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 第13章 呂雉

(一)

有兩個呂雉。一個嫁給了劉邦，另一個是項羽的女人。

(二)

“多謝母后。”

劉肥緩緩接過酒杯，繼而平靜的望著我，安詳，坦然。

杯至唇的距離，像我漫長的余生，在孤獨中殺戮，在怨恨中苟延。

我恨劉邦，恨戚姬，恨他所有的女人，恨她們所生的孩子。

繼而恨我自己，恨這世上所有的一切。

我曾經，是那麽的柔情似水，清雅嫻淑，在項羽身邊，輕聲吟唱，“輕羅夜半隨風婉，雲鬢秋落共月明。”

而如今，面目猙獰，非人非鬼，再也發不出那樣的聲音。

“來，兄長，我與你共飲”。劉盈快速走上前，端起另一隻杯子，一飲而盡。

(三)

我大驚失色，瘋了似的衝上前，一把打掉他的酒杯。憤怒，驚恐，絕望，成為世界上最有權力卻最無助的人。

劉盈呆呆，繼而微笑，“母后，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可你知道嗎，我怕極了，每天，不喝醉根本就睡不著，她的樣子，她們的樣子。。。”

“禦醫，禦醫！”我發出炸裂般的吼聲。眾人上前，七手八腳，拖走了劉盈。劉肥杯至唇邊，成了一座雕像，冰冷，無力。

(四)

“看到了嗎，是你想要的嗎?”

呂雉直視著我，幽幽的說。她還是那麽年輕，亮麗，一如當年。我終於失聲慟哭，不能自已。

她將我摟入懷中，時光靜好，綿長。

“我以為，烏江一別，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從未離去，只是你視而不見。”

她輕輕的擦拭我臉上的淚水，擦拭歲月的蒙塵。

“完了，一切都結束了。”我仰天長歎。

“酒裡沒有毒。”她幽幽的說。

“什麽?”

“酒裡沒有毒。”

“真的嗎?”

“是的。”

“也就是說。。。”我直勾勾的盯著她，突然間喘不過氣來。

“是的。”

“謝，我，也就是說。。。”我一把將她抱住，語無倫次。

不知過了多久，她將我奮力的推開，肚腹上的利刃漣漪般蕩開著血色。

“世上只能有一個呂雉”，我再次抱緊了她，抽出利刃，繼而泣不成聲。

(五)

曾有兩個呂雉，我懷念她;

但終將相望江湖，寥落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