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第二批軍備的比試,一連五天,曹肆誡都把自己關在房中。
十寸雨都有些急了:“隻給了十天時間,不是說要解救薛儀,搞到礦石原料,奪回三個冶煉窯,再把鑄造的工匠招募回來嗎?他怎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江故在院子裡放了把搖椅,正躺在上面曬太陽:“那些對他來說都是信手拈來的事,盧家越是折騰,他越是沉得住氣,我們這位曹家少主啊,最會拿捏人心了。”
十寸雨問:“那他眼下在忙什麽?好幾天了,都沒見他出過屋子。”
江故說:“他在畫畫。”
“畫畫?”
“嗯,今日畫的是箭矢的圖稿。”江故輕輕蹬了下地面,帶得搖椅吱呀吱呀響,難得有聊天的興致,“十掌簽,你知道凜塵堡造的兵器為何在江湖和軍中名氣都那麽響嗎?”
“這可難不倒我,”十寸雨回答,“因為他們的兵器有四好,材質好,手藝好,長得好,用得好,能做到這四點的兵器,自然受歡迎。”
“嗯,世人都說曹霄有本事,憑著一身煉鐵打鐵的好手藝,讓凜塵堡屹立不倒。”江故悠閑地說,“要我說,他只是做到了材質好和手藝好,可一把兵器的誕生,首先就是畫出圖紙,讓它長得好,還能用得好。”
“確實,先有圖紙,再有模具,曹霄是從打樣那一步接手的。”
“看來你也知道那位幕後功臣是誰?”
“曹夫人實乃女中豪傑,經她調教的兵器,就是有一種特別的質感,能讓使用者得心應手。”十寸雨笑道,“刀宗宗主的那把懼善刀,便是出自她手,那位宗主有心退隱,已經為懼善辦了十五次封刀典了,還是沒舍得徹底封上。今年早些時候,還找凜塵堡定製了新的刀鞘,可見他有多喜歡這把刀。”
“嗯,曹夫人有匠心,她兒子多少繼承了點她的天賦。”江故說道,“這次從畫圖到打樣,全都要他自己做,讓他慢慢來吧。”
十寸雨頷首:“第二批軍備是箭矢和盾牌,估摸著要耗不少心神了。”
江故說:“他是沒怎麽出門,但我前幾天就把各種材料給他從冶煉窯搬來了,這會兒他應該在試驗了吧,你別離窗戶太近。”
出於好奇,十寸雨正想從窗縫往裡瞧瞧,冷不丁一支箭竄了出來!
幸虧他是個靈活的胖子,要不就戳到他眼睛了。
耳畔風聲掠過,江故以兩指夾住了這支箭,點評:“箭簇的重心偏了,再改。”
哢,窗縫又闔上了。
搖椅還在吱呀吱呀地響。
無人注意到,小院外,一個鬼祟的身影匆匆離去。
***
清瓊山。
甘棠正在舉辦布林大會。
多羅殿內,縱橫交錯地掛著各式各樣的黑布,有描金鏽銀的,有漸次暈染的,有輕如柔紗的,有滑如水緞面的。
紅苕應付完司天監,剛從外頭回來,就見又有一批新布到了,甘棠正一寸寸撫摸著那些布料,挑剔著它們的瑕疵。
水荇坐在案前打點閣中事務,三人遇到了一起。
紅苕嗔道:“真是瘋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閣裡辦喪事呢!黑乎乎地鋪了一大片,司天監都差人來問了,說是不是閣主身子不好,聖上甚為擔憂,我都不知該怎麽回了!”
水荇從鴿籠和奏報箱裡收集了各地訊息,先大致整理一下:“你隨他吧,閣主要換蒙眼布,他且有的折騰呢。”
紅苕道:“就選足夠結實的唄,閣主也說了,能防住無碑境一擊就行了吧,反正都是黑不溜秋的,什麽紋樣重要嗎?”
甘棠精挑細選了兩匹布,聞言冷聲道:“你懂什麽!閣主對蒙眼布的要求極高,他喜歡猶如浸潤過松山煙墨的那種黑,黑得要有灰蒙斑斕,黑得要有留白余韻,還喜歡似緞非緞,質感柔軟,紋理細密,看上去沉穩純粹的……”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看他戴的都一樣啊。”
“哪裡一樣了?真身重組之後,每次啟用,我都給他換不同式樣的,你什麽眼神!”
“算了算了,我不管了,你慢慢選吧!”
“我已經選好了,這兩匹,再加上之前選的三匹,我做五條給閣主送去,讓他可以隨心輪換著戴。”甘棠琢磨著,“要防無碑境……還要加點特殊材質。”
“其實我不明白,防無碑境做什麽,無碑境又傷不到閣主真身。不就是克林國的廖振卡嗎?他連閣主的毫毛都……”
水荇忽然一怔,脫口道:“閣主受傷了!”
紅苕以為自己聽岔了:“什麽?”
甘棠已伸手來搶這份奏報:“什麽人傷了閣主?”
水荇言簡意賅:“是曹家少主,他不是有意的,閣主也是一時不察,被割破了手臂。”
“我就知道真身會有問題!”紅苕急了,一改剛才倨傲的口風,“武學造詣確實無人能及,可就是外強中乾,色厲內荏,攻高防低……”
“奏報上讓我把藥送過去!”甘棠更是待不住了,“我去拿修複艙!”
“帶什麽修複艙!太顯眼也太麻煩了!”還是水荇最先鎮定下來,“小傷,帶備用仿真皮膚就可以了,當成膏藥貼上去,其他的等閣主回來再說。”
甘棠取了閣主真身的備用皮膚來,又現場縫起了五條蒙眼布,把碳纖維逢進夾層中,再用納米級的材料覆了一層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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