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刀記 第5章 蟋蟀之爭

連著幾日，在屋內靜養，宋煜隻覺得頭暈目眩，正要踏門而出到草廬外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這時窗外湖畔遠處傳來一陣悅耳的笛聲，天公不作美屋外依舊細雨瀟瀟下個不停。

煙雨蒙蒙間，只見淨心湖上一位穿著粗布麻衣的漁夫泛舟劃水，駛入湖中央。船首處正有幾名公子哥，舉杯飲酒拍舷，附和笛聲，一名身著青襦白裙的女子，手拿竹笛站在船尾。那人影約莫十五六歲，臉上雖掛著白色面紗，北風拂過她的鬢發，但也可以看見還有一絲稚氣尚在，然身姿卻早已亭亭玉立，這般倩影在宋煜眼前著實縈繞在心間久久不能散去。

“看什麽呢，那麽入迷，你還沒好別著涼了。”阿天點燃草藥爐，嘴裡叼著一塊梅花酥聞著笛聲走到宋煜身旁，看向遠方湖面中央那一葉扁舟，客舟上那群遊山玩水的一行人，阿天思索間有些面熟。突然想到開口道，“武侯府的小侯爺，還有那女子好像是春滿樓的可卿姑娘。”

“你認識他們。”宋煜開口道。

“認識，可算了吧。”阿天說罷，轉身坐在竹榻上，一邊咀嚼口中的食物。一邊慢悠悠的開口說道，“我不過就是一個跑腿的，平日裡都是我替老爺傳話罷了，那些人也就是有過一面之緣。人家公子哥可不見的認識我。”

宋煜聽著倒是有些感興趣，見阿牛如此感興趣，阿天一臉吹噓道:“倒不是我吹，這虺縣。不對，不對虺縣有些說大了，那就虺縣這東城就沒有我，江湖千見郎不熟悉的地方和人。”

千見郎這綽號是阿天有次去醉仙樓，替大夫人去給林老爺買酒時，聽那說書先生講那武俠小說，自己給自己冊封的名號，倒也沒人理會。只有他自己心心念念放在心頭。

屋內有些悶熱，阿天撩起袖子，大口吃起自己給宋煜帶來的梅花酥和桂花糕。宋煜猜想，肯定又是莫管家隻讓阿天跑腿辦差事，卻不給他幾口飯吃。看到那熟悉的點心說道，“梅花酥，你又去莫管家那裡偷東西了。”

“管他呢，就是一個挨千刀殺的肥豬。”阿天大飽口腹之欲，那管得那什麽莫管家。吃到盡興處笑眯眯的說道，“以後我再也不用怕他了。”

“為什麽。”宋煜心不在焉看著湖面問道。

“秘密，因為我知道了莫管家的秘密。”阿天咽下嘴裡的食物，放下手中的拿的桂花糕，一臉正色的答道。

宋煜聽聞開口看著阿天說道，“我勸你還是離莫管家遠一些，他平日裡行止不端，貪得無厭。他要是想整你也是輕而易舉。”

秘密，秘密可不是什麽好東西。林老爺肯定是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才讓賊人惦記上了，就連平日不苟言笑的朱掌事都如此謹慎異常，叫他二人在此候著。宋煜對於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畢竟是半隻腳踏入鬼門關的人，心思倒是比起之前成熟了起來。

聽到此，阿天愕然臉色變的慚愧下來。開口打岔說道，“說來也奇怪，這幾日正是縣老爺開倉放糧的時候，今年的乞丐變得比往年少了許多。”

阿天見宋煜眼神還在往窗外飄去，心下生出一計說道，“這幾日府裡好像正在忙活什麽重要的事情，我倒是給你送飯，現在也落的清閑。在這草廬也是無事可做，我們現在要不然去土地廟鬥蛐蛐吧。”

宋煜先是一驚，他倒是沒發現阿天平日愛好這等東西。自己也沒有拒絕，不由分說的被他拉出草廬，在一片竹林裡走了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二人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叫喊的人聲。走至那破敗不堪的土地廟前，只見五六個穿著破布爛袖，蓬頭垢面的小乞丐正聚在一起鬥蛐蛐。

小乞丐裡有三個和宋煜他二人同歲，還有兩個乞丐高出他們一頭，想來也就大個兩三歲。除了正在鬥蛐蛐的兩人，另外幾個乞丐都舉著木棍給自己下注的人助威呐喊。見來了兩個新人，小乞丐裡其中一個年歲稍小的開口說道，“還敢來啊，你不怕輸的底朝天啊。”

阿天也不去理會那小乞丐言語上的嘲諷，不由分說的湊到前面去，伏下身子，另外幾個小乞丐給他騰出地方。阿天環顧周圍的小乞丐們，開口叫道，“老規矩，誰輸了，誰就是孫子。”不知何時阿天掏出一隻竹筒。只見筒內蛐蛐呼之欲出，阿天輕柔的撫摸著竹筒，嘴裡念念有詞道，“我的大寶貝啊，你可得給我撐撐場面啊。”

帶頭的小乞丐先是複述了一遍鬥蛐蛐規矩。

剛才那與阿天對峙的小乞丐，眉眼間炯炯有神看著阿天。 二人同時將各自的蟋蟀同時放入鬥盆中，兩隻蟋蟀先是四處尋覓，沒過幾個呼吸間，兩隻雄蟋蟀相遇，開始振翅鳴叫，卷動長長的褐色觸須，撲殺在一起。頭頂腳使出渾身解數，幾番纏鬥下來，阿天的大寶貝漸漸敗下風來。小乞丐的蟋蟀，踩著阿天的大寶貝，抬頭挺胸鳴叫聲不斷。

“哈哈哈。”小乞丐和他的同夥放聲開懷大笑。

阿天臉上再無光采，腦海正在飛轉想著應對之策。這時小乞丐就張口喊道，“給錢，快點的。”

“沒錢。”阿天給一旁正在看戲的宋煜使了個眼色，就要拉著他一起朝竹林深處跑去。二人沒跑多久，只因阿天拉著宋煜哲虛弱的身子也沒跑的多遠，就被小乞丐們堵在一處停下，動彈不得。

“跑啊，你倒是跑啊。”一名高個小乞丐耀武揚威的拿著木棍指著阿天的胸膛說道，“穿的也是個富貴人家的衣著，怎的乾的比我們還像乞丐，想賒帳啊，沒門。”

過不多時，兩方人在一頓唇槍舌戰未果。互相推搡中，阿天一個用力過大，將其中一個小乞丐推倒在地。見狀剛才那個指著阿天的小乞丐，氣血上頭拿著木棍指著阿天宋煜二人喊道;“嘿，你還打人。”

只見那乞丐正要舉起木棍當頭一棒，打在宋煜頭頂，阿天立刻護在他身前。眾人正要扭打在一起之際，不知從何處射出一隻飛針打在不遠處的一處虎尾蜂巢，那密密麻麻的虎尾蜂從巢穴湧出，嚇得眾人四處潰散。眼見機會來了，宋煜和阿天扭頭就跑，也不再顧忌這是不是什麽英雄好漢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