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什麽!堂堂曛漠的小王子,怎麽能這麽沒骨氣!生病破相了就尋死覓活,如此軟弱,以後還能成什麽大事!你對得起父王的期待嗎?對得起你母親為你做的一切嗎?不說別的,你讓我師父回去怎麽交代?勘察絲路的路上,獻祭了曛漠的小王子嗎!”
不顧拜厄斯的反抗,沙依格德邊罵邊扒拉骨頭,終於把他拉了出來。
***
外頭陽光炙熱,照著幾乎不成人樣的拜厄斯。
只見他頭髮乾枯凌亂,衣裳也破舊襤褸,沾滿了紅紅黃黃的血跡濃水,臉上和身上的皮膚破潰,爛瘡一片連著一片,確實又臭又髒,早已看不出那個倨傲貴氣的小王子模樣。
沙依格德鼻子一酸,忍不住抱住了這個羸弱的弟弟:“有病不來找我們醫治,整天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拜厄斯猶在掙扎:“不行,別靠近我!我現在這樣,很容易傳染給別人的!”
沙依格德按住他,拍拍他的背:“沒事,沒事,我不會被傳染,我師父也不會被傳染。你別動,讓我師父好好給你看看。”同時他囑咐其他人,“不要靠近這裡,準備幾套乾淨柔軟的衣裳,還有我師父在撒罕做的那種面罩,放在那邊就行,我一會兒來拿。”
拜厄斯冷靜下來,淚水不停地湧出來,語無倫次地說:“我、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哥哥,我逃出來之後,想去砂革城找你們,可是我帶在身上的神藥太少,全吃下去也對我不起作用了……
“我發著燒,燒得看不清也走不動,身上發了膿包,很癢,太癢了……我忍不住去抓,很快就全破了……
“砂革城那麽多人,我不想傳染給他們……會死很多人的,會死很多人的……”
“好了好了,沒事了。”沙依格德讓他靠坐在自己懷裡,扶著他的上身安慰,“我師父已經做出了新的藥方,可以治愈這種病了,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我在路上聽說了……可我也聽說,新藥需要一種酥粉,很難得,只有撒罕和猶然那邊有,可我堅持不到撒罕或猶然了……我馬上就要死了……嗚嗚……哥哥,如果我死了,你就沒有威脅了,你依然是曛漠的王儲,不會再有人要害你了……”
沙依格德氣極反笑:“還用不著你這個弟弟施舍我!”
簡生觀給他把了脈,又查看了他身上的瘡口,淡淡道:“放心吧,死不了。酥粉是我做的,單獨給你做一份就是了,要不了兩天就能做好。至於這些膿瘡,這會兒看著嚇人,其實都在皮膚表面,雖然你抓撓得挺厲害,但有我這個神醫在,留不了疤的。”
聞言,拜厄斯驚喜道:“真的?我不用死了?也不會留疤?”
簡生觀無奈,看向沙依格德:“你們曛漠人都這麽在意臉蛋嗎?”
沙依格德鄭重點頭:“容顏自然是很重要的,我若是長得醜一些,也當不上這王儲。”
簡生觀:“……”
知道自己有救了,總算松了口氣,拜厄斯含笑暈了過去。
第60章 摯友
拖了這麽多天,拜厄斯的病症的確凶險,但有簡生觀在,自不會再有性命之憂。
三日之後,簡生觀給他製好了酥粉,同時內服的祛瘟藥和外塗的祛疤膏也都安排上了。拜厄斯向來身體康健,年輕人恢復力也強,醒來時病情已穩住了,加上飲食上的調養,氣色很快提了上來,行走坐臥都不成問題。後頭再好好補補,又是個玉樹臨風的少年郎。
好歹是個曛漠小王子,被綁架這一遭,受了這麽多罪,拜厄斯著實咽不下這口氣。
於是臉上的瘡疤剛剛褪去,他就去找勾昌王理論了。
一路走到王宮正殿,拜厄斯蒼白著臉,還有些氣喘,當著眾位大臣的面,他憤怒地向勾昌王控訴:“我跟隨稷夏使者一同勘察絲路,陛下,縱容臣子勾結奸佞,綁架囚禁他國王族,這就是你們勾昌的待客之道嗎?”
勾昌王似是大為震怒:“竟有此事!小王子真是受委屈了,可知綁架你的人是誰?但凡是我勾昌人所為,本王定會給你個說法!”
沙依格德在旁聽得冷笑,這勾昌王老奸巨猾,說話滴水不漏。拜厄斯失蹤多日,他不信這家夥絲毫不知。又說什麽“但凡是勾昌人所為”,意思如果是他國人所為就不歸他管了?就算拜厄斯始終被囚禁在勾昌地界上,他也可以把罪責推給外人。
***
拜厄斯環視一圈,目光停留在赫胥黎身上:“赫胥黎大人,我被關在喃兀城的安邁家密室的時候,多次聽到侍從提起你的名諱,想來大人不會不承認吧?”
赫胥黎敢站在這裡,自然早有準備,他坦然說:“小王子先前的確住在我們安邁家在喃兀城的產業裡,可我對綁架一事絲毫不知啊!
“當時尼赫邁亞長老……啊,他現在已是罪人了,當時尼赫邁亞把昏迷不醒的小王子送到我家,說小王子在猶然勘察絲路時遭人暗算,又身染疫病,不宜勞累奔波,需要尋個穩妥的地方照顧,我這才好心收留,哪裡知道小王子是他綁架來的?
“尼赫邁亞在聖教中的威望甚高,若不是神使大人在撒罕揭穿了他的陰謀,我至今還被他蒙在鼓裡呢。當時他把小王子送來,還留下了一些什麽神藥,囑咐我按時敦促小王子服用,我一直是在盡心盡力幫助小王子養病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