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他!
變陣!五行玄陣的運轉因為杜恩的出手,當即便開始發生錯亂,在互相相生之中,出現突兀的單一相克,循環不絕已經受到嚴重的阻礙,令朽林五人當即做出行動,變陣以對。
於是,有戈雨自空中墜降,是為金行殺伐。
鏘鏘鏘!
銳利的白戈如雨,就要取代這片黃土,斬碎那片蔓延的木,應著金克木的理!
然而,不管他們如何努力,卻始終無法翻篇取代,因為杜恩此刻正抓著陣法的一個樞點,正是應用著采靈的訣竅。
又以尋靈作為相輔,在他們主動變陣之時,終於完全尋獲那剛剛隱藏於五行之中的陣法脈絡。
這下子,可就由不得他們自主變陣了!
於是,天降金戈還未墜落至頭頂,便有猛火燒起,直接將之燒熔,越燒越烈,又化作塊塊焦黑,墜落於地,悄然融匯進黃土之中。
五行相生,以火克金,火生土!
土越盛,則木越生。
參天古木拔地而起,原始密林頃刻長成。
然後,開始互相傾軋!
原來是朽林的五人眼看情況不對,索性便順應這個時勢,全力運轉至木陣,企圖以此來搶回控制權!
“蠢貨,止手!”
一聲大喝不容置疑,打斷了他們的施為。
結果就是杜恩的推波助瀾,並沒有到達全盛,如此一來,擾靈之巧技施展出來,沒能利用到盛極的木陣。
到頭來,只是炸了一下朽林的五人,把他們給炸得破破爛爛,像是蜂巢般千瘡百孔而已。
人還沒有死去,被那插口者,給施法帶回自身所處的龍王頂峰。
陶紹這位朽林大將,不,不只是他而已,其他三大仙門的大將,此刻都不得不把注意力挪回來,集中放在杜恩的身上。
短短時間,兩死六殘!
再加上之前死在他手裡的四個,可以說,在他現身入局後,真的是連連創造記錄,單人戰績已經足以比擬陶紹,遠遠超過其他人三年來的總和。
而這,其實還少算了亥豬與樓疏玥!
即便如此,其他人也不得不承認,此獠著實強悍,威脅極大,不能再猶豫分心了,必須立刻要出重拳!
先殺他!
至於奪寶,其實跟他們的關系,並沒有那麽大。
原因很簡單。
在剛剛,當那八人齊齊踏空衝出,欲要纏住杜恩這邊之時,四大仙門的領頭大將,均為了奪龍至寶,各自使出自己的手段。
伏東仙門這邊,子鼠與寅虎各自怪叫一聲,然後抬手一抹臉上生肖地支的面具,當即從那卸張開的口中,漏出一抹幽深的黑。
相當的眼熟,好像剛剛才見過,令緊密關注這邊的南宮勝等人,以及其他仙門的人,都不由生出毛骨悚然。
伏東至尊?!
然後,從那幽深的黑,飛出一根骨頭,像是吐出吃剩下的殘骨一般,卻像是在叩動著天地,讓人下意識打了個寒顫,又忍不住心生敬仰。
便是盤屍的龍王,其臨終的瞪目,都下意識垂落,那伏死萬龍更齊齊貼首於地。
龍尊殘骨!
它的出現與存在,讓這龍宮的中樞,出現了明顯的泛動變化,像是多米諾骨牌被推下第一張牌。
子鼠與寅虎合上面具卸張的口,格外低眉順眼,恭恭敬敬地把這殘骨,拋入到孕龍血淵那龍王道血之中。
就像是君王歸國,就像是主人回家,理所當然地反客為主,直接往底部逐步加速沉墜,根本沒有遇到絲毫阻攔。
而在伏東這邊動作起時,除了落羽這邊只能眼巴巴地乾看著之外,其他三大仙門之人,雖然對此心驚不已,卻也在做出自己的舉動。
暮蒼仙門的壅流二使,直接跳起怪舞,舉辦祭禮,嗚啊怪叫的,像是瘋神婆在跳大神,癲瘋無比。
但是在不知不覺間,在龍王頂峰之上,卻出現了一個圈狀,仿佛本來就存在於那裡,從中滲出怪異粘稠,像是瀝青的黑色血液,從龍王的頭頂漫蓋而出,悄然沒入孕龍血淵。
嗤嗤嗤~
像是腐蝕性液體流入一般,發出了這樣的聲音,然後,那道血竟然被汙染了,以極快的速度,在轉化為同樣的汙黑之血,並且目標同樣明確,一邊隔空影響龍尊遺骨那邊,一邊朝著血淵底部而去。
南宮勝他們看得頭皮發麻。
龍王的屍體無法阻礙,孕龍血淵同樣會被轉化,連那龍尊的遺骨似乎都被干擾,這分明又是一種超越真君層次,唯有當今至尊才能做出的手筆!
再去看另外兩大仙門,止境仙門與朽林仙門,他們的動作也很整齊,同樣是丟東西進去。
朽林仙門的陶紹丟的很普通,一個古樸的木質方塊,像是有好多年了,顯得格外尋常,卻又似乎帶著某種懷念,讓人在看到之後,只會覺得是自己往年的某個時刻,好像親手持有過的一件舊物。
在它被拋下之後,當即像回歸原主一般,悄無聲息地墜落,沒入血淵之內,並沒有什麽明顯的波瀾。
最後的止境仙門。
“啊!姐姐?”
芮伊這邊直接把自己之前一直護帶著,像是受驚鵪鶉一般的師妹,給推丟下孕龍血淵,讓她瞪大眼睛,發出短促的喊聲,然後就跌入血淵,直接失聲墜底。
火焰如炬,燒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姐姐啊啊啊啊!!!”
她淒厲地慘叫起來,如同惡鬼一般,努力地想要遊上去,對著那在高峰上俯瞰下來,眼神透著苦楚的自家姐姐,不斷地伸出自己的手。
可是,卻越來越深,越發地痛苦……
“哇!這女人實在是陰險歹毒,蛇蠍心腸啊!”
薑瑩忍不住這麽開口,再想到此前之事,更是怨念滿滿,要是現在情況正常,非得直接衝過去,看能不能把她吊起來打。
現在的關注點是這個嗎?
南宮勝有些無奈地瞥過來一眼,心裡只有一種濃濃的無奈感覺。
又隻覺得無力。
你們還真是個個都有至尊手筆啊!
大體上就是有著這樣的一種想法。
雖然從彼此現在的表現差異就看得出,他們是早有準備,但沒想到這準備裡面,個個都有至尊手筆,對比之下,隻讓這邊覺得分外落差,隱隱心酸無奈。
正當四大仙門的手段發展,根本無法阻止之時。
轟轟轟!
法器自爆的動靜蓋過了他們動作,讓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過去,只看到空間被炸得破碎,那三人迅速兩死一殘。
一下子所有人都震驚了,就是薑瑩這之前盼著自爆的小魔女,這時候也是傻眼的情況。
他怎麽直接就爆了萬把?
那可是足足有一萬把啊!
相當於一萬名同階修士的傾力一擊!
他吃得消嗎他!
於是又猛地一震身,當即意識到不妙不對,開始從各自的事情裡脫身。
他們是帶著至尊手筆沒錯,但至尊們顯然不會在意他們的死活,在他們把自己的手筆用出來後,實際上就沒有什麽價值了。
換言之,杜恩要是衝上來,是可以把他們殺了的!
如此利害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不在意,連跳大神的暮蒼二使,這時候都想著趕緊解決趕緊抽身,於是跳得更加癲狂。
然後,就是五行玄陣被杜恩迅速攻破。
“蠢貨,止手!”
陶紹的抬頭大喝,卻沒有阻止己方的敗北。
在轟爆聲裡,只能把五人拉回來,是倒飛砸落的形式,像是啪啪打臉一樣,重重打在他的面上,讓這早就甩脫常人肉身,精致非人的領頭大將,不由露出一抹陰沉的面色。
陣破五行散,杜恩坦然踏步,隨著神識的肆意,空間也在出現泛動,再看著其他仙門的人,開口道:“至尊的手筆,倒是一個不漏啊。”
此等狂言一出,這些人個個眼神一變。
“還有,不繼續奪寶了嗎?我看你們剛剛的架勢,不是都想著要從中分點下水嗎?”
他再這麽開口,平靜之中似乎透著輕蔑不屑,突如其來的情緒表現,像是一把利劍,直接戳插心口,血淋淋的,很痛很真實。
“吼!”
寅虎當即咆哮,意思只有一個。
跟他廢話幹什麽,做了他!
於是,他倆當即搖身一變,化嬰變獸。
有異獸焉,其狀如虎而生牛尾,其音如同吠犬,其名曰彘,最喜食人。
雖然原版乃是聲如吠犬,但在寅虎看來,作為老虎卻要學狗叫,實在是不襯不格,所以他的所修所練,直接便扭改掉原版。
彘虎其聲,自有我定!
“吼!”
恐怖的咆哮帶起惡風,數十丈長的惡虎直接踏空而起,氣勢狂霸嗜血,震蕩空間,快速無比,只有斑斕虎影在急掠,就要當場吃人不吐骨頭。
法器群當即正面衝殺而至,他卻渾然無懼,就要強強交鋒。
不過其他人此刻心有默契,自不會再坐山觀虎鬥,所以,正在這時,壅流二使恰好跳完祭舞,當即順勢而為,合力隔空施展手段。
所謂壅者,堵塞也。
所謂流者,流動也。
壅流之意,便是堵塞流動!
秘術合用而出,直接施加在那讓人驚駭的法器群之上,當即堵塞其靈光、器禁、法力的流動,讓杜恩的萬禦術為之失效,一把把法器像下雨一般,跌落而下。
還好他這門法術已有融會貫通的境地,在最終關頭,靠著法力狂灌,抵消一部分合擊秘術的影響,拉回來了萬把。
撲通撲通~
其他的幾萬把,跟下雨一般,跌落進血淵深湖之中。
可能是因為四大仙門的至尊手筆還在持續生效,又可能是單純的法器,本來就不會被龍王道血點燃,總之它們現在只是沉墜,沒有化作一團團火花,有些還要再度回升,只是與那止境小師妹一樣,掙扎無用。
“哈哈哈!這你還不死?!”
寅虎張狂大笑,面對僅剩的法器,直接抬爪一拍,打碎法器,打散法器,徑直衝向杜恩這邊,那身後牛尾一甩,破空而至,把還要銜尾貼上來自爆的,通通搶先打碎。
隆隆隆~
眼看著惡虎撲來,杜恩沒有退避,因為陶紹不知何時,已經悄然來到他的身後,還有那芮伊,亦是款款挪步,踏空來到側面不算遙遠處,像是策應,也像是在等杜恩發聲合作,更像是在阻截南宮勝薑瑩這邊可能的爆發援助。
總之,退路已斷!
那就正面去戰!
於是,玄甲巨像出!
基底是駕輕就熟,但可以傾瀉灌注法力,以超量的規模,粗暴地堆砌起來,直到現在功法造詣的含括極限。
青黃法典含括土行,玄甲巨像也是土行法術。
故而,有近百丈巨像凌空踏出,裹挾鋪天蓋地的沙暴,當面便一拳打出,狠狠撞在凶虎面門,打得他的臉當場變形,牙都掉了幾顆。
“來得好!”
從喉嚨裡迸發聲音,寅虎反手一拍,直接撕碎沙暴一角,拍裂巨像的拳頭,再猛地膨脹,直接把肩高也提升到百丈。
正面硬推回去!
同時,其牛尾甩動之中,破空割開沙暴,狠狠甩在巨像背部,將之砸得破碎,又在回收裡,拍蒼蠅一樣,把還在尋隙貼近自爆的法器通通打碎。
如此之強悍,盡顯同階大將風范,讓南宮勝眼神陰鬱,因為這廝此前明顯沒出全力,完全是在劃水對待他,著實可恨!
“咦!老鼠呢?”
薑瑩的一句話,讓緊密關注正面交鋒的落羽眾人,不由心頭一驚。
對啊,伏東仙門還有一個子鼠……
“嘰嘰嘰,有點晚了。”
子鼠突然的發聲,人已經拍在杜恩肩上,一觸即走,再出現時位於原來的位置,龍王頂峰之上。
他此刻也是化獸而變,卻頗為怪異。
有獸焉,狀如鼣鼠,白耳白喙,名曰狙如。
又有鳥焉,其狀如鳧而鼠尾,善登木,其名曰絜鉤。
一者乃是紛爭兵戈之獸,一者是為散播瘟疫之鳥。
此時他化變之獸,形體是白耳白喙的老鼠,卻帶著鴨子的翅膀,還長滿羽毛,連尾巴上都長了,著實是格外怪異。
但眾人卻迅速明白到緣由。
他竟然修兼兩法,融匯兩獸,當真是厲害可怕,不愧為那第一生肖,同階領軍大將的身份!
——剛剛趁著寅虎正面強襲,壅流二使堵截施為,陶紹這邊於後施壓,芮伊莫測讓人介意,如此種種情況的遮掩,其悄然靠近杜恩,已然把自己那惡名鼠疫,散播到他的身上。
杜恩,生病了!
“咳咳……”
高熱,發汗,咳嗽……連不竭青靈體也無法抵抗,因為子鼠是準備許久,可謂拿出自己的壓箱底絕招!
都是仙門的同輩天才領軍者,雖然有著量差,卻難有真正的質異,自然能夠對消掉杜恩的靈體優勢!
但基於不竭青靈體的特性,也是把子鼠給拖住了,讓他無力多做什麽猛烈攻擊,需要緊緊維持住病疫手段。
眼看杜恩這邊已經中招,落羽眾人的心直揪起。
且不提什麽正事要事使命等等,光隻說,要是連還能打的他都完蛋,那自己這邊更不用說,肯定要被順手剿滅,死得連渣都不剩。
南宮勝與薑瑩當即就要行動,但芮伊卻有意無意,擋在他們的眼中,無形間形成阻礙,使之十分顧忌。
那朽林的陶紹更直接,轉身面對他們,像是杜恩已經不值得自己正視對待,就要先來乾掉這些軟腳蝦。
“吼!死!”
咚咚咚!
寅虎此刻爆發凶威,就要趁機斃殺杜恩,推得玄甲巨像哀鳴破碎,止不住地重重後退。
“桀桀桀!”
“真是該死啊你!”
壅流二使踏空而來,一步一堵,把殘余大幾千法器通通打落血淵,再隔空一按,玄甲巨像便也止不住垮塌,向著血淵沉淪墜落。
多事!
礙眼!
寅虎與他們相看兩厭,卻也沒有多做什麽,依舊一起攻向杜恩。
趁他病,要他命!
對此,杜恩硬扛著病重,直接再度施法。
草木成林,施法扡靈!
一座硬灌出來的樹林直接覆蓋四周,要遲滯敵人的腳步。
但因為它們連駕輕就熟都沒有到,再如何灌也存在上限,比不得玄甲巨像與沙暴術,更何況,剛剛連這兩門法術都受搓,它們自然也是難有見效。
樹林一出現,便被彘虎牛尾掃空,扡靈逃不開二使之眼,當即被清蕩了結。
“哈哈哈,他技窮矣!”
子鼠看得大笑,中氣十足,仿佛紛爭騷動,進一步引動杜恩心神動蕩,自相征伐。
說實話,他早就看杜恩這平靜的樣子不爽,正要在此時讓其破功,現出自己的醜態,用來滿足自己的趣味。
然後,杜恩卻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一把關刀赤豔,猛地當頭斬落。
鐺!
轟!
氣浪直接把子鼠吹飛,翻滾中定睛一看,是彘虎牛尾破空緊隨,千鈞一發之際,替他攔了那一刀!
哢~
赤豔關刀破裂,然後破碎,如光般消失。
與此同時,牛尾亦是被斬斷跌落,讓寅虎不由痛吼一聲。
“你的目標,是我?”
他有些後知後覺,只有驚怒。
“算是吧,不管是宰了他,還是斷你的尾,都行。”
杜恩平靜依舊地開口,病態未除,說罷便忍不住咳嗽。
不過,病歸病,有個簡單的抵禦之法,是子鼠完全沒有想到,這時候才終於在近處察覺確認。
“你居然直接用法力在硬撐靈體?!”
他對此難以置信,因為這種粗暴簡單的法子,顯然是耗法不小,或者說,十分大!
可是,這人又還保持著高強度的應戰態勢,這法力不應該如此消耗才對?!
只是一時之勇?
“不對!倒是小看你了,是生生不息!”
陶紹猛然轉身,察覺端倪,不由暗驚,然後就要加入戰局。
面對齊齊撲殺而來的敵人們,杜恩看著那已經墜湖的玄甲巨像,頓時輕輕地點頭。
下一刻,剛轉身的彘虎,才飛掠的陶紹,合圍而來的二使身後,騰地有火炬突然燃起。神識捕捉到這一幕,四人大驚,再度猛地轉身,只看到那玄甲巨像被龍王道血點著,但杜恩硬是靠不息的法力來維持住它的存在,且還不斷加長著身體,沉一分焚一分便也長回來一分。
其實也是多虧至尊手筆的影響,不然肯定無法維持住這樣的均勢。
如此,便整出了一具火炬巨像,它浮遊於血淵,伸出巨手,朝著敵人們拍打而來,像要把他們拉入孕龍血淵之中。
“瑪德,瘋子!”
彘虎叫了一聲,陡然縮減尺寸,不敢再硬接招。
陶紹不得不先拉開高度,選擇避開鋒芒。
壅流二使……被杜恩重點針對的他倆,有根藤蔓憑空長出,直接綁住,帶到火炬巨像上,火焰直接就燒了過來。
“嗷嗷嗷!”
“疼疼疼!”
二使勉強才斷開,差點真給燒著,即便如此,只是擦邊,也讓他們驚呼痛叫。
然後,有陰影墜落。
是雄山流星錘!
杜恩狠狠地揮來,肆意擴大,真如一座雄山壓頂,直接含括全部人,要把他們都給打到火炬巨像那邊。
見此場景,陶紹直接迎去,身體泛金,轉眼化作一尊小金人,是為佛像金身,掐獅子威能印,直接沛然打出。
咚!
巍峨雄山竟被其力扛而止,再露出金剛肅容,便要反客為主,把雄山回擲,但是下一刻便覺手中空蕩蕩,是杜恩把法寶化變。
樓疏玥的九尺白綾!
直接把他給當場綁住縊法,一時難以動彈,看得遠處的南宮勝與薑瑩……並沒有什麽詫異驚疑的,因為他們壓根就不知道樓疏玥的本命法寶。
直接困住陶紹這個頗為自負的大敵,接下來自然不可能真的把他縊死,說到底,那個傀身本來就可以說是死的。
所以針對他的,是杜恩抬手急發的一招。
超高速小尺寸隕岩!
嗖的一聲,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暫時動彈不得的陶紹,就被砸進孕龍血淵之中。
你竟然真的敢這麽做?!
早在被綁縊住的時候,他便意識到杜恩的想法,一邊反抗著,一邊並不如何擔憂,因為這可是法寶,是本命法寶,難道他真的要把這本命之物,也給帶著進入孕龍血淵,一起化作烏有?
事實證明,杜恩敢。
於是騰的一下,與其一起化作火炬。
“咳咳!”
杜恩忍不住咳出血來,但表情卻依舊沉靜。
似乎在他看來,這是必要的犧牲!
壅流二使與子鼠寅虎,都為這等決然而心驚,但隨即便是大喜,紛紛出招,要趁機薅奪杜恩的性命!
他們殺意沉沉,一同逼來。
還有止境仙門的芮伊,似乎在朽林這邊的陶紹墜湖之後,就要過來接替他的位置,一同圍殺杜恩這邊。
但依舊顯得曖昧不決的樣子,讓人不禁遲疑……杜恩從來沒有不決,直接催動法力,此前趁著法器自爆,藏在空間夾縫裡的一物,此刻暴露出來,正是符寶三昧寶塔!
猝然之中,芮伊中招。
散發柔和金光的虛幻寶塔,有著三層高,直接罩住了她,讓其瞬間感覺安定神寧,本來神秘縹緲的身姿,也多出一分明確的祥和。
所謂三昧,意為排除一切雜念,使得心神平靜,乃是佛門的一種修行法,它能排除一切外來心神干涉,拒止諸般外力干擾。
持心守正,外魔難侵……反過來用的話,也能讓人難以跑出去。
“杜修士何必如此?”
芮伊有些歎息地開口。
似乎還要分散杜恩的注意力,但他壓根沒有在意,迎著殺來的三人,猛地仰頭抬手,當即便有雷霆暴起,瞬間成界。
司雷璽!
道道銀白雷霆,種種五行之雷,還有陰陽匯聚,更帶上風霜霧雨,當初在那賈耀手中,只有其形,未曾生發的諸般雷霆,此刻被杜恩催發而出,已經開始成型。
“吼~”
寅虎不禁悲鳴,像是遇到克星,被打得皮開肉綻,左突右躥,隻想逃離這等雷界。
“嗷嗷嗷!”
“噢噢噢!”
壅流二使也是鬼哭狼嚎,被雷霆轟打得狼狽不堪。
等他們靠著硬實力,扛過來,開始適應,就要反擊之時,雷界突然消失,轉而出現的,是一方大印。
應冬卿的白峒印!
它如山峰一般端莊,垂落道道庚金之氣,像是無形的巨人揮舞大劍,在肆意切削大地,一下子打得眾人措手不及。
“踏馬的,他的法寶根本就沒壞!”
寅虎被削掉半張虎臉,鮮血淋漓,十分可怖,口中卻還中氣十足,就是左跳右突的,更加狼狽,不時便會中招,遁入空間也不好使,因為那庚金之氣直接洞穿進去!
“千變萬化!千變萬化啊!”
壅使被削得黑袍破爛,流出鮮血,但詭異的是,即便如此,其具體容貌卻沒有暴露,那破爛黑袍之下,似乎是空無一人?
“哪家的千變萬化有這麽猛?要真有這麽強,大夥都去煉了!”
流使也是怎怎呼呼的,但狀態比起其他人要好。
還有個一直沒開口的子鼠,由於需要維持秘術,拖累杜恩,結果先是被雷劈,現在被庚金削,心裡叫苦連天,鴨翅膀早就被劈爛削掉,只能不住地後退。
應該說是幸好嗎?
因為杜恩的目標不在他身上,而是通過連番施為,選出需要針對的人。
流使!
於是乎,因為法寶逞威風,而被他們有所忽略的火炬巨像,此刻已經出現在其的身後,讓其察覺到,目光陡然變得呆滯,又古怪一笑。
“嘿嘿,想這樣就乾掉我?”
笑著十分鬼祟,在巨像拍蒼蠅的動作裡,像是流雲清風,自然而然穿流而過,雖然衣袍被燒掉一點,但問題根本就沒有什麽,掠過時就熄滅,只是散發出肉香味而已。
“我可是流使,所謂流者,即為動也,流動……”
流使得意洋洋,然後,感覺一股清風拂面。
嗯?
這是?
糟糕……
白峒印此刻已然消散,杜恩的手上,多出了一把環頂小刀。
無常刀!
冥冥無常,無有定形,不拘常理。
一下子就把流使的法力吹亂,心緒吹散,身子吹送,送到火炬巨像的懷抱之中。
“啊!!!”
慘叫頓時響起,火炬之中多了猛料,熊熊燃燒,難以逃離。
但也因此暫時無法動作,因為需要困住困死流使!
畢竟不是真的墜入道血深湖,憑其手段,如果放開的話,還是有可能逃出來的!
“可惡!”
壅使因其法門,迅速回過神來,當即憑空一按。
“我是壅者,堵塞之人,你的法寶命門,是為光華,那我就堵住你的光!”
堵定!
此等堪稱道法的秘術被竭力催使,竟然真的讓無常刀散碎,一時無法再度凝聚。
如果起出本體的話,倒是無懼這種情況,因為法寶本體,那青絳宮的變化,是發生在宮內的,對外在影響具備足夠的抗性。
不過杜恩卻沒有這麽做,而是趁機果斷施法,超高速小尺寸隕岩墜射!
嗖嗖嗖!
一顆顆五丈隕岩,衝著正在施法,動作與子鼠一般受到限制的壅使,便是密集打擊!
“哇哇哇!你這人當真無禮放肆!有本事別耍這種手段!”
其驚叫連連,卻並沒有中招,依托小范圍的空間移動,總能險而又險地避開,讓隕岩隻墜進道血深湖,引發些許波瀾,實際上完全就是遊刃有余,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杜恩拖住子鼠,又拖住壅使,但壅使又如何不能反拖?
他越是著急,做無用功,就越證明自己真的製住他的要害!
而且,現在可不是堂皇正大的單打獨鬥!
乾得漂亮!
寅虎心頭暗想,趁著壅使牽製,示意子鼠全力施為,而自己亦不再手下留情,一門秘術直接施展。
“嗷!!!”
驚天痛叫之中,早已經鮮血淋漓的彘虎,突然再度增大,來到能輕易擊潰百丈巨像的地步,同時,其血肉開始蠕動,竟然嘩啦啦地流下大灘血肉。
一頭頭小號的血色彘虎,只有丈長,帶有人面,各自不同。
這是融合了虎類妖獸通常會的一門妖術,那為虎作倀的精要,又結合自己的彘虎法門,最終得出的奧義秘術。
血肉倀虎!
為此殺了二十萬人,二十萬的底層修士,把他們當做餌料,作為原始倀鬼再煉製,痛苦絕倫,不遜色那暮蒼仙門的煉魂蟲噬之舉。
此刻二十萬血肉倀虎齊出,聲勢浩大,比起杜恩的萬禦術還要可怕,破空奔襲而來,就要把他給堆死!
就算你靈體不竭,法力不息,到底還是受限於境界才情,焉能抵擋我這二十萬血肉倀虎?!
寅虎殘虐,子鼠譏諷,壅使怪笑,一切好似已經注定!
於是,南宮勝直接投擲鬥戰槍,薑瑩躍起,揮拳給其二度加速。
空間破碎,快得驚人,能把此刻施展秘術,只剩骨架的寅虎直接打爆,從而製止他的秘術繼續維持,令倀虎失控,自相殘殺。
但是,這二人醞釀許久的絕殺一槍,卻被突然冒出,十分恰好的陶紹給擋住打回!
他根本就沒死!
眼看杜恩這邊已經命懸一線,自然不可能讓外部因素阻攔,於是帶著滿身血火,破湖而出,結不動印,如不動金剛,直接斷人生路,要送他去見真正的佛祖!
“該死!”
“可惡!”
面對俯瞰而來,目光冰冷,如同無情神佛一般的陶紹,南宮勝與薑瑩一個面色陰沉,接回有些皸裂的鬥戰槍,一個怒氣衝衝,就要衝出去,帶著沉重負擔去戰鬥。
她就算有至強肉身,不,應該說,正因為有至強肉身,所以才影響劇烈。
——身體本能超越神魂法力,讓她現在光是掰正隻想逃避畏服的肉身,就要花費八成精力,又還有精神上的壓迫。
可以說,要不是以前理智,把本命法寶煉成護嬰保神的類型,現在早就跟落羽其他人一樣,完全是軟腳蝦。
陶紹自然看得出來,這兩人其實已經無力干涉戰局,於是十分傲慢,乾脆轉身,要親眼看到杜恩死去,同時隨手一拍,把困住芮伊的三昧寶塔給隔空擊碎。
雖然是傀身,卻一身佛門之法,自然能輕易解決那同源於佛門的三昧之塔。
不過,眼中看到的,卻不是杜恩的敗亡,而是血肉倀虎們被強壓出遁空,止不住向下跌落的場面。
有什麽在下墜!
陶紹猛地抬頭去看。
只看到巨大隕岩,正在沉重下壓,讓那道血湖面,都開始出現一層壓迫痕跡。
火炬巨像直接崩塌,帶著流使一起入湖,其已經燒得差不多,沒有陶紹那般的手段,無法抵禦道血的燃燒。
壅使也沒空針對同門慘死而去惋惜感慨,因為自己也是隕岩的壓迫對象,此刻要麽放棄對杜恩的牽製,要麽就硬頂著不放……
“朽林的,還不速速出手?!”
“不用命令我。”
陶紹就要踏步而動,把隕岩給扛住。
但在這時候,杜恩卻把自己壓箱底的萬把四階法器放出,以自爆開路,直接空移到他的面前,順帶把芮伊也給覆蓋,接著就是自爆連連。
“該死!他還有法器……”
陶紹的罵聲被淹沒,跟隻想歎息的芮伊一起,不得不接起這招先。
雖然杜恩這邊也因此,令身體積壓反噬,狀態顯得更加糟糕,簡直算是氣息奄奄,可如此一來,隕岩再無人能擋,沉墜而落,迸發聲威。
“嗚~”
血肉倀虎齊齊悲鳴。
“吼!”
寅虎仰天咆哮,示意子鼠。
其的余力,當即轉移對象。
起爭鬥,帶紛伐,加狂暴!
對杜恩這邊沒有效用,無法擾亂心神,但用在同門這邊,秘術接洽,當即引發狂暴,讓余骨巨虎,帶動血肉倀虎,爆發向上衝去,要扛住那五百丈隕岩墜射。
“好好好!你盡管上,我來牽製!”
壅使大喜,當即更加竭力施為,就要死死拖住杜恩。
對此,杜恩只是開口:“誰說我隻準備了一發的?”
嗯?!!
壅使的喜聲頓時停滯。
因為在另一側,法器自爆那邊的上空,又有隕岩從黑暗裡浮現,開始墜射,完全沒想過區區這等自爆,能夠殺掉那兩人,所以給他們留了一發。
而都有余力留一發,這邊自然是能搞多少是多少!
“啊!”
壅使大叫一聲,直接撤術撤身,跑得那叫一個飛快。
不敢賭!
反正還有陶紹,那家夥連掉進道血深湖都能跑出來,讓他們先去狗咬狗。
而有了他的撤場,杜恩這邊的狀態略有緩解,當即轉過目光,看向子鼠那邊。
這老鼠當即駭然,忍不住退步,卻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身後就是懸崖峭壁,龍首邊緣。
“你,你,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到底也是同階中領軍大將的人物,子鼠勉強穩定心神,盡力維系秘術,同時發出自己的詢問,試圖牽製轉移注意。
同時在事實上,他也是真的好奇在意,杜恩是怎麽瞞過所有人,在天上準備醞釀那麽多的隕岩。
那等尺寸威力之下的耗法量,就算杜恩的法力生生不息,他也應該沒有那麽多輸出口徑容量才對!
畢竟,他們剛剛群起攻之,根本不可能給他什麽余地,再去分散法力……
“因為你們都不敢抬頭看天,所以我從踏入龍宮大殿開始,就在默默地醞釀著。”
杜恩隻這麽平靜地開口。
“不敢,抬頭,看天?”
子鼠念著這些字,恍然驚覺,更是駭畏!
他們為什麽到了這龍宮大殿之中,依舊不敢抬頭看天?
落羽天痕,至尊偉力!
畏懼刻入神魂,斷斷不敢抬頭……
“相比之下,那個亥豬倒是比你們都強,他還是敢看的,哪怕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不得不去看。”
杜恩這麽點評著,背對寅虎大群。
在更加駭然的子鼠眼中,只有隕岩墜落,如要滅世,區區二十萬血肉倀虎,瞬間化作醬泥,撲通著跌落深湖,帶起波瀾,化作火炬。
寅虎那龐然狂暴的彘虎之身,此刻也是骨折連連,滲人得很,像是悲鳴,而他在奮力之下,又有倀虎做墊,竟然也真的撞碎隕岩。
碎塊砸落血湖,讓其波瀾不停。
然後,狂暴逐漸失效的寅虎,看到了碎塊之後之上的場面。
還有四發相隨!?
“我……”
根本來不及發泄心頭情緒,相隨隕岩已經墜落,直接砸得他骨頭化粉,心緒如碎,直接被壓碎帶著,重重撞進孕龍血淵之中,引發一陣陣的驚濤駭浪,再有火光暴起。
寅虎,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