼到肘關節,雙手平攤向上,竟憑空一枚湛藍色的光球。
蕭齊見鄭立南與連山河都準備就緒,隨後口中呢喃:“念賦流轉,啟。”
光球倏忽迸發出閃耀的藍光,眨眼之間,三人置身於空曠的地下停車場。鄭立南感到頭疼欲裂,他的胃裡翻江倒海,下意識彎腰,僅靠一隻手撐著膝蓋,試圖壓製住那股想吐的衝動。
“你還未正式地接觸念,毫無防備的身軀會下意識抵觸外界的念。”蕭齊為鄭立南解釋道,“我們已經到了,同學你可以松手了。幸好之前我來過這個地方,留了個傳送點。”
鄭立南稍作調整,強壓著身體的不適感奔向電梯,其余倆人緊隨其後。
重症監護室外。
“你是病人的孫子,成年了?”醫生推了推厚重的鏡片,遞給鄭立南一張簽字單,“病人現在急需進行心臟破裂修補術,家屬同意簽個字吧,最好還是喊你家大人來一趟,做好心理準備。”
“成年了,如若有必要你們可以查詢我的身份證號真偽。”鄭立南接過病單,滿篇的黑字宛若遊動的飛蚊撞進他的眼睛,強烈的異物感使他一直揉搓自己的雙眼,“簽這裡麽,好了……”
手術室的紅燈亮起,鄭立南親眼目送奶奶被推進手術室,昏迷不醒的老人,臉色慘白。鄭立南癱軟地靠在手術室外的座椅上雙手掩面,連山河將蕭齊拉至不遠處的樓梯口,腰部輕抵著樓梯的扶手。
“蕭齊,你察覺到了麽?”連山河抱臂,眉頭緊蹙,埋頭思索的同時向蕭齊提出疑問。
“嗯,心臟位置,有【舊神】的氣息,錯不了,很淡,但又……”蕭齊輕聲應允, 卻又因某種顧慮,沒有說完這句話。
“又很牢固,是嗎?”連山河見蕭齊突然緘默,於是順著他的話延展下來,“普通人覺醒念後變成神選者,自身會不自主地散發念,就像花朵一樣,無法控制地散發花香。普通人與神選者關系越親密,越容易受到念的滋潤,普通人便會產生些許變化,生成【道】,比如身體會比同齡人更健康,思維更敏捷,在某一個領域成為高精尖人才。下階舊神如果遇到這種普通人,將種下【蠶食】,慢慢汲取道。普通人就像養雞場的火雞,舊神不會為一時的貪欲殺雞取卵。”
“是的,下階舊神無法對神選者蠶食,所以才會選擇普通人。中上階的舊神雖然擁有蠶食神選者的能力,但由於他們的能量太過純粹,神選者的念反而會汙染他們的神力,更不會看普通人的道一眼。”蕭齊抬頭回望手術室,十指交錯抬至胸前,繼續他的分析,“所以中上階的舊神,不屑於道,下階的舊神不會浪費道。而【遊靈】無法察覺道的存在,更不能種下蠶食。”
“問題就出在這裡,這個同學奶奶的心臟被舊神種下的蠶食,氣息微弱,仿佛是非攻擊性的下階舊神的傑作。但這種氣息又扎根地很深,只有中上階的舊神才能達到如此境界。可無論是哪種情況,都無法解釋,舊神為何引爆這個蠶食。”連山河將手從懷裡抽出,手指輕揉太陽穴,似乎陷入了一個邏輯死區,“除非,舊神的目的重來都不是道,亦或者念。”
“而是想讓她死。”蕭齊將目光收回,一陣寒意湧上心頭,激得他泛起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