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花了無數心血成為了一名合格的醫生,從高中到大學,再從本科到博士。誰成想瘋狂熬夜讓他成為了穿越者大軍中的一員,可想到這一世過的依舊不錯便搖了搖頭走進了廚房。自從受不了古代寡淡的飲食,做出幾樣現代小菜之後,那個老毒物非他做的菜不吃,誰讓是自己的師傅呢!寵著唄。
“老頭!吃飯了!”一聲處於變聲期的大喊打破了平靜的清晨。費介趿拉著布鞋走到桌前劈手一個爆栗隨口說:“欠收拾,叫師傅。”田壽揉了揉頭頂憨憨道:“嘿嘿,這不是跟您老開個玩笑嘛師傅。”
費介連眼都沒抬吸溜了口粥才繼續說:“臭小子,為師能傳你的東西不多了,要有準備過幾年可以入世了。”
也許是因為穿越的原因,田壽的記憶力不是一般的好,過目不忘在他這裡已經不是形容詞了。正所謂醫毒不分家再加上前世的記憶年僅十五歲,不但能辨別各類草藥還能獨立治病,暗器,輕功他同樣也沒落下。費介的能力自不必多言天下第一老毒物可不是浪得虛名,以至於師徒二人在這方圓百裡走到哪都頗受尊敬。
田壽有些為難道:“師傅我是挺想出去的,但你怎麽辦。誰給你養老送終啊。”
費介聽到這番言語也頗有些感慨,想起那天夜裡師徒二人相遇之時,又想起十年相伴,看到面前都快有自己一般高的徒弟,早些年為了闖蕩江湖練就的石頭心腸,也不禁蕩了一下。可面上卻是不顯語氣依舊如故:“以前跟你提過的我那師兄還記得吧。”
田壽點了下頭回對:“記得,怎麽啦!”
“死了,隻比我大兩歲。”聲音依舊如故,聽不出一絲情緒。
田壽愣了下,也不知在想什麽,張開嘴卻沒說出話。
瞥了眼傻徒弟,笑了下,面上終於有了表情。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江湖險惡心腸這麽軟以後怎麽辦,讓我老頭子白發人送黑發人嗎?這世間之人哪有不死的,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沒幾年了!這一輩子沒做啥好事,壞事倒是做了不少。暴屍荒野甚至挫骨揚灰都是我的命數,還用你這猴崽子操心。”
聽到這近似遺言的言語,田壽又想到前世自己從小就是留守兒童,跟著爺爺長大,又看面前這個亦師亦父的老頭二杆子脾氣也頂上來蹭的一下站起來大聲說:“我就不走,就給你養老送終。”
就在這時門外一個滿頭大汗的小夥子氣喘籲籲的說:“費神醫,我爹從昨晚開始上吐下瀉。今早吃完飯又開始了,您快去看看吧。”師徒倆正在頂牛被突然打斷誰也沒動,還是田壽率先忍不住拿起腳邊藥箱跟著來報信的小夥飛奔而去,邊跑邊回頭說:“我先去看看,老頭你快點跟上。”
費介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把鞋提上歎了口氣,背著雙手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到了病人家裡,田壽伸手搭脈又通過家屬敘說生病過程,再結合今生前世所學,很快便判斷出這名中年男子是食物中毒,正當這時費介走進來,也不與主家搭話,上來就問:“什麽脈象。”
剛才飯桌上的氣還沒消他回答乾脆直接:“脈來急數,時而一止,止無定數。主陽熱濁盛、血瘀、痰食、氣逆等證。”(隨便寫的肯定不對,大家別當真。)
“怎麽治”語氣依舊如故。
“生薑搗汁服用催吐,加藿香正氣水。調理即可。”田壽頭也沒抬依舊在藥箱中配置藥物。
費介微微額首,便不再理會,轉身坐在小院,腦中卻在神遊天外。自三四歲起他這個徒弟便是與眾不同,其他小孩子撒尿和泥,而田壽整日坐在門檻上望著天也不知在想什麽,再大一點他這個當師傅肯定要教徒弟,不說是一點就透也稱得上才思敏銳。功力上同樣不差暗器,輕功也得自己八分真傳。近些年更是自己研究藥方,就比如藿香正氣水,還別說倒是挺好用。嘴角微微上揚想到自己徒弟如此成器他這個當師傅怎能不高興呢?
可就有一點心腸太軟,太重感情。換在普通人家,當然是好品質,可他是我費介的徒弟,早晚要入江湖,怎能如此啊!回頭看見那個傻徒弟抱著一個小孩子扮鬼臉熬藥的樣子,心中一歎。“算了,這樣也不錯。 ”
在病人千恩萬謝中師徒倆回家,一路上誰也沒說話。放下藥箱,拿起農具田壽直接跑到藥田裡乾起農活。費介心裡清楚這是在逃避早餐時的話題。也沒在意,便在搖椅上曬起了太陽。
披著夕陽田壽扛著鋤頭走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其他行人紛紛主動避讓。他也都頻頻施以微笑。一到家那老頭的聲音還是響起,“小兔崽子,你想餓死為師?快去做飯。”
放下鋤頭也沒答話徑直走向廚房,飛速弄了三菜一湯,坐下就開吃。
見到如此孩子氣的一面,費介依舊直言:“你已成才,這裡太小了,該出去轉轉。”
“你呢?”還是上午那般言語無二。
迎著帶有疑問的面龐溫言如就:“我沒關系的,三年後我的陽壽也應該盡了,接下三年把內力精進一些就上路吧。把我送走你也沒了牽掛,如同蛟龍入海,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
聽到此般遺言卻還在囑咐自己,田壽語氣帶有哭腔說:“師傅,我能去哪呢?再說我也舍不得你啊!”
費介嘿嘿笑道:“傻徒弟呦!為師不能陪你一輩子。但人的一生不會永遠孤獨,早晚有一天你會找到一群能托付性命的朋友,找到愛你和你愛的人相濡以沫。該來的總會來,無需為我傷心,你師傅我救人無數,殺人無數。雖都是壞人,但冥冥之中皆有因果。晚年能有你這麽個徒弟足以慰藉此生了。”
田壽徹底繃不住了兩行熱淚滑出,手中筷子不停往嘴裡刨飯。而費介只是起身摸了下他的頭便沒再說話,往他的臥室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