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片刻,周清果斷站了出來:“我乃誅我宗前任太微使,即便身不在宗門,也願誓死效忠主君。諸位膽敢趁人之危搶奪秘籍,就先從周某屍身上踏過去!當年沒能守住總壇,今日必不能重蹈覆轍!”
宋白原本是想置身事外的,看姬小戈那樣也沒打算拉上整個誅我宗蹚渾水,他生性謹慎,當然也不敢臨陣反水去挑釁自家主君,隻想當個局外人或者牆頭草,屆時收點漁翁之利。奈何他算盤打得再好,架不住周清當眾表忠心。
人家都脫離宗門了,還擺出一副誓與主君共存亡的架勢,他這個還在位的天市使哪裡還能逃得了乾系。宋白在心裡罵了周清千萬遍,面上緊隨其後攔在壇前:“誅我宗聽令!攔住這些覬覦秘籍之人,保護宗主!”
他刻意點出秘籍之事,便是以此作為誘餌,提醒自己人此行真正的目的所在——不是真的給宗主賣命,保不住宗主沒關系,記得要保住宗主留下來的秘籍。
姬小戈在燃香壇上闔目打坐,將下面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孰忠孰奸他早有預料,特地玩上這麽一出,不過是為了讓左年多見識一些恩怨情仇。他們生來就跟江故那些矽基不一樣,合該是紅塵中人,何必懼怕片葉沾身。
香爐中濃煙四散。
最先動手的是無相門長老糜易,他背上的鏡輪繞場旋飛,正午的陽光投射其上,每一片鋸齒都閃耀出絢麗的弧光。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面鏡輪與褚良才那個截然不同。且不說它與高階鏡水塵風訣的適配程度如何,單說它本身所包含的機關和變化就令人目不暇接。
有人喊出了這面神兵的名字:“諸法悉空……無相鏡輪!”
隨後又有人道:“不,不是!無相鏡輪的圖紙傳遍了江湖,我看過,不是這樣的。這、這是重新鑄造的!難怪無相門先前去了封寒城,原來是去找凜塵堡定製了自家鎮派之寶!”
嗡嗡——
無相鏡輪凌空換了個方向,原本是朝著玄微門那邊削去的,此時卻虛晃一招,徑自繞到了姬小戈的後方……糜易根本就沒把其他人放在眼裡,他最開始的目標就是姬小戈!
錚!
左年單手拔出周清那杆長槍,瘦小的身軀倒拖著比自己長了兩倍的槍杆,如同離弦的箭矢般衝向了無相鏡輪。
他單臂斜揮,唰。
帶著巨大勁力的鏡輪被他玩雜耍般挑在槍尖旋轉,發出抖嗡一樣的嗡嗡聲。
左年咧嘴笑了,無聲地說了句:好玩。
糜易:“……”
第98章 圍困
眼見左年輕而易舉奪下了無相門的鎮派之寶,眾人一時啞口無言。
嗡嗡嗡——
這孩子如雜耍般挑起那諸法悉空無相鏡輪,由於輪緣上有層層疊疊的鋸齒刀刃,鋒利得難以觸碰,為了卸去它的旋轉之力,左年運起內功,以氣勁施於其中心,強行朝反向扭去。一時間他周身真氣暴漲,竟蒸出騰騰白煙,如雲霧繚繞。
空衡大師雙目圓瞪,手持禪杖上前一步道:“雲想天外功……九重!”
十幾年前那場對誅我宗的圍剿中,他曾代表圓覺寺出面調停,親身試過姬憑戈的一招雲想天外,至今記憶猶新。那時的姬憑戈大約只出了五分力,因為練的功法雜駁,真氣也不如這孩子精純,卻可橫掃千軍、震天撼地,足見魔教邪功的威力。而這孩子起手便毫無保留地祭出了九重功法,是想一招致勝?那也未免太小看他們這些江湖前輩了!
棲靈子捋須,斂住眸中貪婪:“小小年紀,無碑之境。”
短短數息,他們已下定決心,今日不僅要手刃姬憑戈奪取秘籍,也要順道除去此子,否則來日定會後患無窮!
趁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左年身上,一個人影悄悄從連珥觀外圍擠到了前排。
他仰頭望著那面緩緩停止旋轉的無相鏡輪,饒有興致地觀察著這小子的每個動作。場下眾人自己居心叵測,便以為左年也有諸多算計,可他作為這面鏡輪的締造者,一眼就瞧出了這小子的此舉的真實目的——絕頂功法不留著對陣禦敵,只為了把玩一面鏡輪?
看樣子他很喜歡這些奇淫巧技?
不過,他凜塵堡也不是吃素的,若是精心打造的機關神兵就這麽被輕松破解了,那他這個堡主的面子要往哪兒擱?
至於台上打坐練功的那個人……
曹肆誡陷入了迷茫。
若姬小戈真是姬憑戈本人,只是修習了特殊功法或因其他變故化成了孩童模樣,那他與師父究竟是什麽關系?具有這般匪夷所思的能力,又與多羅閣牽連頗深……他總覺得這其中有他尚未參悟的關竅,很可能是屬於師父的秘密,是多羅閣代代誓死守護的真相?
正當他出神之際,那面無相鏡輪發出哢啦啦幾聲脆響,立時吸引了他的注意。
怎麽回事?這是……撞針解鎖了?
下一瞬,只見無相鏡輪在左年的氣勁下,錯分出八面大小不一的輪盤,齒輪、外刃、墊片都被生生被拆解開來。眼看它們即將崩散到人群中,強悍的雲想天外真氣猛地收攏,將它們依序排開在左年面前。
曹肆誡震驚抬頭:這是他親自設計的兵器圖紙,足有七道機關鎖,被這小子隨手擺弄幾下就破解了六道?更讓他匪夷所思的是,左年不是暴力拆解的,而是循著關竅拆的,沒有對鏡輪的各個部件造成任何損壞,只要他想複原,也可以輕而易舉地複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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