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下一團混戰,祭壇上更是不可開交。左年和三大高手都使出了全力,長戟與禪杖、虛極劍和鏡輪來回交錯,上乘的功法招式層層疊疊,留下無數刀光劍影。
突然,四人的內力撞擊在一起,迸發出巨大的衝力,直把那祭壇中央的香爐崩飛了出去。
滾燙的香爐在空中傾翻,潑灑下漫天的香灰,周圍的人紛紛退避擋臉,唯恐被香灰迷了眼睛。一片嘈雜中,就見那香爐朝著闔目運功的姬小戈頭上砸去!
左年不由大驚,顧不得與三大宗師格擋周旋,朝著香爐狠狠擲出長戟。
曹肆誡甩袖拂開面前的香灰,看見這孩子無聲大喊:師父!
***
鐺——
戟尖與香爐碰撞,濺出點點火花。香爐因此改變了傾倒的方向,但仍然距離姬小戈頗近,洋洋灑灑的灰塵即將撲得他滿頭滿身,未燃盡的線香也隨之灑下亮紅的星子。
刹那間,祭壇上迸發出另一股蓬勃的內力,猛地震開了所有臨近之物。
香爐和香灰還未落地,就盡數被轟上了高空,就連三大宗師和左年都不得不重整內息以作抵抗,否則同樣要被轟飛出去。
這下不僅祭壇四周受到殃及,整個連珥觀都被香灰遮天蔽日,一時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稍不留神就吸入灰土咳嗽不已。
待眾人勉強平複下來,就見塵埃落定之後,那裡顯出一個綽綽人影。
那人影修長高挑,長發飛散,衣裳殘破零散地掛在身上,單手抓住失控掉落的長戟,手指觸發機括,便讓它再度伸長一大截,呈現月牙雙耳的完全形態,唰唰唰轉了幾圈,驅散了空中殘留的飛灰。
眾人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了目光。
桀驁的面容,張狂的神色,還有那不容忽視的氣場,任誰也不會再錯認——
他就是銷聲匿跡十余年的魔教主君姬憑戈。
更有人認了出來,左年擲出去的,又改變形態為他所用的兵器,不正是姬憑戈當年最鍾愛的一葦戟嗎?
姬憑戈不耐地踢掉撐破的鞋子,嘖了一聲:“失策了,腳指頭差點骨折。”
一直躲在角落的木丁西插話:“早提醒你了嗦,要備一套合身的衣裳鞋襪,你嫌麻煩就是不聽,看看,這下半裸著見人,成何體統嗦!”
姬憑戈光腳走向呆愣的左年和三大宗師:“今天這場鬧劇,講究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要是我方才出場就帶著衣裳鞋襪,打坐運功的時候還要找機會換上,那多沒意思。”眼神掃過三大宗師,他抬起戟尖指著他們,“再說了,現搶幾件衣裳不是更方便麽,只是他們的鞋襪實在敬謝不敏,都是臭味相投的假道義偽君子,我還不如光腳。”
他對那三位宗師說:“多謝你們給我徒弟喂招練功,這孩子見的世面太少,正該好好磋磨磋磨。還以為你們多少能衝破他的防衛打到我面前來呢,可惜不過如此,這麽多年過去了,仍然沒有半點長進。”
話音剛落,他便倏然動手。
眾目睽睽之下,竟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招的,雲想天外功施放到極致,又夾雜著外人根本看不懂的詭譎身法,總之不過幾下呼吸,三大宗師便被扒了外衫衣帶,統統扔到了祭壇下。
空衡大師和棲靈子口吐鮮血,分明是被內力打成了重傷,而糜易則是被一葦戟劃得渾身鮮血淋漓,每一下都不致命,但極盡羞辱,多處筋脈或挑斷或震斷,怕是恢復無望了。
姬憑戈披著道袍,裹著袈裟,淡淡地問:“還要再打麽?有什麽未了的恩怨,趁著今天大家都在,該清算的都清算掉,過時不候。”
無論正道還是魔教,所有人都停了手。
勝負已分,根本沒人還敢挑釁。
姬憑戈檢視了一遍左年身上的外傷內傷,隨口道:“還要再練練,回頭我再傳你幾招,當個魔教主君綽綽有余了。”
左年擦掉唇邊的血跡,高興地點點頭。
姬憑戈又對木丁西說:“回頭報給你們閣主,我的帳都清了,別再煩我了。”
木丁西打著馬虎眼:“您這邊的帳我一個小小的掌簽是算不清的嗦,還是要看閣主那邊如何定奪了,說不準還有其他事情要麻煩宗主您嘞。”
想到多羅閣和自身的牽扯,姬憑戈也知道無法輕易脫離乾系,只能皺著眉頭忍了。
他又望向周清、宋白和翁承安等宗門舊部:“誅我宗本就不是什麽名門正派,談不上忠奸與否,不過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覺得自己還有命留下來的就留下,沒命留下的趕緊走,省得我徒弟親自動手清理門戶。”
周清尷尬道:“宗、宗主,我已經自立門戶了,但、但是還願意效忠宗門,還請宗主給個機會,讓我玄微門投效……”
姬憑戈:“你啊,你就把鼎潤樓給我重建好了,讓我徒弟吃好喝好就行了。”
周清安然領命。
宋白和翁承安私下對視一眼,不敢吱聲,反正叛教的膽子是沒有了,酒旗護法還屍體還未涼透呢。他們打算回到宗門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身家性命,再想辦法將功贖過。
見沒什麽事了,姬憑戈領著左年朝外走去,曹肆誡心思電轉,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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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卓蔭山的山道上,左年頻頻回頭,好奇地盯著曹肆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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