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彩鸞的手上捧著三碗米飯,散發著濃鬱的清香,她將米飯放在石桌上,見著牙牙翹首以盼的樣子,也放了一份在牙牙面前,開口道,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餓不死你!”
“嘻嘻,還是方姐姐對我好!”牙牙大拍馬屁。
此米名為血靈米,為當年吳正源遺留的仙家靈種,色澤淡紅,非常飽滿,似是鮮剝石榴,晶瑩剔透
血靈米十分的滋養身體,在世俗中可謂千金難得。
要知道,肉身築基到了陸平這個階段,不動則矣,一旦運功修煉,要維持消耗,就必須要進補大量營養,就算頓頓吃海參鹿茸,想要吃飽也得大吃特吃十來頓。
而血靈米只需要吃一碗,便能滿足一天的能量需求,這也是陸平習武境界能快速精進的原因之一。
“我這不算什麽,在仙家眼中還不是凡夫俗子一個,厲害的是那些打通完經脈穴竅,徹底將精神融合於肉身的修士,那種人物才算得上是真正修煉,人家念頭一動,水就出井裡自己飛出來了。”陸平將手洗淨,坐回餐前。
肉身築基後,便是練氣化神,抵達了練氣的境界,便可稱為修士,可謂一步登天,凌駕於世俗之上,也是仙凡差別的根本。
在修士貫通經脈穴竅後,可以將精神漩渦融合本身,如此一來,便算是築基成功。
築基成功後,身體便能契合天地,察覺到天地靈氣,並能吸收靈氣,轉化為法力。
擁有了法力,才可以修煉種種神通,可以凌空虛度,噴風吐火,更能移山卸嶺,飛天遁地。
擁有了法力,就算未曾習得神通,在百步開外,並指一點,也可隨意打斷合抱大樹。
凡人肉身在這種修士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哪怕相隔百米,人家隨手招來一道雷電就能把你劈的外焦裡嫩。
“那你離成為這種高手還要多久。”方彩鸞美目一閃,她將屁股下石墩子搬動,挪到到陸平身邊。
方彩鸞自幼隨著陸平一起修煉,肉身也是內家高手,輕松搬動一個幾十斤的石墩凳子不在話下。
吳正源留下的靈龜吐納訣設置了禁法,只能由一人觀看,方彩鸞並沒有學到。
牙牙見人坐齊了,不管什麽三七二十一,一頭扎進碗裡,大口吞吃起來。蛇類的牙齒並不能咀嚼,它嘴裡裝滿了飯就要昂起身子,進行吞咽。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已經到達了一個瓶頸,想要再進一步,怕是要去拜個師傅。”陸平面色平靜,拿著筷子開動起來。
從多聞道書中,陸平獲悉了血髓境界之前的修煉方法,他也是在按部就班的修煉。
陸平在血髓境界已經停留了兩年有半,隨著這兩年半來的不斷練習,那些經驗已經漸漸跟不上陸平的進境了,要是只靠自己摸索修煉,那是千難萬難。
他也知道,有時埋頭苦練百日,不如名師一點,閉門造車是沒有出路的,故而起了拜入玉虛門的心思。
方彩鸞抓住關鍵,正欲夾菜的手微微一僵,“那你打算離開臨龍了?”
“還沒想好。”陸平扒了口飯,慢慢咀嚼著。
方彩鸞暗暗松了一口氣,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神遊天外,有些食不知味。
“你打小不是討厭別人吃飯時靠你太近嘛?”陸平注意到靠過來的方彩鸞魂不守舍,突然問道。
“又不包括你。”方彩鸞悶悶的說道。過了會偷偷打量陸平一眼,卻發現他面不改色,不由心中又是一陣埋怨。
“也是,你打小就愛跟在我身後。”陸平不以為然,拿著杓子,去舀八珍豆腐。
這八珍豆腐雖然名為豆腐,卻並非豆腐所製,而是用八種鮮美的食材烹調而成,鮮香軟嫩,為了這道菜,方彩鸞學了好幾天才會。
一杓入口,果然鮮嫩,陸平內心不由一讚,轉念又想著,方彩鸞每天準備這些菜肴,要學,要做,都不知耗費了多少功夫。
昨夜子時回家,今日這麽早便送來飯菜,陸平靜靜地注視了一眼少女,不免心中生出一絲感動。
自吳老漢去世後,方彩鸞便負責起了陸平的早餐,花樣百出,精致美味。
陸平除了會煮個米飯,概不知他,血靈米雖好,吃久了終究嘴巴寡淡了些。
方彩鸞所做的菜品,都是添加不少滋補藥物的藥膳,對現在的陸平來說,仍大有作用。
“這杓子我用過了,去廚房給你拿個新的。”陸平起身欲走,被方彩鸞一把拉住。
“我又不會嫌你,就這麽著吧。”方彩鸞小嘴一撇。
“那好,反正我也不嫌你。”陸平靜靜想了想,笑了笑,便放回了杓子,轉手他又夾了塊蔬菜入口,發出脆爽的聲音。
在臨龍,方彩鸞的家庭可謂是有名有姓的富貴人家,掌握著臨龍郡上下近七成的藥材生意。
方彩鸞身為方家的嫡女,金枝玉葉,長大後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在臨龍屬於有名的富家千金。
不過,這個富家千金從小就一直圍著陸平這個‘窮小子’打轉,青梅竹馬,感情甚篤,在臨龍城也是人盡皆知。
陸平與方彩鸞比較,卻是算是家境清寒,但他當年同仙師而來,名望沾染下,倒也沒什麽人在背後議論。
相反,不少人覺得這兩人是金玉良緣,感情相貌,都很般配。
在陸平心裡,其實一直將方彩鸞當做妹妹看待,但經年累月下來,又似乎不止如此,他的生活在不知不覺中也習慣了方彩鸞陪伴。
聽到陸平的話,方彩鸞紅唇一勾,心中愁雲盡散,她拿起陸平才用過的杓子,也舀了一口八珍豆腐,喜孜孜的嘗著。
牙牙這條小蛇,非常喜愛吃血靈米,它每次一旦吃飽,都會撐著肥了一圈的肚子趴在桌上,動也不動。
陸平從不苛待它,平時自己吃什麽,它也跟著吃什麽,會替它分好些菜肴,它也很喜歡吃。
自打跟著陸平混後,曾經在它眼裡視為美味的老鼠, 也變得不香了,甚至覺得有點惡心。
“蛇生如此,呼呼何求。”牙牙覺得非常滿足,它依舊趴著不動,短短的尾巴怠惰的擺動幾下,既愜意,又舒服。
“是夫複何求。”陸平指正。
沒多久,桌上飯菜吃的差不多了,很快只剩下兩堆骨頭,幾個空盤。
陸平也吃飽了,他早就放下來筷子,不言不語,靜心消化著。
方彩鸞放下手中玉筷,星眸朦朧,似在回憶起了曾經,靜靜陪伴了許久,她忽然開口:
“陸平哥哥,你還記得小時候的我嘛?又黑,又笨,沒幾個人喜歡我。”
“當時先生教書,學到一句德不孤,必有鄰。這句話裡,那個‘德’字我怎麽也寫不好。”
“先生教了一天,我寫不好,教了三天,我還是寫不好,教了十天,我還是寫不好。”
“古玉書笑我,‘泥鰍肯定是缺德了,才寫不好這個『德』字。’,其他人聽到後,都在笑我!雖然先生發了火,但底下還是有人在打著密笑,只有你在邊上安安靜靜……”
古玉書,是臨龍城中有名的大少,家境富裕,自小囂張頑皮慣了,就因為方彩鸞長得黑,他私底下給方彩鸞取了泥鰍這麽一個難聽的外號。
“後來,先生叫同學們來幫你,沒人願意,只有我站了出來,就是沒想到,那一幫,就幫出個跟屁蟲。”陸平笑著接口,“你怎麽突然想說這個。”
“我想知道,當初你為什麽願意幫我?”方彩鸞也笑了,轉而目光灼灼,一臉認真的看著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