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致上來,他又去給簡生觀敬酒:“師父,這一路因為我……給你惹了太多糟心事了,往後就好了,你到家了,我也擺脫了他們的魔爪……”
簡生觀卻沉靜地打斷他:“別高興得太早,瑟婭有沒有最後一搏且不說,先前的阻礙我都不擔心,倒是從現在開始,我一刻也不能松懈。”
沙依格德不解:“為什麽?”
簡生觀喝完他敬的這盞酒,就把杯盞倒扣下來:“因為真正的威脅,來自稷夏。”
阿浮問道:“怎麽會?難不成稷夏也有人要追殺沙依格德?”他搡了搡旁邊的胳膊,“喂兄弟,你也太招人恨了吧?”
簡生觀從池子裡起身,用布巾擦乾身體,披上衣裳,對沙依格德說:“一旦進入稷夏境內,我就會找地方給你解毒治療,之後你我最好別再同行。”
聞言,沙依格德頓時清醒不少:“為什麽?我們不是都要去秣汝城嗎?”
簡生觀說:“因為那個人要覆滅的目標是我,還有整個多羅閣。”
第64章 君心
沙依格德從未想過在稷夏境內會有對簡生觀不利的人。
他知道師父是多羅閣的人,這一路上也聽兼五一多次提起過多羅閣的事務,但始終不清楚這地方究竟是做什麽的。在他的印象中,多羅閣應該是個與世無爭、匯集了許多能人異士的清靜門派,如今看來,怎麽好像招惹了錯綜複雜的紛爭,結下了不為人知的恩怨?
得知簡生觀治好他就要分道揚鑣的計劃後,沙依格德明確表示反對。
在積吾休整的這兩天,他一有機會就去說服簡生觀:“師父,你陪我排除萬難走出莫賀延磧,我怎麽能在這種時候置你於不顧?難道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麽狼心狗肺不知感恩的徒弟嗎?不管怎樣,我會一直跟你同行,保護你到秣汝城!”
簡生觀道:“多羅閣的事情與你無關,你何必上趕著趟這渾水?再者說,針對多羅閣的勢力是你萬萬不能得罪的,就算留在我身邊你也幫不上什麽忙,還不如做好你自己的事,興許到時候還能暗中策應一下。”
沙依格德不解:“到底是什麽人,讓我們門派如此忌憚?”既然拜了師,他便順理成章地把自己算作多羅閣的一份子。
簡生觀不願正面回答:“在那人沒有正式動手之前,我們都不能表現出防備。”
師父這邊問不出來,沙依格德又去找阿浮:“你知道多羅閣嗎?”
阿浮搖頭:“我往來稷夏五年多,沒聽說過這樣一個門派啊。”
“你算是半個稷夏人了,連你都不知道?”
“我雖然有一半稷夏血統,可從小長在克林國,還被當作質子送來送去,對稷夏反而了解不多。不過能出得了簡先生這樣的神醫,想必定是個深藏不露的地方,從簡神醫的行事作風來看,可能你們門派的人都比較低調吧?”
“唔,也有道理。”沙依格德擔憂道,“阿浮,你說像我這般樣貌出眾身份尊貴的異域王子加入,會不會太惹眼了?不會被同門排擠吧?”
“我覺得你想太多了。”
話雖如此,沙依格德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像簡生觀這樣的人,既能作為神醫包治百病,解決時疫手到擒來,又能作為使者被派出去勘察絲路,說明這多羅閣有著通天的本事。這樣一個地方,怎麽會如此默默無聞?
除非有人使用雷霆手段將其壓製下去……
兩人正坐在驛站大堂裡邊吃飯邊琢磨,就見兼五一掀簾進來,急匆匆地朝著簡生觀的房間走去。沙依格德與阿浮對視一眼,在兼五一關上門之後,丟下酒菜錢就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一人留在門口貼著門,一人進了隔壁自己的房間靠著牆,無比默契地側耳竊聽。
房內,兼五一道:“簡先生,閣主下令,讓我速速接你……”
簡生觀抬手止住她的話頭:“讓他們進來聽吧。”
門口的阿浮與牆角的沙依格德:“……”
隨後兼五一把兩人帶進了簡生觀的房間。
簡生觀示意:“都坐吧,以後能坐著安穩喝茶的機會很少了。”氣氛不由變得凝重起來,待三人全部落座,他繼續說,“既然對方已經開始行動,也就沒必要再遮遮掩掩了。我徒弟怎麽說也算是多羅閣的弟子,至於他這位摯友……生性愛管閑事湊熱鬧,不讓他偷聽還不如要了他的命。”
阿浮尷尬地笑了兩聲:“簡先生懂我。”
沙依格德忍不住問:“對方到底是什麽人?有什麽行動了?”
兼五一說:“聖上還是對多羅閣發難了,已經下令查抄稷夏境內所有多羅小驛,抓捕在外的掌簽,想來不日就要封鎖清瓊山,拿閣主問罪!”
阿浮愣住:“聖上?稷夏的皇帝嗎?”
沙依格德難以置信:“皇帝不是對多羅閣頗為信重嗎?否則也不會派多羅閣的人前往西域勘察絲路吧?”
簡生觀平靜道:“君心難測,這樣的圍剿,我們已經遇到過太多次了。”
***
一盞茶後,沙依格德終於理清了其中的利害關系。
稷夏現今的皇帝野心勃勃,殺伐果斷,登基時經歷了皇位奪權,之後又開啟了平叛之戰。各地藩王被他削了實權,朝中文臣武將鮮血淋漓地換過一輪,民間起義也都被徹底鎮壓,斷斷續續整頓了十年,這才讓稷夏重歸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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