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浮看向簡生觀,淺褐色的眼眸興味盎然:“知道,我此番一進莫賀延磧就聽說了,你大張旗鼓地拜了個師父,簡先生是位神醫。”
簡生觀仔細打量著他,這個“阿浮”他聽沙依格德提過多次,詞條也在不斷更新。
“這裡人多口雜,我們去別處敘舊吧。”沙依格德道。
“我以前常來這個驛站,跟我走吧,三裡外有個石屋酒館,是經營這裡的老板娘開的,專門招待往來客商,可以去那裡聊聊。”阿浮提議。
簡生觀沒有異議,跟著來兩人去了酒館。
***
不得不說,勾昌人確實會做生意,驛站、酒館、糧食和水的補給,應有盡有,猶然從前也是有這些的,只是荒廢多年,如今想重拾昔日輝煌,有些舉步維艱。
石屋酒館這會兒人不多,老板娘給他們上了瓜果點心,還有馥鬱甘甜的葡萄酒就退下了,留給他們方便說話的地方。
沙依格德與阿浮又熱絡地聊了幾句,對簡生觀說:“師父,你最近不是在找人了解新舊絲路的各種消息嗎?可以問問阿浮,他人脈廣,知道的也多。”
簡生觀看著阿浮,卻沒有問絲路的事,張口就道:“你不就是上回搶了臥獅晴眼的沙匪首領嗎?”他又看向自家徒弟,“你倆早就暗度陳倉了吧?”
沙依格德、阿浮:“……”
第61章 布局
阿浮露出一副茫然的神色:“什麽沙匪首領?”而後關切地望向沙依格德,“我剛到砂革城,還不清楚情況,你的貨物被搶了嗎?”
沙依格德為他解釋:“我奉命出使,日前被一夥沙匪劫掠,他們搶走的曛漠進獻給稷夏的珍寶臥獅晴眼。”
“好猖狂的沙匪,竟敢劫掠使者隊伍!”阿浮忿忿道,“不管他們是什麽來頭,我定要幫你找回珍寶,出了這口惡氣!對了,碰上這等窮凶極惡的匪徒,你沒事吧?”
“沒事……”沙依格德瞥了眼簡生觀,“有師父照顧著。”
“若是以前,我才不擔心你應付不來,不過聽聞你這兩年身體不好……”
“行了別裝了。”簡生觀忍不住打斷,“我這雙眼雖不及閣主本尊那般敏銳,卻也沒有老眼昏花。當日天色昏暗,你蒙著面巾,看不清面容,但身形骨骼不曾加以掩藏,我身為神醫,擅於辨人筋骨,自然能一眼看穿。
“這……身形相似之人也有很多吧。”阿浮垂死掙扎。
“喬裝沙匪首領之時,你刻意壓低的嗓音說話,然而你出身克林國,有幾處特殊的語調難改鄉音,這個也能聽得出來。”簡生觀再舉一例。
“絲路上來往商賈眾多,口音混雜,興許那沙匪也會說克林國的話?”阿浮繼續辯解。
沙依格德試圖勸阻:“阿浮,你……”
阿浮抬手打斷他:“簡先生還是太過武斷了吧。”
簡生觀喝完了杯盞中的葡萄酒,起身去拿酒壺,見阿浮的杯盞也已空了,順手給他斟了一杯,指尖微微擦過他的杯沿。
給自己斟滿之後,飲了兩口,簡生觀說:“我這徒弟身手還算不錯,我記得那夜刺了沙匪首領胸口一下。當時給他治傷的時候,我也順道查看了他雙刺上的血跡,刺得不深,不至於傷及心肺,但棘刺形狀特異,要想痊愈,恐怕也得耗上個把月。”
阿浮饒有興致地說:“簡先生是想讓我解衣自證?若我胸口有未愈的棘刺傷口,便坐實了我的沙匪身份?”
簡生觀道:“本來是需要再佐證一下的,但現在不必了。”他用布巾擦乾手指,“方才取了你杯沿的一點唾液,跟那夜我徒弟武器上的血跡比對了下,基因是一樣的,肯定是你了。”
“雞音?那是什麽?”阿浮不解。
“總之是我這種神醫才能解鎖的秘密,你只需要知道自己被我拆穿了就行。”簡生觀淡淡道,“也就是閑著無聊,測著玩玩。”
***
話說到這個份上,也沒什麽好辯解的了,阿浮訕訕道:“你這師父……當真神通廣大。”
沙依格德卻難以置信地指著說:“是你?沒想到竟是你做的!”
阿浮喝酒的手停在半空:“啊?我……你……”
沙依格德痛心疾首:“阿浮,你到底為何這麽做?我可是一直把你當最好的兄弟,你為何要在我背後捅上一刀!枉我這幾日奔波勞苦,到處尋找臥獅晴眼的下落,在你眼中,我這狼狽的模樣一定非常可笑吧!”
好在多年的默契讓阿浮迅速領悟,他急忙背鍋接話:“我……我只是不忍見你……獨自承擔如此重任?與其……與其讓你遭遇他人毒手,不如我來……”
簡生觀放下杯盞,看向自家徒弟:“你是挺可笑的,這時候裝什麽無辜。”
阿浮:“……”我夾在這對師徒之間圖什麽?
眼見自己裝不下去了,沙依格德道:“我這不是怕師父你怪我欺瞞麽?那陣子天天有人來找麻煩,想搶臥獅晴眼的盜匪一撥接著一撥,連累師父也只能離我遠遠的,否則難免被殃及。我實在給煩得不行,估摸著阿浮正好途經此地,這才與他聯手搞了這麽一出。”
簡生觀頷首:“我知道,表面上臥獅晴眼是被沙匪搶走了,實際上一切都在你的控制之中。阿浮不過是代你暫為保管,只要珍寶不在你的手上,這一路自然太平許多,那些混在其中想取你性命的殺手也失去了掩護,可謂是一舉多得。所以我為什麽要怪你?”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