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凌雲依當日葉青衣所述,把張三槍與蘇麻衣之間的諸多情由一一說來。
衣秀撫掌笑道:“原來展兄正是蘇前輩的高足,那便毫無可疑之事了!”
展凌雲道:“家師當日另有一句話,令我轉告貴教。”
衣秀神情一振,肅然道:“蘇前輩有何指教?”
展凌雲正要把蘇麻衣當日所說“‘乾坤挪移**’恐怕抄錄有誤”的話轉述衣秀,葉霜已接過話頭,笑道:“師伯他老人家的原話是——明教宗旨,光明正大。我雖不能遵張教主之命加入明教,卻也盼著明教憑此神功秘笈,將來興旺發達,不負張教主臨終前念念不忘的‘憐我世人,憂患實多’這八個字。”
衣秀忙垂下頭來,恭敬道:“弟子光明左使衣秀,謹記張教主遺命!謹謝蘇前輩之德!”又道:“請諸位在此稍候,在下去去便回。”大步出門去了。
展凌雲道:“霜兒,咱們幹嘛不把師父囑托的話告訴衣兄?”
葉霜冷冷笑道:“剛才他追問時的模樣,可未免有些嚇人。你若告訴他秘笈有誤,他縱不疑你看過了秘笈,明教的其他大人物卻難保毫不猜忌。”
展凌雲道:“將來他們練錯了怎麽辦?”
葉冰道:“明教歷代以來有那許多教主,也沒幾個能把‘乾坤挪移**’練到五層以上。倘若真有天縱奇才能把神功練到第七層,秘笈上的謬誤自也能夠勘破。師兄不必過慮。”
葉霜道:“即便你沒把那句話告訴他們,一會兒咱們究竟能不能活著離開,也還難說得很。秘笈在你身上放了這許久,誰相信你絕沒看上一眼?要確保世上再沒明教之外的人看過秘笈,便隻好把你我三人一股腦的通通殺了。”
三人正憂心時,衣秀回到屋中,拱手請道:“教主有請諸位移步敘話。”
展凌雲也隻好隨在衣秀身後,來到長街深處的一間靜室外。
葉霜尚在猶豫,展凌雲已衣秀一步踏入靜室。
屋內陳設甚是簡陋,除一桌數椅之外,便隻一張軟榻。一名老者倚在榻上,顴骨高聳,兩頰削瘦,形容甚是慘淡。
展凌雲凝神瞧去,知道此人多半就是丐幫弟子口中的“癆病鬼”。
衣秀果然朝那老者頷首道:“啟稟教主,這位展少俠便是蘇前輩的高足。”
老者招了招手,道:“展少俠,請你上前來。”
展凌雲走上前去,躬身抱拳道:“晚輩展凌雲,見過前輩。”話音未落,老者驀的伸出一隻枯瘦老手,徑向展凌雲手腕抓來。
手腕是人命脈所在,一旦被製,性命便置於對方手中。
展凌雲見老者一手探來,下意識的抽手躲避,心念才動,手腕已被老者輕輕握在掌中。
兩人一抓一避,不過瞬息之間,招式上的高下之分卻已顯露無疑。
葉霜眼見展凌雲為人所製,一個閃身,一手從桌上抓起燭火,一手把“南明離火霜”扣在掌中,喝道:“老東西!你給我聽著啦!快快放開我家哥哥,否則大夥兒同歸於盡!”
葉霜一副心思全在展凌雲身上,不意一個身形晃過身前,把她手上的燭火和“南明離火霜”奪了去。
正錯愕間,葉冰已停在身前,手指輕輕一彈,一道淡淡的粉塵掠過燭火,生出一道火龍,道:“南明離火,見火即燃,遇水不滅。倘若動起手來,大夥兒一個都跑不了。你……你……請前輩放開我師兄。”
老者斜眼看來,深陷的眼眶忽的閃過一道亮光,囈語般道:“啊……是葉姑娘嗎?”
葉霜喝道:“不錯,正是你葉姑奶奶!”
葉冰也道:“嗯。”
老者放開展凌雲,朝葉霜瞧去,囈語似的輕輕說道:“青衣姑娘,當真是你嗎?蝴蝶谷一別,三十年於茲。石宗萬已是個糟老頭子,葉姑娘卻仍是這般青春少艾……”
葉冰見他話語間並無惡意,道:“原來前輩當年曾隨張教主來過蝴蝶谷。”
衣秀附在石宗萬耳畔低語了幾句,石宗萬一怔一歎,嘿嘿笑了兩聲,道:“老夫確是老糊塗了。原來兩位姑娘是青衣姑娘的高足。不錯,不錯。很好,很好。 ”
葉霜可沒心思聽他在扯什麽,把展凌雲拉回身邊,驚魂未定,又有後怕,道:“凌雲哥哥,我……我以為那老東西……老教主要殺你。”
“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石宗萬把“乾坤挪移**”心法秘笈握在手上,怔怔半晌,長歎一聲,老淚縱橫的道:“張教主,弟子石宗萬對不起你,對不起明教歷代教主。弟子不僅沒能把明教發揚光大,反使我教日漸沉淪。弟子有罪!弟子有罪!”
衣秀引展凌雲三人出了靜室。
展凌雲遲疑半晌,道:“衣兄,不知丐幫與貴教因什麽事結下了梁子?”
衣秀道:“蝴蝶谷於敝教有恩,諸位便是明教的恩人。展兄是丐幫的朋友,即使展兄不問,在下也正要向諸位明言其中乾系。”歎了一聲,續道:“敝教自波斯傳入中土,至今已數百年。正如綠玉棒是丐幫歷代相傳的信物,我教也有兩大寶物,是歷代教主手中代代傳下來的。其一正是展兄方才賜還的‘乾坤挪移**’心法秘笈,其二便是數枚‘赤焰令’。那數枚‘赤焰令’不知為何,被丐幫中的兄弟取了去……”
葉霜道:“你們疑心是丐幫所為,便把他們的綠玉棒也奪了過來。”
衣秀道:“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素來與韃子作對,敝教上下,無不佩服。倘若只是疑心,敝教尚不至於行此萬不得已之事。”
葉霜道:“丐幫那根打狗的棒子,於臭叫花們乃是聖物,我瞧著也沒什麽了不起。貴教的‘赤焰令’是金子做的?還是銀子做的?那幫臭叫花要來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