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翁承安覺得這少年的眼神比姬憑戈還要可怕,他似乎無所畏懼,天然帶著一種強悍與殘忍。
這可是一人力抗三大宗師的頂尖高手,他哪敢應是,躲避著那目光道:“不,我只是想提醒一下,為了宗門的以後著想……”
姬憑戈打斷他:“我什麽時候為宗門的以後想過?”
翁承安:“啊?”
姬憑戈冷笑:“我在這裡佔山為王,本就是想隨心所欲地練練功打打架,是你們自己非要湊上來的,如今這些宗門的產業也是你們自己為了活命打拚出來的,只不過佔個魔教的名頭更能嚇唬人罷了,這些年我不在你們不也混得不錯麽?
“我如今回自己家,給我徒弟一個名分,你們哪兒來這麽多廢話?什麽經營產業壯大宗門,跟我魔教主君有什麽關系?你們要麽帶著家當產業脫離宗門自己單乾,要麽就本分待著別給我徒弟惹麻煩,誅我宗就是誰武功高誰說了算,聽懂了嗎?”
翁承安再不敢吱聲。
事到如今他才回想起來,自家這位宗主曾經是什麽脾性。他一心變強,堪稱武癡,因為在江湖上太過橫行霸道,可謂惡名遠揚。他從未在乎過那些的俗事,只要別耽誤他練功求勝,其他的一概不管。就算有人把宗門的產業挪空了他也不會有什麽反應,更別提招收弟子了,好像這些事都是門內的人自發去做的,也沒人真的敢叛教。
這一大一小儼然都是這幅德行,他們這些還想背靠宗門大樹的,又能說什麽呢?
***
打發走了麻煩的人,曹肆誡問安然坐在一旁喝茶的木丁西:“所以多羅小驛的掌簽為什麽還要賴在這裡?”
木丁西理直氣壯:“姬……宗主沒處落腳的時候就住我家裡,這可是雪中送炭的交情!我來誅我宗住幾天怎麽了?是、是吧?”
說著他心虛地瞟了瞟姬憑戈。
姬憑戈一手撐著額頭閉目養神:“我徒弟做主,他說行就行。”
左年朝木丁西笑了笑,繼續把玩機關鎖。
木丁西這才放心:“我就說,堂堂誅我宗的宗主必定不會忘恩負義。”
曹肆誡冷哼:“且不說什麽恩義,你之前收留他們,還有現下自己硬留在誅我宗,難道不是奉命行事嗎?你敢說不是多羅閣的侍者讓你時刻照應……或者說監視著姬憑戈?”
木丁西無奈道:“兄弟,有些話心知肚明就好,沒必要當面拆穿吧?”
曹肆誡擺手:“你別緊張,這事想必姬宗主也是知情並默許的,否則你覺得自己還能全須全尾地在這兒喝茶談天嗎?我唐突提起,不過是想了解一下,之前那麽多年都不聞不問,為什麽多羅閣突然開始插手姬宗主的事?是不是與我師父的……消逝有關?”話是對著木丁西說的,他的目光卻望向姬憑戈,“我隻想知道,我師父江故,還能不能回來?”
木丁西直呼委屈:“哎呀,曹堡主,不是我有意隱瞞,閣主和姬宗主之間的糾葛,還有你那位師父的事情,我一個小小的掌簽哪裡知曉?”
姬憑戈倒是睜開了眼:“江故……”
曹肆誡追問:“姬宗主,既然你可以死而複生,那有沒有什麽辦法讓我師父……”
正當他們爭論時,一個頭髮花白的中年男子風風火火地進入正殿,朝著左年和姬憑戈拱手行禮:“頓頑護法安建木,特來拜見兩位宗主。”
出於禮節,左年點點頭算作招呼。
姬憑戈有點意外:“頓頑?你不是告老隱退了嗎?”
聽門中弟子說,當年頓頑護法不知怎麽一夜白頭,成日魂不守舍,也無心打理宗門事務。之後宗主驟然音信全無,各大門派圍攻總壇時也未見頓頑護法拚殺護衛,一度被人懷疑他臨陣叛逃了。幸而事後澄清,那時恰逢他回鄉治喪,從未與那些門派有所勾結。
直到那場武林紛爭平息下來,安建木才再度現身,向周清和宋白二人提出卸任歸隱。彼時太微使和天市使尚在內鬥,根本無暇在意這位護法的去留,便任他去了。
沒想到時過境遷,在姬憑戈扶持左年上位之際,這位離開多年的四大護法之一會回來。
左年聽說他是頓頑護法,認真詢問:你要挑戰我嗎?
安建木連忙搖頭:“不不,左宗主莫要誤會,老夫絕不是您的對手,哪敢自尋死路。老夫壯心已死,不想再理會江湖紛爭,也不願再為誅我宗效力,此番回來,不過是想再見姬宗主一面,聊聊陳年往事。”
閑著也是閑著,姬憑戈撐著額頭問:“哦?你想聊什麽往事?”
安建木道:“便是十三年前,連珥觀煉製靈丹妙藥一事。”
***
木丁西很是靈光地給各位添了茶水,讓大家專心致志地傾聽頓頑護法的經歷。
話說當年折威護法孫佑文帶回了一個消息,卓蔭山連珥觀煉製出一種靈丹妙藥,隻吃一粒便能百病全消,甚至有起死回生的奇效。這樣的事情對無所求的人來說頂多是個茶余飯後的談資,可對於安建木來說,卻是一線救命的生機。
他年僅五歲的女兒身患重病,大夫換了十余種方子,仍是藥石罔效。眼看孩子一日比一日孱弱,原本白胖可愛的小娃娃被耗得骨瘦如柴,他們夫妻的心裡著實煎熬。如今聽說有這樣的靈丹,讓他們如何不心動。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