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醫者不自醫,眼前這位姑娘就是。
羅喉凝視著這名苦境唯一的心理醫生,或許是他的目光過於銳利,療靈師漸漸露出一絲不安。
“聽聞你善用寓言帶給百姓力量?”
引薦她前來的弦首急忙解釋:“療靈師與波旬、潛欲不同,她沒有組織,更非教派宗門,只是個人的善行。”
“何以為六王之一的燹王求情?”
療靈師坦然道:“我與燹王為故交,況且我不認為他是壞人,請武君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說服燹王退出六王聯盟。”
羅喉很清楚她說服不了燹王。
最終還賠上了自己的生命。
並非燹王不愛她,這裡面有太多的因果,但重來一次,或許一切又有改變。
“有弦首作保,自然可以。”
時隔數百年,療靈師與燹王在天都會客室重逢。
燹王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與啞女的面容一般無二,氣質與妝扮卻截然不同,
他小心問道:“姑娘,真的是你嗎?”
療靈師輕輕挽起袖子,皓腕上赫然露出一條綠色王鏈,正是當年燹王親手送給啞女的定情禮物。
“姑娘,真的是你!”
燹王情不自禁地走向療靈師,抬起手,卻又不好意思地放下。
那年,他攜帶著不能發芽的希望種子來到苦境,卻因無法適應苦境的環境與空氣,功體受製,呼吸困難,昏迷在蕉雨聽愁軒。
當燹王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扣上特殊的枷鎖,只要自己發功,枷鎖就會鎖緊,讓燹王痛苦不堪。
燹王身邊還有一名陪伴自己的啞女,跟自己一樣上了枷鎖,一起做雜務。
與燹王不同,啞女逆來順受,從不反抗,當他每次反抗導致昏迷時,都是啞女細心照料。
等燹王冷靜下來之後,這裡的主人留信告訴他,只要燹王能讓盆栽中的幼苗長大,便還給他自由。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燹王為了離開此地,把衝動的情緒壓下,耐心栽培幼苗。
栽培的過程中,他與啞女一次次克服難關。
幼苗終於長大開花,而啞女與此間的主人卻莫名消失了。
燹王終於明白,這個盆栽的種子,就是自己帶來的沙漠生命之種,他完成了大君交待的任務,挽救了彩綠險磡。
通過蕉雨聽愁軒留下的最後一封書信,燹王得知了關押他的人叫“宦海療靈師”。
天都會客室。
姑娘望著向她走過來的燹王,靜靜說道:“我就是宦海療靈師。”
“什麽?”
“我就是那個鎖住你功體,逼你種樹的宦海療靈師,啞女是我的化身。”
“你……為何?”
療靈師笑了笑:“你一定很恨她吧?”
“很恨很恨,但如果宦海療靈師是你,吾就不恨了。”
“這是為何?”
燹王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你的功體?”
“無礙,不如我們四處走走吧。”
剛才鴉魂送他來會客時,說過可以在天都之內走動。
“好。”
這是秋天,秋色連波,萬裡晴翠。
幾名孩童正在廣場上踢一種圓圓的皮球,搶得不亦樂乎。
忽然,那隻皮球飛向了療靈師。
燹王一驚,此時的他功體被鎖,竟然無法將那隻皮球擋下,情急之中,他將療靈師抱在懷裡,用自己的後背去承受那隻疾飛過來的皮球。
不料就在皮球撞到燹王時,弦陵伸手一招,將皮球抓了回去。
燹王等了許久,並沒有等來皮球的撞擊,反而聽到背後一陣孩童的笑聲。
“大哥哥,你為何抱著大姐姐不放?”
“切,這叫揩油呐。”
“隨遇哥哥,什麽是揩油?”
隨遇摸了摸頭:“小狐,什麽是揩油?”
“就是男生找機會親親抱抱女生。”
燹王觸電一樣放開療靈師,接著跑向了水牢。
赤命狐疑地看著他燒得通紅的臉,問道:“發生了什麽?”
“吾喘不上氣了,頭暈,頭疼,貧血……”
“暈過去了?喂,來人,燹王暈倒了!”
此時的南海,一艘三層高的樓船緩緩駛向萬易商堡碼頭。
隨著亨王回歸,閉關許久的金甌天朝終於對外開放了。
久違的黃金太艎再現,如一輪金陽,在海水中不斷跳躍。
黃泉與翠蘿寒並非第一次見到黃金太艎,兩人鎮定自若地指揮工人裝載貨物,將交易所用的商品,以及準備在金甌建立天都分部的必需品,全部搬到太艎上。
寥天與霽無瑕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艘大船。
“叔父,整艘船都是由黃金打造?”
“少見多怪。”
“據父親所講的物理學知識,金屬的質量超過木頭,行駛中容易翻船。”
黃泉聳聳肩:“你父親還講過,用奇幻理解不了的事情就用魔幻解釋,用魔幻也理解不了的事情就用科幻解釋,總有一門學科說服你。”
“這句話吾並未聽父親講過。”
“那時你還沒有出生。”
他們四人分為兩波, 黃泉和翠蘿寒坐船,寥天與霽無瑕則騎著小鯤,準備開辟一條空中航線。
厚生帶著萬易商堡的夥計,跟著姐姐姐夫一起出航,萬易商堡這次積攢的商品很多,還有死國和四魌界的礦產。
這時,黃金太艎上走下來一個使者,是金甌信使少乾城,此人為亨王親信,也是與苦境往來的負責人。
少乾城身著華美錦衣,看似繡花枕頭,實則精明能乾。
見到黃泉三人,欠身見禮:“久見了,請黃泉先生、大小姐與少主上船。”
“多謝少使。”
黃金太艎真正的意思就是有錢。
除了純金打造,船艙中還陳列著一排排奇珍異寶,如龍泉劍、金縷衣等,任意一件拿出去,皆是價值不匪。
少乾城不無得色說道:“黃金太艎,代表我朝至高的特使商船,對待特別的貴客,自然不能失禮。”
隨即他雙手一拍,高聲叫道:“進龍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