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們直接去上面,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再說。”陸平身上乾淨,絲毫不見疲態,閃動身子就走。
方彩鸞身上染有斑斑血跡,她也毫不遲疑,緊隨其後。
金刀寨內,安靜的令人窒息。
炎老虎此刻也坐不住了,就在剛才,他隱隱聽到一些打殺聲,但持續時間十幾息就停止了。
要等的信號也遲遲沒有傳來,他在帳篷裡來回踱步,一陣濕冷山風吹進帳篷中,隱約帶著一點腥味,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一陣發怵。
“難道他們人都死了?不可能!八十多個人,十幾個外家高手,兩個內家高手,信號都發不出來?他們要有這種實力,何必藏頭露尾?”炎老虎心頭推測,不敢多想。
這群山匪圍在帳篷裡,都像泥塑般,大氣不敢出,唯恐驚到這個大當家。
“搞什麽鬼。”炎老虎大聲咒罵著,想用聲音來粉碎空氣中安靜,“你們站在這裡都是死的嘛?不會說幾句話麽?”
炎老虎話音剛落,鬼猴子剛轉過頭去,想開口安慰幾句,立刻閉上嘴巴,猛然將頭扳正,滿臉驚容的望著外面。
帳篷外,陸平與方彩鸞緩步而來,守門的山匪倒在地上,早已經沒了聲息。
“你們要等的人,今夜都不回來了。”陸平的聲音沙啞,在一眾目光中,他帶著方彩鸞從容不迫的走進金刀寨中。
見陸平到來,帳篷中的土匪魚貫而出,提起鋼刀,擺開架勢嚴陣以待。
炎老虎看清來人,想到了什麽,面色大變,他對著一眾山匪暗暗使了一個眼色。
“青面獠牙,赤鬼同行,閣下難道是夜叉太保當面?來我金刀寨有何貴乾?”炎老虎起身迎了上來,拱手見禮。
鬼猴子收了驚容,也起身迎了上來,與炎老虎站在一起,拱手見禮。
陸平二人在垌州也算小有名氣,一男一女,形影不離。
他見著陸平的夜叉面具,又看到方彩鸞相伴,當即猜測到了陸平的身份。
“邵家峪二百多口人命是不是你們殺的?”陸平聲音冷漠,見著兩人行禮,也不回禮,對圍上來的人群視若無睹。
那群劫匪將陸平圍住,又不敢出手,陸平每靠近一步,他們就後退一步,自始至終,陸平的身旁都空出一個三丈大圈。
陸平徑直走進帳篷內,反倒是將原本在帳篷內的山匪給擠了出去。
“太保與他們是什麽關系?”鬼猴子見著陸平閑庭信步的模樣,目光閃爍間試探著問了句,派出去的人沒了音訊,他心知是凶多吉少,手心不覺泌出冷汗。
“非親非故。”陸平道。
鬼猴子與炎老虎相視一眼,互相點頭。
“出來混的,無非是求財,既然非親非故,那這樣如何?我送太保五百兩黃金,寨中女子,任太保挑選,饒過我們這次如何?”鬼猴子心裡忌憚,擺出了極低的姿態。
“我們派出去的弟兄們,想必也被太保殺了,只要太保願意化乾戈為玉帛,我們絕不復仇。”炎老虎也開口做出保證。
“不必。”陸平一口回絕,目光極為平淡。
陸平站在帳篷門口處不遠,面對著炎老虎與鬼猴子,而方彩鸞靠在陸平身後,面對著一百來號人拔劍相對,渾然不懼。
方彩鸞也是一名內家高手,這一百來號人看著人多,實際上對方彩鸞威脅不大。
他們當中只有寥寥幾個修煉至皮肉大成的層次,其余的都是些散兵遊勇,方彩鸞有寶劍在手,真要鬥起來,短期內他們傷不到方彩鸞。
要是他們死戰不退,輪番圍攻,時間久了,方彩鸞也會氣力不濟,就算如此,方彩鸞想脫身而走,也是不難。
每一名內家高手,都可以一當十。
“那太保想要什麽?我們兄弟為您鞍前馬後,也不是不行!”鬼猴子依然想挽救陸平的心意。
“我隻想要個公道。”陸平抬起了劍,緩緩道,“殺人償命的公道。”
“我倒要看看,就憑你們兩個,拿什麽來滅了我金刀寨!”炎老虎冷笑道。
“其實,我一個人就夠了。”陸平目光平靜,似在陳述一個事實。
“狂妄!”鬼猴子大怒。
就在陸平抬劍之時,炎老虎大吼一聲,“動手!”
雙方本就劍拔弩張,一觸即發,山匪們得了命令,紛紛舉刀劈砍,向陸平打起圍攻,方彩鸞提劍迎了上去,將來人盡數攔下。
乒乒當當的,刀劍聲不斷響起。
炎老虎提起蓄勢已久的大刀,搶攻陸平,他跳上前來,猛如虎,敏如貓,落地之後直接拿刀刺向陸平腹部。
他這一式猛虎下山,藏有三刺,力量凶猛,速度絕倫,隱隱有宗師的氣勢。
“內家巔峰?”陸平不斷側身閃躲,猶如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孤舟,左搖右擺。
陸平連續這招猛虎下山,心中估算了出了炎老虎的實力。
炎老虎一擊沒有得手,並不停歇,轉手更換刀勢,轉為橫風掃葉,切割出凌厲的破空聲。
陸平並不托大,用劍下豎格擋,當的一聲,炎老虎大刀被震了開來,反彈的巨力令他虎口發麻,心頭一凜,
“這股力量,難道是宗師!?”
但他勢不停歇,忍著手麻轉為斜撩,便是一招舉火焚天。
炎老虎心知,若是最後一招沒有建功,便會露出了一個極大的破綻,大吼,“快來助我!”
陸平捏了捏手指,消化掉輕微的手麻感,他身形一仰,以一種奇異的姿態扭過了這一刀斜撩。
炎老虎一刀未中,氣力用勁,身前空門大開,面容也是劇烈變動起來。
“好機會!”陸平瞧見破綻,欺身上前,提劍便是一招雨打芭蕉,朝著他胸膛刺去。
鬼猴子知道大當家危難,必須要前去解救,不等炎老虎吼完,身形竄動,同時嘴上大吼,“放箭!”
帳篷內疏散出去的山匪中,有二十人手拿弓弩,他們受了炎老虎的指派,老早就偷偷瞄準了陸平。
這種弓弩名為牛角弩,一射連發三根,三射一裝,是一種軍中硬弩,有效殺傷五百步遠,百步之內,可射穿盔甲。
鬼猴子矮矮的個子宛如一隻油鍋中的老鼠,滑到了陸平身側,十分的靈敏,
他用的不是大刀,而是一對雙刺,他舞動雙刺,一隻手如花間蝴蝶,另一隻手又似穿波錦鯉,雙手齊出,眼花繚亂,分別打向陸平胸膛和側腰,要逼他回身,好解救炎老虎。
嗖嗖嗖!
瞄準陸平的牛角弩也發射了,密密麻麻的箭雨如同飛蝗,凌厲的射出。
方彩鸞被圍的裡三圈,外三圈,刀光劍影間,又刺死一人。
她的腳底下,已然橫了幾具屍首。
她提勁用了一式橫掃千軍,將眼前土匪大刀削斷,一同削掉的,還有他半個腦袋。
山匪與她相鬥,都是以車輪戰,每次一圈山匪鬥上幾招後,立馬閃身而退,由後來人接上圍攻。
又側身躲過一記十分力道的劈砍,方彩鸞趁機偷偷瞄了一眼陸平,轉身時斜切一刀,利落的割斷了來不及收力的山匪喉嚨,溫熱的鮮血濺射一地。
“牛角弩?這夥山匪怎麽會有軍中硬弩!”方彩鸞正好見著弩兵射擊,心頭震驚,叫她應付這種強弓硬弩,也會很吃勁。她知道陸平的手段,倒是並不擔心他的處境。
陸平看也不看,劍勢未改,劍影閃動間,如一蓬春水澆出,狠狠的刺打在炎老虎這棵芭蕉上。
炎老虎中劍,身形止不住的顫抖,面上表情瞬間凝固,他傷口上的鮮血還沒來的急流出,陸平早已點動雙腳,如飛猿蕩藤般,跳閃至兩丈開外。
“好快!”
陸平得手太快,鬼猴子的攻擊撲了個空,也是駭的面如土色,十分之一個電光石火,他感知到箭雨即將來到,想也不想,縮身一閃,驚險的避開了飛箭。
炎老虎就沒這麽好運了,他本就身受重創,瀕死吊著最後一口氣沒咽下,陸平閃身後,他胸前腹部多了五六個噴血的傷口,渾身也失了力氣,只能眼睜睜看著箭雨臨近。
篤篤篤!箭雨射在帳篷中的椅子上,發出密集的釘木之聲,炎老虎轉眼間也被射中了十幾箭,他癱倒在椅子邊上,徹底沒了斷了氣息。
直到死,他的眼睛也沒有閉上。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隻發生在須臾之間,若是鬼猴子在陸平劍勢未起之時出手攔截,那必然有效。
可等他們出手時,陸平已經釋放了劍勢,並暗中發力跳開,他們還是慢了那麽一瞬間。
陸平見著鬼猴子狼狽,找準機會,運起一線劍光,如彗星襲月般,急射鬼猴子眉心。
“饒命!”鬼猴子震惶間大叫一聲,拜地求饒,但他身體還未來得及拜下,就猛然一挺。
陸平斜持青鋒,錯開了定格不動的鬼猴子,直到劍尖上的血液緩緩滴落在地面,噠噠噠的摔了個八瓣。
鬼猴子的身體這才突兀的倒下, 他臉上的恐懼並沒有改變,只是眼珠子的光華在迅速流失,而眉心上,也多了一條豎著的紅線,鮮血溢湧而出。
“大當家!二當家!”門外的山匪愣了兩三息,驚聲大叫,趕忙發動手中連弩。
嗖嗖嗖,又是一輪箭雨射來,這次陸平不躲不閃,舞動手中利劍,白茫茫的劍光模糊不清,形成了一堵潑水不進的牆壁。
叮叮叮,飛箭不斷被劍打開,趁著空擋,陸平空手接住一把飛箭,反手射出,一下殺死四五個山匪。
剩下的山匪來不及驚訝,陸平已經衝進他們身旁,揮劍就砍,每一次眨眼,都有兩三人倒地,不消三兩息,這夥手持硬弩的山匪盡數死絕。
方彩鸞仍在圍攻之中,陸平那邊三十息左右就結束了,她也殺了六七個人。
陸平點腳一動,衝入方彩鸞身邊,見人就殺,如割草一般,每一劍出手,必有人亡。
陸平出手,就是一場屠殺,空氣中腥味越發濃烈,滿地都是血水橫流,斷肢殘臂,直到殺到剩下十余人。
一個山匪這才反應過來,怪叫一聲後,抖著腿跪地求饒。
其余人見狀也放棄了抵抗,紛紛丟刀跪地。
這場爭鬥至今,時間過的也不久,只在一百多息,山上一百三十多人的寨子,殺得只剩下十五人。
“我聽說你們以前隻圖財,並不害命,”陸平停止了殺戮,冷聲問道,“邵家峪裡,你們為什麽要屠村,為什麽老人小孩子都不放過。”
陸平掃過一圈眼前眾人,等待他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