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要輕舉妄動,如果遇到最壞的情況,你不要離我太遠,棘手的我來對付。”陸平提著劍,帶著方彩鸞沿著山路往上走,他一邊小心的叮囑著方彩鸞,一邊小心的探路,觀察路上是否布置了陷阱。
兩人耳聰目明,可以夜視,就算四下無光,也不影響兩人的行動觀察。
他們兩人各持了一把長劍,紋路相同,劍身上部,篆刻了彼此的名字,這是當初方彩鸞的主張。
這兩把劍是方彩鸞十五歲生辰時所鑄,也是她向父親求來的成年禮物。
方彩鸞求來的這對劍,鍛造是以深海寒鐵為主,融合了水銅,赤火金精等多種珍貴的礦物,不沾霜露,削鐵如泥。
在方彩鸞贈劍之時,陸平本想選有自己名字的那把,但方彩鸞堅決不答應。
陸平不知道為何方彩鸞會那麽執著,但寶劍鋒利,實在喜歡,最後還是接受了方彩鸞的安排。
按啟國禮儀,女子十五歲方為成人,可以舉行及笄禮,意味著可以嫁人。
山腰上的路程,尋常人要走半個時辰。
陸平帶著方彩鸞悄悄摸上了山,又順手砍了兩個悄摸下山探查的,將屍體丟下了山。
行了半刻鍾左右,果然在山腰見著一處平地,坐落著一個寨子。
金刀寨很簡陋,沒有大門,隻用了一排木樁圍住,留了個空檔,有幾個山匪舉著火把,帶刀看守。
寨子裡面被幾個大火盆照的通亮,有十來間大木屋,中央立著個白布大帳篷,能容納下百人。
帳篷是這群山匪集合議事的地方,兩面各掛了一張大旗,分別寫著忠義。
此刻,帳篷裡面擠滿了人,有兩百人左右。他們大多一臉凶相,聽到山下的敲鑼警報,便聚攏在一起,提刀警戒著。
在人群的前方,有五把座椅並排,除了空缺的第三個,其余四個都坐滿了人。
為首的是個方臉男子,濃眉大目,頗有威嚴,此人綽號炎老虎,正是這金刀寨的大當家。
“出去打探的人怎麽還沒回來?”炎老虎眉頭皺起。
旁邊座位一個尖臉猴腮的矮個子道,“再等等吧,山下也沒見著有大批人馬靠近,應當不是官府圍剿。”
此人乃是金刀寨的二當家,綽號鬼猴子。
其他幾位當家的聽完鬼猴子的分析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面容緩和不少。
“可我隱約聽到老三的求救信號,該不會是他遇到什麽禍事,把仇人帶回來了吧?”四當家倪驚濤猜測道。
“興許是老三喝醉了,鬧著玩呢,再等等吧。”鬼猴子嘴上寬慰,他眼中暗藏著的憂慮並沒瞞過炎老虎的眼睛。
炎老虎一言不發,自前天聽從了鬼猴子的唆使,屠滅邵家峪後,他便一直心神不寧。
就像第一次在平田鄉按戶收錢,得手之後的那種感覺。
那一次,他惴惴不安等了半個月,他預想的官府圍剿並沒有前來,一切風平浪靜,也正是自那以後,他金刀寨在三川縣徹底的風生水起,打出了威風。
現如今,他金刀寨有五名內家高手,十余名外家高手,就連縣令也是自己的人,只要不遇到郡裡調兵來圍剿,在這三川縣中可謂橫行無忌,高枕無憂。
“就老三那卵樣,整天巴不得死在女人肚皮上的人,這個點他會回來?”倪驚濤譏笑一聲。
“那可沒準哦,咱們不是在邵家峪拿了許多小娘子回來麽?”五當家金開石挑眉一笑,邪淫的笑容毫不避諱的展現,“不過老四啊,幾個上好的貨色都送給你堂叔去了,咱們弟兄們可是一個沒撈著。”
“你有什麽好抱怨的,我堂叔不是送了一批家夥給咱們麽,用的好足夠射殺內家高手。”倪驚濤眉頭一皺,對金開石的話頗有不滿。
四當家與五當家,原本是佳田郡兵營中的小將,被裁撤回家後,選擇了落草為寇。
那倪驚濤的堂叔,更是三川縣的縣令倪光鬥。這正是因為這層關系,在他的牽線運作下,金刀寨將倪光鬥發展成了自己人。
有了官家庇護,金刀寨行事也越發的猖狂起來。
陸平與方彩鸞貓在寨子外面,探聽著裡面的動靜,這群山匪們的對話近在耳旁。
“怎麽辦?那些女人真被他們抓來了。”方彩鸞握住陸平的手,在他手心上寫字表達意思。
陸平的手被一隻冰涼柔軟的手托著,一根纖纖玉指在掌心不斷滑動,弄得陸平手心一陣發癢,渾身不太自在。
陸平附在方彩鸞耳邊,用極低的聲音回道,“你直接開口說吧,小點聲他們應該發現不了咱們。”
方彩鸞氣鼓鼓的瞪了一眼陸平,貼身上前輕聲道,“看來邵家峪真是他們乾的,村裡的女人也被他們抓來了,你打算怎麽辦?”
陸平沉思了片刻,決定先靜觀其變,“我們先等等看,要是他們一直不出來,我就把他們引出來。”
根據陸平的觀察,寨子裡有兩百來號人,如果衝進去動手,雖然也能取勝,但保證不了那些被劫掠女子的安全。
萬一逼得他們狗急跳牆,挾持起那些女子作起要挾,反倒是束手束腳。
少女近在咫尺,一股淡淡的女子香氣湧入陸平的鼻子,他覺得與方彩鸞靠的太近了,便主動挪遠了些位置。
方彩鸞埋怨的看了陸平一眼,也不湊上前,陪著陸平枯等了起來。
時間大約過了一刻鍾,帳內的土匪逐漸忍耐不住了。
炎老虎等的不耐煩了,“他娘的,什麽情況,這麽久了也沒個回信,召集弟兄們一起下去看看吧!”
炎老虎已經猜測到派出去的人回不來了,按時間推算,早該收到他們發出的信號了。
鬼猴子搖搖頭,“不妥,敵暗我明,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金開石同樣思考起來,“不錯,就怕是引蛇出洞。”
“咱們聚在一塊,不動如山,才是上冊。”倪驚濤也同意靜等。
“現在我們什麽都不知道,連對方幾個人都不清楚,難道坐在這裡乾等一宿?”炎老虎攤攤手,又怒聲道,“這不成了縮頭的王八?我可忍不了!”
“稍安勿躁,在等一等吧。”鬼猴子安撫眾人。
又等了一刻鍾,炎老虎面色越發難耐,正當他忍不住要開口時,鬼猴子開口了。
“這麽久都沒個動靜,看來對方並沒有強攻我們的實力,否則何必久等?同樣,他們能逼得老三求救,武功也肯定不能小覷,我建議,這次由我們其中幾個,帶著兩隊兄弟下去,如果遇見了,能處理則處理,要是處理不了,立即發煙花信號求援。”
鬼猴子也知道一直等下去不是個辦法,於是想了個折中的法子。
其他幾位聽後,思考了一下,覺著鬼猴子分析的合情合理,俱是點頭。
“那就老四老五,你們兩個各帶隊兄弟下山,要是情況不對,立刻發信號求救。”炎老虎沉思一會,覺得也是可行。
“機會來了。”在外枯等的陸平早一步拉動方彩鸞,先行往山下躲去。
金刀寨的土匪共分了五隊,每隊約有四十人。
倪驚濤和金開石分別領著一隊人馬,舉著火把,下山而來。
陸平在山腳下瞧著,見他們走了一大步路後,忽然用喉嚨模仿了黑鷂子的鳥叫聲。
“是老三!”
倪驚濤率隊行至一半,聽到一聲清亮的鳥叫聲,他與金開石相視一眼後,迅速帶著隊伍往山下衝去。
“走!”
兩個當家的見著陸平的時候,他正癱坐在黑鷂子屍體前,一手撐著長劍,一手捂著胳膊,在月色下,一口口白氣從他面具中散出,似乎受了重傷。
黑鷂子的頭顱被陸平割了下來,正對著來人。
“老三!”倪驚濤見著那顆頭顱,正是黑鷂子熟悉的臉,不由得面色大變。
他細細打量起陸平,發覺他氣喘籲籲,似乎剛剛結束戰鬥,並且受了重傷,“我們晚來一步!可惡!……他好像受傷了!”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跑到這裡來撒野,老四,我們動手!”金開石見著兄弟被人梟首,也是怒不可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行一步衝了過去。
“殺!”
雖然陸平只有一人,但是倪驚濤沒有托大,下令底下山匪一起衝殺過去。
這群山匪聽到命令,對著陸平衝了過來。
見著山匪蜂擁而來,陸平面具下的嘴唇露出淺淺一笑。
“就怕你們不來。”陸平支開方彩鸞,故意示弱,就是怕他們逃散開來,不能一網打盡。
金刀寨的土匪皆是使用大刀,倪驚濤與金開石更是用著重達一百多斤的鬼頭大刀。
金開石速度敏捷,明顯要比黑鷂子快了一大截,他身如鬼魅般貼近陸平,使出一招劈浪斬鯊。
刀影綽綽,呼嘯之間當頭砍來,勢要將陸平劈成兩半。
陸平坐在地上,一動不動,見金開石凌空襲來,他眼神平靜,刀身臨近之時,才長身而起,側身躲開他的劈砍。
“好快!”金開石眼角一跳。
陸平躲開攻擊,身子不退反進,貼在金開石身邊。
金開石身體正在半空,一刀劈空,又見著陸平的貼身三尺,不由神色大變,他連忙收力,準備變化刀勢橫掃,將陸平逼迫開來。
這時,陸平動了,他手中劍頭一轉,斜上一刺,如蛟龍出海般,扎進了金開石的脖子,露出了半截血淋淋的劍尖。
鮮血如一朵絢爛的花,綻放在空中,而後又灑在地面,染紅了綠草。
撲面而來的倪驚濤見著金開石照面就死, 頓時毛骨悚然,他怔怔的望著脖子後面露出的半截劍尖,手中刀勢都忘了繼續施展。
他與金開石都是內家高手,赤手空拳,十個壯漢都不得近身,更有上山伏虎的本領,可就是有這樣的手段,竟然被人一招殺了。
“嗬嗬……”金開石眼中光芒迅速消失,陸平把劍一抽,他的屍體軟綿綿的掉在地上。
“你是宗師!”倪驚濤想明白了,他心亂如麻,大叫一聲後,轉身就逃。
“現在想跑,已經太晚了。”陸平腳步一踏,很快貼上倪驚濤。
“我堂叔是本縣縣令倪光鬥!你別……呃!”倪驚濤驚懼大喊,聲音戛然而止。
陸平充耳不聞,出手點刺一劍,從後背斬斷了他的心脈。
兩個當家的見面就死,剩下的山匪有八十余人,也嚇得面無人色,他們呆住幾秒後,紛紛四散逃竄。
“快通知大當家!”一個山匪喊了出來,他剛拿出煙花信號彈,方彩鸞也在此刻悍然出手,急射而來就是一劍。
一顆頭顱,隨著漫灑的鮮血被高高拋起,屍體的手上正抓著一個還來得及放出的煙花。
方彩鸞勢不可擋,衝入人群中,劍影閃動間,連續不斷的裂帛聲響起。
慘叫聲在山谷不斷回蕩。
陸平也跳進人群,每揮動一劍,都收割掉一個生命,他的效率比方彩鸞高了幾倍,短短三十息,慘叫停止。
兩人構建出了一幅殘忍的畫面,安靜的深山,銀色的月光,滿地的屍體,染紅的草葉,一對男女執劍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