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厲的眼風掃過全場,姬憑戈提神運氣,狠狠拍下兩張牙牌:“斧對!”
曹肆誡蹙眉冥思,在手中的八張牌中斟酌再三,倒扣下兩張牌,按著向前推出:“要不了,墊兩張。”
左年無牌與之爭鋒,算好自己的路數,也墊了兩張倒扣的牌。
許翠微輕輕拂袖,笑吟吟地碼出兩張牌,疊在那對斧頭牌的上方:“——梅對。姬宗主好大的威風,兩把斧頭就敢稱雄了?真以為旁人接不了手嗎?”
聽出她話裡有話,姬憑戈冷哼:“既然覺得自己能接手,那便由得你先出。”
許翠微碼出三張牌:“——三武人七。這把是姬宗主坐莊,我們作為閑家跟著走就是了,只是下一把,合該要換個莊家了。”
姬憑戈很是不屑:“未到終局,豈是你想換莊家就能換的?”他勾唇而笑,氣勢如虹地拍出三張牌,“——三武天九!我這邊人多勢眾,還都是大牌,你待如何?”
三武天九乃是三武牌中最大的牌面,結結實實地壓了許翠微一頭,曹肆誡和左年對視一眼,默默放下自己的墊牌。
神仙罵架,他們這些凡人哪敢插嘴。
姬憑戈那日戰敗,不止身上受了傷,精神上也遭到了凌辱,他對這一結果頗為不服,連日來都憋著股悶氣,恨不得轟轟烈烈地發作一場。而這位名叫許翠微的,隻說自己是什麽小財神座下弟子,也不說清楚為何要把他們擄到江南來,又要逼迫姬憑戈領什麽罰。
牌局就在這般令人窒息的氣氛中繼續下去……
曹肆誡總算有牌可出,丟下一對地八,鬥膽問道:“許姑娘,在下實在好奇,你年紀輕輕,在江湖上亦是名聲不顯,究竟修煉的是何種功法,竟比姬宗主還要強勢出眾?”
跟姬憑戈那股悶氣一樣,這話他也是憋了好久了。
說起那日的交鋒,他至今都有些恍惚,高手對決他不是沒見過,比照著師父的能力,姬憑戈的武學造詣他也心中有數。可這女子真如天神臨世,他都沒看清她是怎麽出手的,就見姬憑戈那浩瀚無邊的雲想天外功猛地消散,被她當胸一掌打落,隨即口吐鮮血昏迷不醒。
如今過去了小半個月,他們已從曙嶺城的巍巍群山來到了綿柔溫軟的江南。這一路上他不斷回想,隻覺那時的所見所聞處處透著一抹詭異,越琢磨越是亦真亦幻。他自己也與許翠微交了手,當時他剛剛見證了姬憑戈的一敗,莫名對這女子心生畏懼,明明來的是平平無奇的一招,卻讓他產生了渡天客蕩盡天下的錯覺。
一如許翠微的眉目面容,那會兒讓他暈頭轉向勾魂攝魄的美貌,待到再次醒來,只是覺得溫婉清麗,美則美矣,算不得驚天動地。
她真是渡天客?還是用了他們未能參透的手段?
曹肆誡不敢問一碰就炸的姬憑戈,思來想去,倒不如趁著大家打牌消遣的機會,探探這位許姑娘的口風。
許翠微坦然回答:“單論武技,我未必能一招製住姬憑戈。”
她說的是“未必能一招製住”,沒說“敵不過”,曹肆誡和左年對視一眼,心中不由一沉,看來這名女子的功夫當真深不可測,不管是不是渡天客,他們倆恐怕都不是對手。加之姬憑戈暫且無心反抗逃走,他們也只能繼續陪著。
聞言,姬憑戈把一對地牌拍上案幾:“她使詐!”
***
許翠微輕笑:“都是自己人,我不願大動乾戈,也不願取你們性命,便只能略施小計。眼下這般不是很好麽,大家都輕松些。”
左年墊了牌,無聲質問她:你下了藥?
在他單純的認知中,下藥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當年那些貪婪惡毒的假道士,就是用他的血煉藥,以圖控制許多無辜百姓。
許翠微搖了搖頭,剔透的耳墜映著外頭清澈碧綠的湖水,靈動的步搖隨著小船的起伏輕輕搖晃,纖細白嫩的脖頸彎出優美的弧度,舉手投足顯露出惹人垂憐的脆弱。瞬息之間,她周身的氣場陡然變化,若是尋常人在場,大概會覺得她清純無害,可惜,在座的全都吃過她的大虧,輕易不會被她迷惑。
她摸了摸耳垂,那種朦朧的印象如風吹霧散,整個人又恢復了常態。
曹肆誡終於看出了些許門道:“是魅術?幻術?”
左年一臉茫然:??
許翠微朝曹肆誡解釋:“有時候一些小小的幻術,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不過,這招隻對你這樣的凡夫俗子有用,至於這對師徒……左年心性天真,雖是個奇才,練武卻不勤快,想要贏我,少說還要再練個七八十年吧。”
左年:……
曹肆誡愕然:“七八十年?到時候再來對付你一個老太婆嗎?”
不理會他的冒犯,許翠微接著說:“姬憑戈就稍微麻煩點了,我必須先開粒子環干擾他腦袋裡的芯片,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撂倒他。”
曹肆誡不解:“粒子環?芯片?”
“總之是讓他短暫失控的手段,屬於多羅閣的不傳之秘。”
“難怪你說都是自己人……所以你口中那位小財神金如歸,也是閣主的分魂?”
“喲,你知道得還挺多。”
“可我還是想不明白,姬宗主的前緣因果已然了結,不是跟多羅閣清帳了嗎?怎麽又來一個找他領罰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