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也是這麽想的。”薛儀上了點年紀,為了登記名冊熬了三天,強忍疲憊說,“我來給少主幫忙吧,這一個個比對起來,實在是很費神的。”
此時江故踱步過來,揮袖排開他倆,坐到了案前:“行了,我來吧,你們太慢了。”
曹肆誡望向他:“你來做比對?你比我們更不了解這些傭工吧,這麽多人,要排查出有問題的,你看得過來嗎?”
江故懶得反駁,抬手去解自己的蒙眼布。
此時除了曹肆誡薛儀外,還有兩名掌燈的仆役在房內,曹肆誡一看他動作,當即按住他的手,隨後起身吩咐仆役:“你們出去吧。”又對薛儀道,“薛先生,不是我要防著你,江故的眼睛實在不宜……”
薛儀心中好奇,但這畢竟是江故私隱,心領神會道:“不好教少主為難,我這就回避。”
等旁人離去,曹肆誡才放了心。
江故解開蒙眼布,現出六顆奇異瞳孔:“其實我無所謂,蒙眼只是怕麻煩,倘若是你信任的人,不用刻意避著。”
曹肆誡忍不住去看他流轉的眼眸,悻悻道:“還是避著吧,你這眼太不尋常了,稍不留神,當心被人當做妖怪燒死。”
江故先拿起左邊的名冊,開始翻看。
刷啦啦,一本。
刷啦啦,兩本。
刷啦啦,三本。
曹肆誡:“……”
這翻得也太快了!這不是一目十行,這是一目十頁吧!
他忍不住道:“你在玩鬧嗎?你真的看進去了?”
江故手上不停,依舊用拇指撚過名冊邊緣,快速閱覽:“錄入和檢索罷了,我過目不忘。”
曹肆誡崩潰:“我也過目不忘,但我也是要‘過目’的!我需要在看的時候花時間記住!你這是什麽逆天的眼神和記憶力!”
“不信?”江故丟給他一本名冊,“你隨便抽查就是。”
“我……行,讓我考考你。”曹肆誡翻開一頁,“趙廣茂,年三十一……”
“趙廣茂,年三十一,容州牛頭縣人,左腿微跛,於冶煉窯燒鍋爐,月薪九十錢。”
曹肆誡又隨手翻開一頁:“劉小六,年十七……”
江故半點不打磕絆:“劉小六,年十七,封寒長嶺鎮人,現居礦山村,搬運礦石,以量計薪,一石兩錢。”
“崔榮花……”
“崔榮花,礦山村軍戶,冶煉窯廚娘,其夫家世代開礦為生。”
“行了,我信你了。”曹肆誡服了。
江故便繼續刷啦啦地翻看。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所有名冊全部看完,江故說:“比對完了。”
曹肆誡讓他戴好蒙眼布,並喚了薛儀進來。
薛儀以為他們對名冊有什麽疑慮,忙道:“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曹肆誡說:“他看完了,要告訴我們結果。”
“看完了?”薛儀震驚,“兩遝全看完了?這才過了多久!”
“總之,聽他說吧。”曹肆誡也無力解釋。
江故道:“有三人比較可疑。其一,有個叫趙大虎的容州人,在去年的名冊上登記了兩次;其二,有個叫崔阿貴的礦山村人,去年和今年的名冊上都登記過,但去年有三個月都沒給他發過酬勞。”
曹肆誡問:“沒發酬勞,這你如何知曉?”
江故:“你忘了?我搶過盧家的帳簿,在裡面看到過。”
薛儀回想了下:“似乎確有此事,待查。”
曹肆誡:“那第三個人呢?”
江故繼續說:“其三,有個叫袁存的人,家住封寒城蒼兒鎮,在鑄造坊淬鐵,熟練工,月薪一百二十錢。”
曹肆誡道:“聽著沒問題啊,此人怎麽了?”
江故:“他死了,但他還在做活。”
第28章 排查
他們挨個去調查了這三個可疑的傭工。
趙大虎是從容州來的,但並不是盧家的親信,據說是在老家惹了點小麻煩,於是拐了好幾個彎才托關系找到這麽一份工,算是背井離鄉重新開始。此人在冶煉窯做事還算盡心,沒出過什麽岔子,故而這次登記之後,是打算給他安排試用期,以觀後效的。
聽說有人找自己,趙大虎本沒有放在心上,隻當是其他鍋爐有什麽活計交接,誰知出來就看見當家主子帶著首席帳房先生,還有傳聞中的江督造使在等著自己,當即驚得手足無措,腦袋上汗如雨下。
他磕磕絆絆地問:“東家找、找我有……什麽事嗎?”
薛儀經驗豐富,沒有給他過多的反應時間,上來就道:“趙大虎,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凜塵堡?”
趙大虎一怔,急得臉都紅了:“沒、沒有啊!我哪有這個膽子?”
薛儀捋捋八字胡,冷聲道:“我們翻查了去年的名冊,你一個人登記了兩次,酬勞也是領的雙份,敢在我們眼皮底下做這等偷奸耍滑之事,我看你膽子還是挺大的。”
曹肆誡適時唱了唱白臉:“趙大虎,你把我們凜塵堡當冤大頭,我可以不計較,人總有做錯事的時候,也可以給你機會改過。我就想問問你這麽做是不是有什麽苦衷,或者什麽內情,說來聽聽,或許我可以幫上你?”
江故:“……”慶幸薛儀歸來,自己不用再配合曹肆誡演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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