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本來的確只求財,是他們…他們不交井水錢,還組織了一夥人跟我們對抗,大當家在失手之下,打死了兩個。”
“本來打死了人,大當家想著免他們幾年水錢好了,可他們非想要聯合附近幾個村子的人一起來收拾我們,還被二當家聽到了。”
“二當家說殺一個是殺,殺一百個也是殺,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殺雞儆猴,洗劫了這個村子,也讓其他的人老實點。”
“本來小孩子我們也不想殺得,但是他們咬人……”
“你們霸佔了人家的井,打死了人家的人,還理直氣壯了?”方彩鸞大怒。
“把那些孩子的屍體被吊在樹上,挖出心肝是誰的主意?”陸平寒聲問。
山匪們面面相覷,過了幾息後才有人開口。
“把小孩子吊在樹上是二當家的吩咐,其他的我不知道。”
“對啊,然後我們就回寨子了,你說的挖出心肝我們也不知道啊。”
“人殺了就殺了,肚子裡的心肝又不能賣錢,我們挖他做什麽。”
陸平見這群山匪的樣子不像作假,陷入了沉思。
“啊!我想起來了,當天夜裡,四當家折返過一次邵家峪,說有什麽東西落在那裡了,一定是他乾的。”開口的山匪名叫王小刀。
“沒殺過人的站起來。”陸平不想在問了。
場上剩余十五人,聞言後不少人眼眸轉動,蠢蠢欲動。
一個獐頭鼠目的男子,想也不想就站了出來,他目光躲閃,不敢直視陸平。
陸平掃過他一眼,將地上一把鋼刀用腳勾起,然後踢出。
鋼刀化作一道白色影子,刺穿了獐頭男子的心臟。
“有沒殺過人的站起來。”陸平又問了一遍。
不少想蒙混過關的人嚇得脖子一縮,終究是不敢在弄虛作假了,隻站出來兩個高高瘦瘦,長相頗為相似的男子,正是王小刀和他的胞弟王小槍。
這兩個男子陸平注意過,圍攻方彩鸞時都躲在最角落裡,並未出手。
將其余人殺死,陸平循著聲音,找到兩間上了鐵鎖的房間,揮劍劈斷鎖鏈。
吱呀一聲。
木門被推開了,陸平目光望去,裡面關著的全是些年輕女子,上至三十余歲,下至豆蔻年華,她們大多衣服凌亂,披頭散發。
這些女子都是被金刀寨擄來的女子,大部分是邵家峪的,大概有四十多人。
她們見著門開,都是下意識的打了個抖,眼中滿是不安。
陸平見著一個女子,身體上滿是淤青,衣不撇體,這種狼狽樣子,他不忍再看,於是出了門口轉過身子:
“金刀寨不存在了,我是來解救你們的,你們可以回家了。”
不少女子聞言後驚喜交加,其中邵家峪的女子想到家中發生的慘事,又慟哭了起來。
這幾日她們在提心吊膽中渡過,無時無刻不在盼著能逃離這裡,可等重獲了自由,卻猛然發覺無家可歸了。
“嗚。嗚。嗚……”突然,角落裡傳來幾聲嗚咽。
在角落裡空出了一大片位置,蜷縮著一個單獨的身影,她在掙扎,在發抖。
“啊!”方彩鸞目光落在那個女子身上後,忽然驚呼起來。
“怎麽了?”陸平連忙進門,朝著方彩鸞的目光望去。
那是怎樣一個淒慘女子,幾乎就是一個人彘。
她渾身不掛一縷,胸前一片平整,只剩兩個紅疤,目被戳瞎,舌被割爛,手腳也被打斷,滿身都是青紫色的鞭痕,渾身散發著極其難聞的氣味。
“天啊……”方彩鸞捂著面具下的嘴巴,死死壓住自己的哭聲。
“這是怎麽回事?”陸平平複了許久,才壓下心中怒火。
“貝姐姐咬了他們二當家一口,然後他們就……”一個女子低聲說著,說到一半,又回想起女子被折磨時的慘烈畫面,直接哭了起來。
“貝姐姐這些日子想死都不能,他們喂豬食給貝姐姐吃,不吃的話,他們就會折磨……”另一個女子接口,說到一半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嗚嗚嗚。”
“嗚嗚嗚。”
她雖然舌不能言,但陸平還是讀懂了她的意思。
“殺了我。”
陸平呼吸紊亂,握劍的手在抖。
“還是我來吧。”方彩鸞聲音哽咽,踏前幾步,一劍刺斷她的心脈,極快極準。為了盡量乾脆利落,她傾注了全部的精神。
“嗚嗚。”她發出微弱的聲音,帶著解脫走了。
從兩個活口的嘴中,陸平將金刀寨的翻了個底朝天,找到了白銀千余兩,黃金數十兩,他將這些錢,盡數分給了這些女子。
“你們可以看看這兩個人,他們跟你們有沒有仇,或者侵犯過你們。”陸平指著王小刀兄弟問了一遍。
兩兄弟忐忑不安的站在一起,背上全是冷汗。他們雖然沒有做過,但也明白只要有一個女子開口指認,必定人頭落地。
那群女子仔細審視了一遍,紛紛搖頭。
陸平見著沒人開口,才熄滅了殺心。
“大俠,我有一事相求。”一名端秀的女子站了出來,盈盈一拜。
“何事?”陸平聲音依舊沙啞,叫人分不出年齡。
那名端秀女子指著身後一位身穿粗布的女子,“這個女人,一直替那群刀匪暗中監視我們,還請大俠殺了她!”
“對,她為了討好那群惡魔,居然暗中報信。”
“你對的起你死去的丈夫和孩子麽?”
不少女人紛紛站出來,目光怨恨的盯著那個布衣女人。
“當真?”
那名女子帶著驚恐,轉身就要逃跑,連一句辯解都沒有,不等陸平出手,方彩鸞追上前一劍刺穿了她的心臟,“呸,為虎作倀!”
……
那女子死後,原本分給她的銀兩沒人想要,陸平將錢丟給了那兩兄弟,吩咐他們將屍體收拾好。
臨走前,陸平問他們兩兄弟,“當今五谷豐登,不交稅賦,你們這些人為何還要落草為寇?”
他們則回答,很多人覺得種田掙不了幾個錢,這樣來錢更快,而他們兄弟加入土匪,除了求財,更多的是不想被人欺負。
念在他們跪地求饒,身上又沒有血債,陸平最終還是放過了他們。
今天殺得人夠多了,陸平也不想在殺了,至於他們拿了銀子,會不會將這些屍體埋葬,陸平不會去管。
出了山裡,陸平將兩匹馬聚攏在馳道邊,在旁默然久立。
許久後,方彩鸞才從遠處的村落奔走而來,之前的勁裝滿身是血,她換了身乾淨的衣服,落在陸平身邊。
“都安頓好了?”
“嗯,送到附近村子裡了, 沒地可去的,我也安排好了,另外有幾個姐姐覺得進了賊窩,身子被歹人汙了,有些想不開。”方彩鸞停下腳步,輕拍了幾下手,“可這又不是她們的錯,你說對不對呀……陸大俠~”
方彩鸞的聲音越來越嬌,喊到這聲陸大俠三字時,徹底變得嬌軟。
陸平想起剛才與這群女子告別時發生的事,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翻身上馬。
“你就別取笑我了,咱們快走吧,還有一站,完事咱們就打道回府。”
“咱們接下來去哪裡?”方彩鸞跨馬追上。
“去縣城,殺倪光鬥!”
倪光鬥,三川縣縣令,與金刀寨沆瀣一氣,共同漁利百姓,罪該萬死。
兩匹快馬,披星戴月,揚塵而去。
啟國沒有宵禁,時過寅半,陸平行到三川縣城,找到一處驛站落馬。
陸平想著方彩鸞跟著自己奔波了一夜,不想叫她太過勞累,便開口道,
“鸞妹,你先去找個客棧休息,等會我來叫你。”
方彩鸞身為內家高手,每天也需要保持兩個時辰的睡眠,才能讓精力處於巔峰狀態,不至於勞神。
若是她強撐不睡,也可以數周不眠,但那樣太過傷神。
而陸平身為宗師,就算三天三夜不睡,也能龍精虎猛,雖然他還沒有練到‘神滿不思睡’的地步,但一天內抽時間小憩個兩刻鍾,就可完全恢復精力,保持巔峰。
“不去,事成後咱們走水路回去,船上在睡。”方彩鸞直接拒絕了陸平的建議。
陸平倒也不強求,“那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