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依格德眸光凜然:“你連我的武功路數都知道?”
“身負外門功法,知道,什麽路數,尚不知曉。”簡生觀意味深長地說,“許多殿下不願透露的隱秘之事,我自然也無從了解。”
“……”沙依格德沉默了下,又道,“你除了是神醫,難道還是稷夏的武林高手嗎?不,看著不像。”
“我這副身體隻練過形意拳,強身健體罷了。”
“那你還想教我心法?你自己練過嗎?靠得住嗎?”
“殿下放心,我自己沒練過,但我有其他弟子練過,不是什麽邪魔外道,對你的病情百利無一害,練了就知道。”
“行吧,姑且試試。”
於是簡生觀讓他打坐運功,誦念口訣:“吞月靜松,徘徊空谷,山海拂光,凝氣無相……”
這一夜,就這麽過去了。
***
次日清晨,曛漠王維拉克希突然駕臨多以勒宮。
奇那想要進屋通報,卻被國王攔了下來:“不必驚擾他,此次病症來得又凶又急,本就是想讓他多休息幾日的,那些繁文縟節都免了吧。”
如此一來,維拉克希邁步進入寢殿,就看見自家長子、曛漠的王儲殿下,全然裸著上半身,絲綢蓋著下半身,跟一個白發白須的老頭躺在一張床榻上。
那老頭倒是衣著齊整,但手掌正撫摸在沙依格德胸口上。
維拉克希:“……”
人群闖入的聲音到底還是吵醒了沙依格德,他好久沒睡得這麽安穩,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抓了抓蜷曲的頭髮,迷糊著問:“奇那,何事喧嘩?”
奇那跪在地上哆嗦:“殿、殿下……”
沙依格德與自家父王對上眼:“……”
簡生觀也醒了:“啊呀我的老腰……怎麽這麽多人?”
維拉克希抽動著眼角,盡可能維持著一國之君的鎮定:“吾兒,想不到你喜歡這種……老當益壯的床伴?”
沙依格德趕緊起身行禮,隨手披上衣袍:“父王,你聽我解釋!”
維拉克希說:“我聽著呢,你解釋。”
沙依格德:“是這樣的,我……我……哦對,我瘋了。”
維拉克希:“……”
簡生觀適時應和:“是的,他瘋了。”
第42章 攜伴
好不容易解釋了眼下的情形,沙依格德總算把父王對簡生觀的印象從“老當益壯的床伴”轉變為“醫治病症的大夫”。
維拉克希冷靜下來想想,倒也不覺得自家大兒子會對這樣一個老頭感興趣,就算真的突然換了口味,對他們這種王公貴族來說也沒什麽,不過是多了一樁風月流言,曛漠人向來情感奔放,這都不算什麽大事。
簡生觀稍稍整理衣冠,擺正自己奴隸的位置,跟奇那一起垂首站在角落裡。
沙依格德看他這麽恭順,反而有些不習慣了,邊回應他父王的問候關懷,邊忍不住朝他這邊瞟,看他是不是在暗中作妖。
維拉克希:“……孤跟你說話,你在看哪兒呢?”
沙依格德連忙收回目光,應道:“承蒙父王關心,那個稷夏老頭雖然膽大妄為、不敬王族,但還算有些醫術。兒臣讓他戴罪立功,用稷夏的方式施以調養,果然感覺舒服一些,頭腦也清醒了許多。”
維拉克希頷首:“可見外邦有很多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
沙依格德狀若無意地說:“是啊,兒臣這沉屙舊疾,說不定在稷夏只是尋常病症,很快就能藥到病除了。”
仆從送上早膳,維拉克希如同一個平凡且慈愛的父親,親手給他布菜:“凡事都講究機緣,久病不愈,還是要先打好身體底子,不可急於求成呐。還有外頭那些流言,傳成什麽樣子了,也不能放著不管,你說是不是。”
雙手接過那盅新鮮的羊奶,沙依格德心中一凜。
他聽出了父王話中深意,原來今日的噓寒問暖,俱是威懾與敲打。
沙依格德諾諾:“還是父王思慮周全,兒臣知道了。”不動聲色地喝了幾口羊奶,他也親手給對面奉上點心,“父王也嘗嘗,我這裡的廚子最擅長做這種酥餅,芯子裡加了乳酪,還可裹著羊肉吃。”
維拉克希咬了一口,讚道:“確實不錯,你弟弟也愛吃酥餅,宮裡膳房重油重糖,吃多了他又嫌膩,磨人得很。”
沙依格德順暢地接話:“回頭我給拜厄斯送一些,我這裡要清淡得多,再囑咐他們多加點乳酪,小孩子正長個頭,多吃點才好。”
“嗯,你有心了。”
“應該的,我做哥哥的,自然要多多照拂弟弟。”只怕送過去的酥餅,別說吃到肚子裡了,瑟婭壓根不會讓拜厄斯碰一下。
可這番話,他還是要說,那些酥餅,他還是要送。
父慈子孝地用完早膳,維拉克希說出了此行的另一個目的。
“既然你已無大礙,三天后的王宮夜宴應當可以參加了?”維拉克希道,“鬧出那麽大動靜,大臣們都很擔心你這個王儲。能撐住的話,最好還是去露露臉,安一下他們的心,也免得他們被那些風言風語蒙蔽,妄加揣測。”
“好,父王放心,兒臣定會照常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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