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小王子可是身染疫病啊,我哪裡敢放任你到處閑逛?若是讓那可怕的疾病在勾昌蔓延開來,我還有什麽顏面在此立足?眼瞅著撒罕和猶然被疫病折騰得支離破碎,為了我國的安寧,也決計不能放你出來啊。
“況且憑心而論,我讓小王子居住的地方是牢房嗎?不是吧?分明是個舒適的屋子,每日好吃好喝的供著,還叮囑你服用神藥,如何能說是監禁呢?
“倒是小王子你打暈了我家的護衛,擅自跑了出來,讓我很是擔心了一陣子,又怕你將疫病傳染開來,又怕你自己扛不住病痛。可即便如此,我也沒有派人去阻攔你、捉拿你,畢竟你是曛漠的小王子,真要離開,我們也不能限制你的自由對吧?”
他當時就想好了退路,若是拜厄斯順利與稷夏使者會合,當眾指認他,便用這番說辭為自己申辯,若是拜厄斯沒扛過疫病,一命嗚呼了,那就是死無對證,一了百了。
拜厄斯差點被氣暈過去:“我若是不想辦法逃出來,你怕是要把我關到死吧!你分明是與尼赫邁亞有勾結,想借我來要挾我哥和簡大人,我怎能讓你如願!”
赫胥黎無辜道:“這是天大的誤會啊!沙依格德殿下與簡大人來到勾昌境內後,我正要去喃兀城把你帶來與他們相見,就發現你已經先一步跑了出來,哎,只能說陰差陽錯吧。
“幸而小王子你福大命大,半路上得救了,也沒有把疫病傳染開來,不然我還真不知該怎麽向曛漠王交代了。話說回來,冤有頭債有主,綁架你、謀害你的人都是尼赫邁亞,我不過是個被他利用的、不知情的倒霉蛋罷了,是被他欺騙了呀。”
他這張嘴極為伶俐,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勾昌王更是有心偏幫自己人,聽到這裡就順勢下了結論:“果然,一切的罪魁禍首還是尼赫邁亞,以聖教長老之名四處為惡,真是褻瀆神明。不知他此時躲到哪裡去了,若是讓我找到,定要把他抓來,交給神使大人處置!”
終於等到了開口的時機,沙依格德上前道:“那正好,我們事先得到密報,說尼赫邁亞就躲在勾昌六城之內,勞煩陛下幫我們搜尋一下。斬草要除根嘛,赫胥黎大人也是受害者,相信你對此是樂見其成的。”
赫胥黎愣了愣,附和道:“那、那是當然。”
他與尼赫邁亞的那些交易見不得人,此刻壓下心虛,琢磨著若是真的找到此人,該怎麽先下手為強……
勾昌王有點鬱悶,心說怎麽又往自己身上攬了件麻煩事。這師徒倆來了沒多久,又要找莫名出現的沙匪,又要找鬼祟躲藏的罪人,他都快把勾昌翻個底朝天了。
***
且不說勾昌王如何煩惱抓匪找人的事,簡生觀又盡職盡責地去勘察絲路了。
拜厄斯還有些體虛,他就沒讓這孩子跟著,自己在砂革城外的驛站找商隊詢問,例如從什麽時候開始走絲路的,每年運多少貨進莫賀延磧,路上有什麽困難和需求,老路和新路各有什麽優缺點,問起來十分詳細。
簡生觀剛出稷夏邊關那會兒,路過積吾、勾昌、猶然、撒罕,也想這麽問問的,可惜人家商隊看他是個須發皆白的邋遢老頭,以為是什麽瘋子或者騙子,壓根懶得搭理,如今整個莫賀延磧對他的名號如雷貫耳,有叫他絲路使者的,有叫他簡神醫的,還有叫他神使大人的,無不帶著尊敬,事情也就好辦多了。
問完了第三個商隊老板,簡生觀去往下一個驛站,正巧碰上了同樣來到這裡的沙依格德。
沙依格德喚道:“師父,累不累?過來就歇會兒,喝點牛乳茶吧。”
簡生觀不累,但還是坐了下來,他問:“你今天沒去找你那位前任?”
周圍歇腳的商人全都支棱起了耳朵。
前任?什麽前任?曛漠王儲的前任……不是西奧多家的薩琳娜嗎?
沙依格德歎道:“師父,你能別這麽計較了嗎?我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唔,確實,聽說薩琳娜嫌棄他時不時瘋病發作,毅然退婚,選擇了撒罕的亞爾曼·伊頓,哎呀,這裡頭的複雜關系啊……
簡生觀道:“行了,不用解釋,先把他找到,你才能跟他真正有個了斷。”
找到?薩琳娜不是就在撒罕嗎?什麽了斷?難不成……曛漠王儲與她還藕斷絲連!那亞爾曼豈不是綠成了草原?
沙依格德無奈地說:“我知道,尼赫邁亞罪無可恕,但我與他畢竟有那麽一段孽緣,我會好好想想怎麽處置他的。”
嗯?尼赫邁亞?不是薩琳娜嗎!等等,尼赫邁亞長老是沙依格德殿下的前任?他們兩人……到底……有什麽孽緣?
“什麽!你跟尼赫邁亞搞在一起了?你真的瘋了嗎!”驛站帳篷的門簾掀開,有一個身穿紅色克林國服飾的青年闖了進來,替圍觀群眾問出了心聲。
沙依格德顯示一怔,而後大笑著迎上那個人,與之勾肩搭背,驚喜道:“阿浮!我的摯友!你什麽時候來的!”
名叫阿浮的青年笑說:“我?我是在你和尼赫邁亞有那麽一段孽緣的時候到的。”
這話一語雙關,既是說剛才之事,又是說二人最初相遇之事,旁人聽不懂,卻一下勾起了沙依格德年少時的回憶。什麽搞在一起的話當然是開玩笑,沒人比阿浮更了解他與尼赫邁亞的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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