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刀記 第6章 風起（上）

宋煜和阿天二人，在慌亂中逃出小乞丐們的圍堵攔截，繞道舍近求遠拐到另一處竹林內，見再沒有小乞丐追著，便轉頭朝秋水草堂方向走去。

二人走到竹林密處，正欲歇腳片刻。忽的遠處走來一道人影，赫然是一名白衣飄飄的貌美女子，生的美豔卻又不落於俗世風塵。容顏典雅大氣，一頭烏黑長發十字發髻盤於腦後，五官精致，眉心一點梅花妝相得益彰。身段婀娜多姿，線條曼妙優雅，想來世間男子無不為之動容。

女子約莫十**歲，手上提著一件黃花梨木提盒，阿天和宋煜二人走到近處一瞧，阿天率先開口喊道:“咦，怎的是素靈姐你來送藥了。”

阿天見狀跑上前去接過提盒，宋煜只是點頭不語，雙眸盯著女子入迷。看到宋煜見到自己後就臉色一紅，她嘴角一撇打趣道:“小小年紀就如此，盯著姑娘家看的不知分寸，長大了還得了。”

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這幾日來給宋煜送藥的淨心醫館程大夫孫女程素靈。

“沒有，沒有。我只是看著姐姐你長的好看。”宋煜頓時覺得自己應該閉上嘴，說來在林府也有些時日，跟著朱掌事也跑過些酒樓江湖場面，也有一點人情世故的心得傍身，聽得朱掌事的教誨於心。比起同齡人也當心思縝密成熟，只是今日不知怎的內心，見到對面女子恍惚間像是被撞開了一道不可名狀的牆，顯得莫名慌張無措。

程素靈臉上更是一喜，有意逗他道:“小弟弟你叫什麽名字啊。”

“宋煜。”宋煜應答道，現下整個人更是六神無主。

“你別逗他了，素靈姐，走啊去秋水草廬我帶你去吃林府的好東西。”阿天開口打斷他二人，他也不曉得宋煜怎的會變得這般束手束腳。只是現下想到，那些自己帶來的點心要是涼了，就不好吃了。

正在這時，穿著便服的朱掌事從遠處一瘸一拐走來，見到幾人後正要過來。程素靈臉色一慌，看到熟人。心想怎麽是朱大叔，不行得要跑路。顧不得在和小輩玩鬧，正要轉身溜之大吉時，朱掌事已經走到跟前開口道:“程丫頭，這幾日林府有些忙，我也沒去醫館見那老家夥，你替我和你爺爺說聲謝謝。還有，這裡有一錠銀子，就當是這幾日的醫藥費了。“

程素靈強顏歡笑，接過朱掌事的銀子，語氣微弱的答應了一聲。剛才臉上的喜色全無，就像是撞到一尊大佛一樣，也變的畏畏縮縮。朱掌事依舊不苟言笑，說完程素靈就吸氣落跑而去。

見程素靈一走，朱掌事拍了拍宋煜的肩膀，開口說道，“你們倒是跑的挺快。”

說罷給了阿天宋煜二人眼色，朝秋水草堂走去。宋煜有些摸不著頭腦，為什麽朱掌事突然就會說到這句話，他還沒繼續想下去，阿天便催促他跟上。

翌日，錦袍男子高鳴正在醉仙樓吃茶時。

兩個穿著官服的快班衙役，前後腳的功夫，罵罵咧咧的走進酒樓，臉色甚是不悅。年長的衙役，走到店家面前要了兩碗羊雜湯和一碟牛肉。那店家神色悻悻，敢怒不敢言，虺縣官差只是給他擺了臉色就知道是付錢無望了。

高鳴只是低頭吃茶不語，側耳傾聽那兩名官差的對話。

“他奶奶的，最近幾日東城這片地，怎麽聚眾鬧事的小乞丐變得這麽多。”年長的衙役放下手上的官刀唾罵道。

“你這算什麽，老陸和老關他們在胡師爺身邊辦差，這個月已經接下不知道多少起命案和毆差拒捕的髒活，每天光是批寫奏本督審衙會都累的半死。”另一名衙役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連日來給縣老爺賣命，被折騰的夠嗆現在已經是餓了半日。

突然這衙役四處打量一番，見身邊還算清淨。給那年長的衙役使了個手勢，二人倒也頗有默契。那年長的衙役側耳傾聽，他湊過去低聲開口道:“你可知這幾日縣裡發生的數起青年失蹤案，是林府的林老爺，請的妖道做法要吸食青壯年的陽元。”

那年長的衙役，先是一驚，不由得倒吸一口氣。聽到這裡，坐在一旁的高鳴臉上露出一抹喜色。

“行了行了，這也是我道聽途說。”見那年長的衙役神色緊張，他又撇了撇手。接著話鋒一轉，“楊老七，你前幾日從牢房撈的油水可不比哥幾個少。少在那裡裝孫子了。”

“得得，誰叫我們倒霉攤到龍王廟會這個檔口當差。”年長的衙役楊老七也只能是歎了口氣。

這幾日，比起府內莊嚴肅穆，林府外面倒是變得熱鬧起來，流浪的小乞丐在林府宅邸周邊徘徊。還有兩三個穿著官服的衙役也在附近盯梢，高鳴也已在林府附近的酒樓住下，暗中觀察好似等待一出大戲開場。

已是半夜，幾隻落腳在林府宅邸圍牆翹頭上的寒鴉，被牆下幾個竊竊私語的老乞丐驚嚇又飛起。

林戊站在密室監牢外，看著裡面躺著幾具面目猙獰的乾屍，臉色漠然。一旁站著的季仙師，手拿一張黃紙黑字紅色法印符籙，朝那幾具乾屍一扔，乾屍便憑空燒起來，不過幾個呼吸間已化作灰燼，蹤跡全無。

“仙師，可還有其他法子。”林戊誠心問道。

“倒是我小瞧了這等逆天神通功法，老朽自認也不算愚笨，這功法雖隻得領會皮毛一點，倒也不應這般大相徑庭。”季仙師看向林戊，心直口快道，“定是哪裡出了差錯，只要再來幾次定能成功。”

“不可，不可。季仙師這幾日在這施法有所不知，我們已經被官府的捕快盯上了，倘若再繼續下去必然有大麻煩。”林戊臉色一暗，深表著急說道，“如若只是縣裡的官府倒還好辦，林某疏通一下關系就好，這幾日怕是還有仇家尋上門來。”

“倒是老朽心急了。嘖，這就有些難辦了。”季仙師聽到此也頗感到有些焦慮，心下也是知道，還是最好不要和太多的凡人打交道。

“只等煩請仙師，再多在寒舍多留幾日，林某必有重謝。”林戊開口說道，為得化陽心經他並沒有選擇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