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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徒二人將所需的吃穿用度補充齊全,喂飽了駱駝,召集了護衛,準備離開勾昌,穿過莫賀延磧的最後一段,前往稷夏。
“真的不要緊嗎?”看著簡生觀裹著布巾的脖頸,沙依格德還是十分擔憂,“師父,尼赫邁亞把你抓成這樣,你真的不會染上疫病嗎?”
“不會。”
“我身上帶著青腹隱瘤蜥的毒,也不容易染病,但我只是被他撓破了皮,你就特地給我清創上藥,你這可是好幾個血窟窿啊,怎麽對自己就這麽馬虎?”在包袱裡翻找了一會兒,沙依格德找出簡生觀給他熬製的藥膏說,“我那天看得分明,師父你就是隨手包了下。不行,我還是幫你也抹一下藥吧,可別在回家的最後關頭病倒了。”
說著沙依格德挨到他身邊,伸手去解他脖子上的布結。
簡生觀正坐在案前琢磨事情,隔開他道:“真的不用,放心吧,我不會生病,這傷口不需要抹藥,放著不管也不礙事。”
沙依格德不依不饒:“怎們能放著不管呢?”
他執意要親手給自家師父上藥,簡生觀偏不讓他碰自己脖子,兩人就在那兒拉拉扯扯,把簡生觀的衣襟扯得亂七八糟。
突然一個人影衝了進來,死死鉗著沙依格德的手大喝:“哥!你又犯病了?”
沙依格德瞪他:“誰犯病了?我要給我師父上藥!”
拜厄斯訥訥松手:“哦哦,嚇死我了,我以為你瘋病發作,要對簡大人……呃,上下其手,行不軌之事……”
“行了你閉嘴吧。”沙依格德隻得做罷,問他,“你來做什麽?”
“我來向你們辭行的。”拜厄斯說,“我的任務是陪同簡大人勘察絲路,如今簡大人已經勘察完了,我也該回曛漠複命了。”
沙依格德不跟他拐彎抹角:“你這次沒聽你母妃的話協助尼赫邁亞,反而幫我把他給處決了,又放我平平安安離開勾昌,回去肯定要挨訓。”
拜厄斯抬頭望著他,瞳中褪去了那份孩子氣的天真,多了幾分鄭重:“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母妃不能左右我的意志。”
沙依格德頷首:“行,你有這份氣性就好,能給瑟婭添堵,我是樂見其成的。”
“哥,母親她……”
“不用在我面前給她說好話,她為了你,與我的立場天然對立。”沙依格德淡淡道,“等我從稷夏出使歸來,再與你們慢慢清算。”
拜厄斯抿了抿唇。
他本想祝願哥哥早日康復,祝願他們前路無災無坎,又覺得自己這麽說似乎太過虛偽,於是什麽也沒說,隻朝著他們兩人行禮,便大步離開了。
簡生觀:“你弟弟是個好孩子。”
沙依格德微微垂眸:“嗯,他命好,只需要做最輕松的事,就能得到別人最多的疼愛,有時候我真的挺嫉妒他的。”
簡生觀想了想說:“放心,我不會收他為徒,所以我隻疼你,不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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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勾昌到積吾這段路,他們走得十分順暢,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一來是因為多羅閣的勢力覆蓋到了積吾,有兼五一這個掌簽把控局面,二來是因為阿浮的商隊與他們同行,力量壯大了許多,旁人輕易不敢上前挑釁。
到達積吾後,沙依格德難得放松下來,便拉著阿浮和簡生觀去泡澡。
在兼五一的安排下,三人包下了一個小場子。
浴池裡水汽蒸騰,池岸邊備好了美味的水果和酒漿,溫熱的水帶走了體表的汙穢,也帶走了所有煩惱,讓人通體舒暢。
泡著泡著,沙依格德和阿浮的目光不由移向了簡生觀。
只見那一頭白色長□□浮在水中,如絲緞般泛著溫潤的光,再看這人的肌膚,絲毫沒有屬於老者的粗糙和皺紋,相反地,竟比他們還要光滑。
阿浮眼神發直,感歎道:“你師父這是什麽天賦異稟,我怎麽覺著比那些嬌貴公主還要細嫩。你瞧那水珠,都沾不上去。”
沙依格德盯著自家師父白皙的胸膛,就看見熱氣凝成的水珠滾滾下落,半點不做停留。足可見這肌膚多麽細膩柔滑。
這場子小,三人離得又近,彼此說什麽聽得一清二楚。
被如此盯著看,簡生觀也沒覺得不自在,還作了莫名其妙解釋:“我防水。”
沙依格德與阿浮:“??”
好好享受了一會兒,沙依格德籲了口氣:“終於找回了一點當貴族的感覺。”
阿浮說:“積吾與稷夏邊關來往甚密,莫賀延磧的人常把這裡算作稷夏的屬地,在這兒應該不會出什麽大紕漏了吧。那我是不是可以把臥獅晴眼還給你了?你不能指著我一路給你送進秣汝城吧?”
沙依格德道:“瑟婭若是給逼急了,可能會在這裡設下最後一搏,所以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不過看你這經不住事的樣子,還我就還我吧,不給你找麻煩了。”
“我還不夠經得住事?沙依格德,你的良心被跟屁啾吃了嗎!”
“行了行了,咱們這共患難的交情,還用得著說那麽多嗎?”沙依格德端起酒盞,給阿浮也遞了一盞,“都在酒裡了。”
兩人插科打諢,連著飲了好幾杯,被水汽一蒸,都有點暈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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