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寄行轉頭看著他的雙眼:“究竟誰才是你的八厄?真的不是我嗎?我等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不是我呢?”
金如歸摸了摸胸口說:“你給我、下了毒?”
“啊,起效果了嗎?”
“真是、活見鬼了,我一個、呃,智械,也能被、下毒?”金如歸震驚了,伴隨著頻繁的卡頓質問,“這是,什麽……毒?我有點、難受……”
“是磁粉,我在青梅點心裡加了磁粉。放心吧,沒什麽大礙,也不用進修複艙,按照你們的說法,啟動機體自清潔就能消除影響,只是會讓你宕機十幾個時辰。”孟寄行貼心地為他掖好被子,“好好睡一覺吧師父,看看我這個徒弟,能不能幫你達成夙願。”
磁粉干擾能源供給,小財神宕機了。
他酣眠一場,在重啟時加載了過往數據。
***
那一年金如歸受命蘇醒,被送進宮裡當太監。
剛從修複艙裡出來他就表達了不滿:“為什麽?為什麽是我?為什麽是太監?”
無人回答他,答案他心裡知道,這段因果就是如此,不當太監他接近不了那位皇子,再說他們這樣的軀殼,當太監輕輕松松,想複原也簡單,比當宮女方便多了。
所以他毅然決然地去了。
孟寄行這個目標,在一眾皇子中不出挑也不落後,既不像大皇子三皇子那樣深得皇帝喜愛,也不像五皇子九皇子那樣是個備受冷落的小可憐,讀書平平,武藝平平,論政也平平,總之十分普通。但他是閣裡卜算出來的皇位繼承人,這就讓他變得不再普通了。
金如歸去他身邊要做的事情很明確,就是給他籌錢。至於所謂的皇權紛爭,任其自行發展就好,只需要在孟寄行需要銀錢花用的時候,給他提供來路正當的、源源不斷的資助。
於是金如歸順順當當進了宮,成為了這位八皇子院裡——品級最低的灑掃太監。
品級低沒關系,金如歸也不著急,先在院裡混了個臉熟,而後給管事塞了點銀子,讓自己的活計輕松些,換到距離正殿更近的地方。
方才八歲的小皇子,生活起居自有他母妃和宮人照顧,讀書習字亦是在弘文館中統一安排,在金如歸這個灑掃太監眼中,需要額外花錢的地方並不多,若不是待得久了聽到些閑話,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發揮作用,進而取得孟寄行的信任。
那日孟寄行回到院裡就有些悶悶不樂,飯也不肯吃就鑽進了書房,他房門緊閉誰也不搭理,宮人們怎麽請都請不出來,嬤嬤生怕皇子出什麽事,隻好去請婉妃來勸。
婉妃性子柔和,在門口喚了幾聲,總算讓這孩子開了門。母子倆不知在裡頭談了什麽,最後孟寄行忿忿地摔了個什麽東西,婉妃在屋裡低聲啜泣。
金如歸在窗邊杵著掃帚努力偷聽,隱約聽到“生辰”“賀禮”“瞧不起人”之類的字眼。
母子倆互相勸慰了一番,婉妃眼圈還紅著,孟寄行倒是沒掉眼淚,只是板著一張小臉,顯然倔勁還沒過。嬤嬤端來了飯菜,孟寄行應付著吃了些,之後就側趴在案上生悶氣。
金如歸被使喚進去清掃書房,發現孟寄行摔碎的是一方硯台,還是他自己很寶貝一直舍不得用的那塊洮河石硯,想來是悉心取出準備送人的賀禮,卻因受人奚落,羞憤之下砸碎了。估摸著這孩子此刻又氣惱又後悔,金如歸沒敢多看,老老實實掃著硯台碎塊。
聽見唰唰的掃地聲,孟寄行直起身,怔怔地看著那些碎塊。
他嘟囔著:“不識貨的東西……”
金如歸以為在罵他,跪下辯解道:“殿下,小人識貨,這塊鴨頭綠洮石可是個好東西,色澤清麗,質地膩潤,名貴得很呐。”
孟寄行嗤道:“你一個小太監懂什麽,在你眼裡自然名貴,在旁人眼裡不過是塊上不得台面的破石頭罷了。”
金如歸捧著他說:“那是旁人沒眼光,還沒我這個小太監有見識。”
“噗,你的意思是秣汝城第一才子不如你?”
“小人不認識第一才子,只知道這真是塊好硯台。”
“你這小太監還挺有意思的。”孟寄行心情轉好,誇了他一句,隨即又歎道,“可惜啊,你識貨有什麽用,你又變不出第二塊洮硯來,更沒法給我找到更好的賀禮解燃眉之急。”
“小人多嘴了,殿下恕罪。”金如歸面上恭順地說,心裡卻道,別說第二塊,二十塊洮硯我都拿得出來!
堂堂小財神,坐擁金山銀山,囤了千百年的庫房,裡頭奇珍異寶多了去了,區區一個賀禮,你小子瞧不起誰呢!
第112章 站隊
事後金如歸打聽到,婉妃的父親身為河道總督,因治河不利而受罰,剛被革了職,正是牆倒眾人推的時候。
恰逢三皇子過生辰行及冠禮,宴請了兄弟和弘文館的同窗,丞相之子也在其中,就是那個號稱秣汝城第一才子的蔣修筠。
說是第一才子,其實不過是寫了幾首酸詩,因他長相俊美,顧盼風流,他那丞相父親的眾多門生便多多巴結了幾句,就此傳出了才子美名。被這般捧著,蔣少爺自有一身清高傲氣,整個弘文館中,他隻與三皇子較為親近,不屑與其他年幼的皇子結交。
三皇子將要及冠,那日幾個孩子正發愁要送什麽賀禮,自詡三皇子摯友的蔣修筠也來湊個熱鬧,說是給他們出出主意。大家七嘴八舌地商量,有說送汗血駿馬的,有說送玲瓏棋子的,有說送曛漠寶石的,孟寄行想到自己外公送的一方鴨頭綠洮硯,便說想要送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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