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冰笑道:“你高興是就是,問我幹嘛?”
戒嗔三人忌憚蘇麻衣武功精深古怪,生怕貿然出手,如柴道公那般一搭上手便即為人所製,不免要吃大虧。再則以他三人的身份而至於合力圍攻蘇麻衣一人,臉面上終究不大好看,於是想著讓他先進幾招,三人或守或援,既不至於吃上大虧,又有讓招之名,還可以窺探一番對方深淺,實是一舉數得。
蘇麻衣雙手隨意搭在身後,神色悠閑,似乎沒把當前之敵看在眼裡。
戒嗔歎了一聲,微一欠身,輕聲道:“得罪了。”
右掌一翻,掌心朝前,一股勁力沛然而生,朝蘇麻衣身上推去。
那道勁力落在蘇麻衣身上,猶如微風拂過,隻帶得他衣角動了一動,便再也沒了蹤影。
戒嗔尚自驚歎無已,卻見蘇麻衣微微笑道:“大師這門‘金剛不壞神功’,可厲害得緊啊。”
戒嗔立起單掌,連聲道:“慚愧,慚愧。”
蘇麻衣道:“以大師在這門功夫上的成就,倘若專一守禦,在下於三百招內,便未必能破得了。倘若大師把這門功夫練至大成,則非鬥到千招以外分不出勝負。”
戒嗔道:“貧僧致力於此,已四十余年。以貧僧之魯鈍,何敢望有大成之日。”
深深一歎,又道:“貧僧致力武學,荒廢不少光陰。以為把武功練到這等地步,世上武功高過貧僧之人,至多也不過能勝我一籌半籌。今日得遇先生,乃知這大半輩子,仍不過是在坐井觀天。咱們武功比先生差得太遠,隻好一齊動手,先生見諒。”
蘇麻衣微微笑道:“好說。諸位但請全力施為,不必容讓。”
柴道公沉聲道:“咱們便領教領教閣下的精妙招式。”大踏步向前奔去,一手使拳,一手用掌,兩隻手臂瞬間幻化出一道道殘影,直往蘇麻衣面門攻去。
顧劍卿早已按捺不住,手上軟劍“錚”的一聲,已將全身內力注於劍身之上,向蘇麻衣背門挑去。
戒嗔豎起兩指,使出“虛空法指”,將蘇麻衣上身十六處大穴籠罩其中。
三人這番出手,直看得展凌雲大驚失色。
以戒嗔三人的功力之深、招式之妙,蘇麻衣要將這契合無間的三招接下來,除非他當真有三頭六臂。
蘇麻衣將三人迅捷精妙的招式瞧在眼裡,刹那之間,心隨意轉,真氣貫體,激得白色寬袍獵獵作響。只見他於一瞬之間,身形倏的向前迎去,右手與柴道公對了一拳,擊了一掌。幾乎與此同時,又伸出左手,伴隨著一陣風雷湧動之聲,以一股絕大勁力,將戒嗔指法來路帶得斜出五六寸。跟著身形一轉,把戒嗔攻勢盡數轉向了身後的顧劍卿。
蘇麻衣這番應對,說來有先有後,然而他身形手法快如鬼魅,在旁人看來,便如是同時發生,和當真有三頭六臂也沒什麽分別。
戒嗔眼看一指就要戳到顧劍卿身上,猛的收招回守,來不及細想剛才發生的古怪事情,又飛身撲上。
柴道公不愧有“九臂神猿”之稱,只見他拳掌變化,揮灑自如。所用招式架勢嚴謹,圓融無間,沒有一招不是千錘百煉的高明武學。
相比之下,蘇麻衣的應對之法卻未免太也拙劣。只見他出手時渾沒半點章法,論架勢之嚴謹,招式之精妙,不僅不能與柴道公相提並論,便是尋常武師的步架拳路,也比他工整多了。
戒嗔三人將蘇麻衣圍在垓心,各種變化,精妙繁複,已瞧得場外諸人目瞪口呆,大氣也不敢透。
蘇麻衣使出笨拙至極的招法,將三人攻勢一一化去。
戒嗔三人數次幾乎要把拳打到蘇麻衣身上,卻總是被他使出個笨拙怪法,以常人絕想不到的方式拆了過去。
這等怪招,說來也並不如何奇怪。只是三人每次出手,似乎早被蘇麻衣料中,當這一招使到身前時,他才不慌不忙的或是招架、或者閃避,將對方的各種精妙變化克制於頃刻之間。
展凌雲把戒嗔的凌厲指法、柴道公的拳掌功夫和顧劍卿的快劍招式瞧在眼裡,均覺大開眼界。但蘇麻衣所使招法,卻說不上是任何一門高明武功,他或是漫不經心的一抓, 或是直勾勾的打出一拳,或是輕飄飄的拍出一掌,均無任何招法痕跡。
他見蘇麻衣在三人猛攻之下,於拳掌指爪劍影之間來回上下飛撲,不知不覺已過了八百來招,手上應對之法,卻沒有一招重複,直瞧得他一頭霧水。
場上四人又鬥一陣,各人出手已逾千招。
戒嗔三人所使招法不免有所重複,蘇麻衣的對敵之法,卻仍似無窮無盡。以三人結下的“三相生”法陣之嚴整精妙,對手稍不留神,縱不被顧劍卿的快劍戳上幾個透明窟窿,也不被柴道公一拳打得鼻血直流,多半也要被戒嗔點在周身大穴,就此倒地不起。蘇麻衣卻如未卜先知,總是料準對手來路,輕而易舉的在絕無空隙中創出空隙,在絕無生機中覓得生機,把一次次的凌厲攻勢消弭於無形。
在戒嗔三人眼裡,蘇麻衣每使一招,當時看來也並不覺有何高明之處,事後想想,倘若易地而處,自己也實在想不出比他更高明的法子。
三人在劇鬥中如此一番思忖,不免心下栗然。
蘇麻衣與三人又鬥了一陣,手上勁力不僅絲毫未衰,反而越發威勢滔天,只見他一拳揮去,把戒嗔逼退,隨後清嘯一聲,縱身躍起,“砰砰”拍出兩掌。
兩道掌風各攜一股勁力,向柴道公和顧劍卿逼去。
兩人避無可避,柴道公忙架起手臂,擋在身前,顧劍卿也將軟劍橫在胸口。兩人運起畢生功力,才將蘇麻衣掌心吐出的真氣堪堪抵住。
蘇麻衣雙掌一推,將柴顧二人逼得連連退去,卻似乎忘了身後還有一個戒嗔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