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晴將此事記在了心中。當務之急,卻是服用除淵所贈丹藥,將神魂上所受的損傷,徹底修複。再將修為提升到結丹。當然,以容晴現在僅剩的資源估摸著只能邁過結丹的門檻。容晴注視了在榻上熟睡的鍾秀一會兒,幫她把面上的發絲別到耳後。“獨孤,接下來麻煩你照應了。”
“理所當然啊。”
容晴深吸口氣,就在木榻旁盤膝坐下。
從儲物戒指中取出那粒翠綠丹藥。之所以用“粒”來稱呼,是因為確實只有米粒般大。體量雖比一般丹藥小,可其中蘊含的靈性,讓容晴震驚。
在透明的玉瓶中,翠綠丹藥靈動地遊弋著。顏色極為純粹,並不刺目,溫潤如玉。
“這藥要是拿出去賣,必定人人瘋求。”可是誰會拿出去賣呢。容晴心想,這般品質的丹藥,不知耗費了多少靈材,又是請了哪位宗師級別的煉丹師,再加上這是治愈神魂的……她得到此丹,卻是輕而易舉。
流光劍宗,財富驚人。
容晴解去玉瓶上的禁製,翠綠丹藥本能地朝外飛去。
她早有準備。困字禁隨心而出,禁錮著丹丸落入她的口中。
入口即化。容晴身體一震。
丹藥出現在她的識海中,化作一條碧綠小龍。原本極為破敗不堪的識海,隨著小龍的遊動,逐漸顯露出諸多暗傷,並且緩緩愈合。
這過程非常溫和。容晴經常蹙起的眉頭不由舒展。這段時日的疲憊感頓時消退。
然而,這還遠沒有結束。
碧綠小龍的龍身上緩緩長出一對柔嫩的翅膀,晃晃悠悠地飛入了容晴的靈台。
它趴伏在靈台塔基上。對比龐大的靈台,它的身體顯得嬌小多了。可存在感極為強烈!
碧綠小龍清嘯。這一嘯,沒有任何傷害。容晴從沒有哪一刻如此刻般神智清明!
容晴心神牢牢注視著碧綠小龍,到現在為此,這粒丹藥給她的好處已超越了她的想象。她心中在想,應是到此為止差不多了,可仍是隱隱有著……期待!
清嘯聲過後,識海界限更加擴張,足足比先前增了一倍有余。雖然還沒有到達容晴當初半步化神時的水平,可以她如今築基大圓滿的修為來看,強得過分。
碧綠小龍身形逐漸膨脹,原本身上細密的鱗片隨著其體型變大,輪廓愈發明顯,鱗片上精致繁美的紋路清晰可見。在其流暢的龍身上展現時,隱隱連成大道密紋。
此時碧綠小龍已不能算是小了。龍目中古井無波,難掩威嚴。龍身在靈台上蜿蜒遊動,龍首張嘴銜著自己的龍尾,緩緩圍成一個圓形。
這圓形並非定死,而是在靈台上起伏遊動著。
這一形態甫一出現,絕非容晴一人心有所感。
“咦?”一個胖子抖了抖臉上的小胡子,“有人築起了第一層樓?”他默默看向坐在對面的秀美少年,突然歎了口氣。“若是往常的時候,洲內能出現這般有潛力的新秀,我得高興死。可是現在嘛,我就不敢確定了。生怕白高興一場。”
除淵沒有回答,而是垂眸看著棋盤,拈了一枚黑子落下。這才看向巡察使。
“你怎麽解局這麽快。”巡察使真是見了鬼了。他們是在下棋沒錯,可修士下棋並非是俗世的那種格局。棋盤上的經緯增加了許多,規則也更加複雜。這才給了修士一條殺時間的途徑。除淵下棋似乎從不需要思考,幾乎是巡察使一落子,便接著落子。反倒是巡察使被逼得要不停思考。
偏偏除淵棋路正大光明,看似規規矩矩,卻壓迫得他步步敗退。落敗也就幾步路的事了。
“道子認為呢?”巡察使看著棋盤,皺眉思索,話語中是輕輕的試探。
“築起第一層樓的修士說不上多,但也不少。待她高樓起,才值得萬修為之慶賀。”
巡察使若有所思。看來,道子除淵像是認識那不知名修士。
這麽說,是外洲修士?到底是誰呢?巡察使心不在焉地看著棋盤,心思幾乎都拿去回想這段時間接待的諸多名門子弟。
天引司大司?大月山鳳凰兒?巡察使心中閃過一個個人名,其實散修也不是不可能……這些人除淵都有可能是認識的。可真要推斷具體是哪個人,這又,沒法確定。
巡察使打了個哈哈,“這未來之事,如何說得清。總歸這一萬開天名額,那位天驕是要佔去一個了。”
除淵不語默認。
能感應到這特殊波動的,不止巡察使和除淵,還有好幾位天驕。且他們自身修為就不俗。只不過容晴現在可沒空去顧慮她到底引發了什麽動靜。
她現在對靈台上的全新形態研究欲爆發。畢竟,她從來沒有在靈台上築起第一層樓來過。即使她是半步化神,也只是將識海擴張到了正常水平,並且靈台強度更穩。
築起第一層樓,意味著她在神魂的成就上,超出同階修士一截。若是有專門的靈識攻擊之法,這優勢更是大大增加。“不過,僅憑藥力就能替我築起第一層樓。這未免太過驚人。”容晴原本對這丹藥的評價就很高了,現在顯然能更高。“但是除淵就是這麽隨意地給我了。他所求的……”容晴心知肚明。
是她給得起卻不願給的。
劍主們對此的反應不大。因這是一場無形的博弈。
比的就是誰最先化神。
容晴必須要比除淵還要更早一步邁入化神,才能從那八百余年前的約定中解脫。
這很不易,但卻是容晴必須要做的事。
她無法估算除淵的實力已經到了哪個地步了。不過……既然除淵所贈予的丹藥,於她有利,欣然受之便是。只有她自身的實力才是令她最信任的。
容晴緩緩睜開雙眸,掐指算了算時間的流逝,竟然已經過去了一整日。全神貫注在靈台的修複和鞏固上,對於時間的感覺便不那麽敏感了。
容晴看到獨孤至又躺在他的輪椅上睡著了。而鍾秀……
“先生。”她眨眨眼。
“醒了?感覺如何?”
“好多了。”鍾秀笑了。“而且粥也吃得乾乾淨淨。”她指指放在案幾上的食盒。兩人吃完後都是將碗杓收拾好了放回食盒裡面。
“那就好。還有一事,關於嘉嘉……”
“嗯。”鍾秀斂了笑容,凝神細聽。
她被劫走得匆忙,所幸沒有牽連上嘉嘉。嘉嘉現在應該在她父親那。龔小郎對待鍾秀極壞,可對他唯一的女兒倒是非常的好。鍾秀在這一點上,是放心的。
“我打算,將她帶來我們身邊生活。”
鍾秀聞言先是一喜,隨即面有難色。“嘉嘉或許不太願意離開她爹。”
“你想錯了。”容晴注視著鍾秀。“她最舍不得的人是你。不然,就不會這麽久不願意開口說話了。”
鍾秀疑惑地睜大雙眼。
“她是年紀小,不代表一無所知。”容晴輕聲道:“她一直都看得到。關於她娘是怎麽被她爹毆打這件事。”
鍾秀的神情變得很複雜。“原來,先生早就知道了。”
“起初不過是推測而已。”容晴沒有說的是,她在另一個世界的見識足以讓她有這個猜測。“而且,我有眼睛有耳朵,會去看會去聽。”
“什麽時候開始的?”鍾秀眼眶微紅,“先生,變得對我們這麽上心。”
“這個啊。”容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可能是那天吃雞湯餛飩,吃著吃著就感動到了吧。別在意這種小細節。”
容晴在鍾秀的注視下,哀歎一聲捂住了自己的臉。
那時候,她望著細密的雨絲,心中是少見的多愁善感。直到鍾秀抱著嘉嘉走到她面前,容晴罕見地被觸動到了。心臟好像被柔軟地觸摸了一下。她後來一口一口吃著餛飩,香氣撲鼻的鮮湯充實了乾癟的胃部,溫暖了她發冷的身軀。更重要的是,她後來時常會回想起那個抱著女兒的婦人,仿佛浮光掠影般的相逢,實際上卻是她心上一直回蕩著的漣漪。
“所以。”容晴放下了擋住臉部的手。“我才借著嘉嘉的名義,把你從那個地方帶出來。哪怕只是一時半刻也好。但我的想法,永遠是我想。如果你不願意,我怎麽可能行強迫之事。所幸,你回應我了。”
所幸,你回應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