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依格德自知失言,咽下了後話。
“無憑無據,殿下可不能血口噴人啊。”勾昌王倒是很冷靜,似乎對他提到的事情頗不以為意,“更何況莫賀延磧的規矩,從來都是勝者為王,敗者……誰會在乎一個沒落消失的國度經歷了什麽?是吧,神使大人。”
簡生觀對身邊殷勤的舞姬說:“不必斟酒了。”又對勾昌王說,“金山和舞姬我都不會收下,勞煩陛下撤了吧。”
“大人是不肯賣我這個面子?”
“不過我們在砂革城的食宿還請陛下妥帖安排,另外有些私事,也需要陛下多多協助。至於絲路之事,日後再議也不遲。”
得了他這句話,勾昌王便也不再步步緊逼,轉而把矛頭對準了方才拆他台的沙依格德。
***
一改方才的阿諛奉承,勾昌王語帶嘲諷地說:“對了,聽聞沙依格德殿下是要護送珍寶進獻給稷夏皇帝的,可半路上被匪徒劫了道?所以現在你是兩手空空了?”
吃著師父遞來的乳酪點心,沙依格德抽空應付:“陛下消息很靈通麽。”
勾昌王道:“既如此,殿下又何必繼續前行呢?應該即刻返程才是吧?回去找你父王哭訴一番,倒也不必再受這長途跋涉的罪了,弄不好就把自己的命給丟了。”他看向下方,對自己的朝臣說,“至於出使稷夏一事,大可以交給我們勾昌,有了絲路的支持,我們必會奉上不遜於你們那個……什麽獅什麽眼的稀世珍寶。”
眾臣皆大聲附和,嘲笑沙依格德的倒霉和無能。
沙依格德吃完點心道:“不勞陛下費心,我早知道此次出使不會順利,遇到匪徒、刺客都是常事,就連被昔日的聖教長老囚禁折磨我都不放在心上,其他宵小又有何懼?
“我這個人呐,遇到不順心的人或事,要麽在哪兒跌倒就在哪兒爬起來,自己想辦法解決,要麽就當場發瘋,逼得所有人都不好過,跟著我一塊兒想辦法解決。
“到最後,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哦,在座的各位可能還沒親眼見過我發瘋?那你們也可以去曛漠和撒罕打聽打聽,我發起瘋來是什麽樣子。或者問問我師父也可以,他老人家可見識過好幾次了,陛下應當不希望我在勾昌也發一次瘋吧。”
勾昌王其實有所耳聞,但還是不想輕易放過打壓他的機會:“看來曛漠的王儲別的本事沒有,只有發瘋的本事見長啊。”
沙依格德不以為意,反問道:“說起臥獅晴眼被搶一事,不知勾昌王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群沙匪?他們訓練有素,駝隊行進迅捷無聲,領頭的以白色布巾蒙面,耍一柄黑刃彎刀,手下各個殺人如麻,極難對付。”
勾昌王漫不經心地飲酒:“沒聽說過。知道殿下吃了虧,可也不用為了面子,將尋常盜匪形容得這般厲害吧。”
沙依格德不接他的話,對簡生觀說:“那可真是怪了,如此凶悍的沙匪就出沒在勾昌王都附近,還敢明目張膽地搶劫他國使節,而勾昌王卻絲毫不知,以後這絲路上的生意還敢過路勾昌嗎?只怕到時候所有課上都要被沙匪扒掉一層皮吧?”
簡生觀表示深以為然。
一聽話音不對,勾昌王立即反駁:“簡直胡說八道!我們勾昌向來對沙匪毫不手軟,見一隊殺一隊!”
沙依格德道:“那就更奇怪了,若真是如此嚴苛,我遇上的那隊沙匪又是怎麽回事?難不成是有人蓄意養匪縱匪,專門對我下手的麽?
“這種應該叫官匪吧?肯定跟勾昌的貴族官員有勾結。我是沒什麽關系了,可要是把這種手段放到絲路上,豈不是想搶誰就強誰?彼時商隊若想平安通過勾昌,就要繳納高額關稅,否則就不能受到保護,隨時可能被搶?”
勾昌王登時被堵得說不出話。
沙依格德所說的這種官匪確實是有的,給自家絲路正名之後加收關稅的計劃也確實是有的,可這些當真不能放在明面上說啊!襲擊他們的這隊沙匪跟勾昌壓根毫無關聯,這麽說讓神使大人勘察絲路的時候怎麽想啊!
沙依格德遊刃有余地收尾:“勾昌王啊,你是不知道,那群悍匪凶神惡煞,把我師父嚇得夜不能寐啊。”
簡生觀:“??”接收到徒弟的眨眼信號,他才反應過來,面無表情地說,“啊……好可怕好可怕,沒我徒弟陪著根本睡不著。”
沙依格德:“……”
勾昌王連忙向他澄清:“沒有!勾昌絕沒有動那些歪心思!那隊搶奪了臥獅晴眼的沙匪,勾昌就是掘地三尺也定要把他們找到並鏟除!”
簡生觀點點頭:“好,到時候還請陛下把臥獅晴眼物歸原主。”
勾昌王道:“那是自然!”
師徒倆互相遞了個眼神,這頓宴席吃飽了。
第59章 施舍
他們這一行人在勾昌分頭行動。
簡生觀至少明面上確實在勘察絲路,他在境內尋訪各個驛站,找往來商隊了解這一路的經營感受,詢問他們是否有什麽顧慮。沙依格德則致力於尋回臥獅晴眼,協助勾昌王四處剿滅流竄沙匪。而兼五一在那天離隊之後,便聯絡了自己在喃兀城的線人,試圖營救出拜厄斯。
根據多羅閣搜集的情報,策劃綁架拜厄斯的是尼赫邁亞,實際下手執行的是偽裝成猶然人的勾昌貴族赫胥黎·安邁。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