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平兩人戴著面具,並排走在街上,此刻大街一片漆黑,天上隻消幾個殘星,月已落下。
兩人尋定了方向,在街上奔走,不多時便找到了衙門,同時慢下了腳步。
遠遠看去,衙門的大門口掛著兩個燈籠,門前擺著一對威武的石頭獬豸,以及一張蒙灰的大鼓。
兩個帶刀的侍衛守在門口,正與一個滿頭花甲的老人相互拉扯。
侍衛拉扯的不耐煩了,一把將老人推倒在地上。
“老東西,別給臉不要臉,要不是看在你孫女給老爺做了妾的份上,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於老三,你天天來鬧,煩不煩啊,你孫女在老爺身邊享福呢!”
“兩位大爺通融一下,讓我進去見小寵一面吧,就見一面。”
“去去去,快要點卯了,你要是再糾纏不休,可要惹得老爺生氣了!老爺生氣,你孫女可就要吃巴掌了,到時候別怨我沒提醒你。”
於老三聞言,果然不敢在糾纏了,他重歎一聲,轉身蹲在了遠處的大街旁,張望著衙門口,不敢靠的太近,也不想離開。
見著老人走遠後,兩個門丁才竊竊私語起來。
“他孫女都已經死了,這樣天天來鬧,真是煩人啊,老爺又不讓說,乾脆把他剁了算了。”
“你傻啊,再怎麽說,他明面上跟老爺有那一層關系,除非老爺親自開口,咱們擅自下手的話,你就不怕老爺到時候為了點名聲,處置了咱?”
“我看老爺也不像是那種會在乎名聲的人啊,不至於如此絕情吧?”
另一名男子冷笑幾聲,不再開口。
陸平與方彩鸞躲在一處陰暗的牆角下,無聲聆聽了半天。
“你在這裡看著那個老人,我去去就來。”
“那你小心。”
陸平留住方彩鸞,讓她在外面看著點,自己則是腳下發力,拔地而起,高躍六七丈,悄聲落入縣衙中。
縣衙內部,有三班六房,吏舍大牢,兩旁房屋眾多,還有三進大堂,有些磚瓦看過去破破爛爛的,缺乏修葺。
陸平進過很多次官府,知道主官一般住在最深處,找準位置,如風一般遊了過去。
很快,陸平走到一處房屋前,這裡有假山花圃,木刷紅漆,窗戶也被屋內燈光染成了金黃。
陸平剛來不久,門內便傳出一聲呵斥,
“誰在門外?還不給本官退下!”
“他這麽快能發現我?”陸平有些訝異,聽到聲音,也知找著了正主,用腳哐的一聲,直接破門而入。
“大膽!”屋內的床上連忙起身一個中年男子,他嘴留一字胡須,裹緊了白色開襟睡衫,滿臉驚怒。
“你是三川縣令,倪光鬥?”陸平並不理會他的怒喝,聲音沙啞冷漠。
這個房間頗為寬敞,光線明亮,屋頂上掛著一顆晶珠,不斷散發光芒。
此珠名為斂光珠,可以聚攏儲存日月光芒,夜間用來照明,價值不菲。
一進房間,陸平就聞到一股臊味,他停下腳步,掃過一眼倪光鬥床上,發現前面有一床冰蠶薄絲被,覆蓋住了一個嬌小的軀體,動也不動。
這冰蠶絲價值不菲,可謂寸縷寸金,夏天蓋在身上涼爽且不凍人,加上屋頂懸掛的斂光珠,單靠他縣令的俸祿,絕不可能享受得起。
在蠶絲被上,陸平還發現上面沾著幾根白毛,不覺眉頭擰緊,心頭暗暗警惕。
陸平打量了一遍四周環境,也沒發現有什麽端倪。
倪光鬥見著來人模樣,瞳孔一縮,很快又冷靜下來,“你既知我名,怎敢來衝撞於我?見到本官,還不跪下!”
按照大啟律法,無功名者,見官要拜,否則可治衝撞之罪,陸平敢橫衝撞門,又怎麽會拜他?
陸平身為武學宗師,已是凡人之巔,不要說是他一個小小的縣官,就算見了皇帝,陸平也敢不拜。
倪光鬥知道來的是禍非福,抬出官身,也只是想提醒陸平,想借著皇權,壓他一壓,叫他生些顧忌。
“我此來,是為了殺你。”陸平耳朵一動,聽到有腳步聲集合,也並不囉嗦,閃身提劍刺向倪光鬥喉嚨。
陸平離倪光鬥只有兩三丈的距離,幾乎轉瞬而至,冰冷的殺意籠罩在倪光鬥心頭,他心間狂吼,“巧兒救我!”
就在陸平的劍鋒快要刺中倪光鬥時,眼神忽然一陣迷離,劍勢頓了下來了。
陸平看到,那床上的薄絲滑開了,裡面露出一個體白似銀,酥胸如雪的妙齡女子,她身上不著寸縷,又恰好用手遮住了妙處,見著陸平的目光,含嬌帶媚的垂下頭,然後又輕輕攏磨了一下奶白色的**,帶著一種迷人的風情。
“呔!妖孽!”陸平心知遇見了妖精迷幻,連忙閉眼,掃清靈台雜念,在一睜開眼,舌綻春雷。
妙齡女子還在床上,她閉目不動,雖然還有呼吸,仍舊未曾醒來。
一道雪白的影子從上空飛撲而下,速度極快,刹那間臨近陸平胸前。
“妖孽受死!”陸平雖驚不亂,急忙後退,丟劍換拳,鎮定了身形,高舉拳頭,一式猛猿破瓜狠狠砸向白影。
陸平的拳頭砸在一個毛絨絨的身體上,而自己也感覺到胸前一麻,隨之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嗚嗚嗚!”一陣淒慘的獸叫,一隻白色的狐狸摔倒在床上,長嘴嘔血。
“原來是隻狐狸精!”
陸平看見狐狸,心下明白,連忙撿起地上長劍,打算繼續進攻,那狐狸怨恨的看了陸平一眼,並不猶豫,破窗而走。
“我記住你了!”
陸平的腦海中傳來一聲憤恨的女聲,想來這縣令能提前發現自己,怕也是這隻狐狸精預的警。
陸平緊隨出門去追,四下張望,早就沒了蹤跡,明白了那狐狸速度並不遜色於自己。
“來人,來人!”陸平出門時,倪光鬥當即大叫起來。
“糟糕!”陸平神色一變,丟下倪光鬥不管,急忙朝方彩鸞方向趕去。
那狐狸身為精怪,受傷極重,根本不敢久留,直接逃了,倒是害得陸平白白擔心一場。
“鸞妹,你沒事吧?”陸平風馳電掣的找到躲在牆下的方彩鸞,落在她的身邊,見她安然無恙,才暗松一口了氣。
“我能有什麽事,人殺完了?”方彩鸞隨意回答,又注意到陸平胸口上破碎的衣服,以及露出的血跡,又急又驚,“你受傷了!?”
陸平身為武學宗師,極少受傷,這還是方彩鸞第一次見著陸平受傷。
“沒事,遇見了隻狐狸精,它用精神力迷惑我,趁我不備,被它抓了一下。”陸平不甚在意,“我也給了它一拳,它傷的可比我重多了。”
“先上藥。”方彩鸞掏出一個瓷器,遞給了陸平。
“不用,這種小傷不礙事,先殺了倪光鬥再說。”陸平擺了擺手,停下腳步,又道,“你還是跟我一起進去吧。”
內髒高手可以控制一部分器官運行,血髓宗師能力更甚,陸平的傷口不深,這種小傷,稍微收縮一下血管,血便止住了。
“你不是要我看住這個老頭麽?”
“我怕那狐狸沒走遠,等會來找你麻煩。 ”
“我有那麽差勁麽?”方彩鸞嘴上抱怨著,心裡卻是暗暗自喜,“這牆太高,我上不去。”
“不應該啊,這牆也才六丈高,你借力上去不難吧?”陸平訝異道。
“跑了一天,腿酸,使不得勁。”方彩鸞裝了個勞累道。
“那你抓緊我。”陸平沒有多說什麽,拉住方彩鸞的手,一躍而起,落入院中。
被陸平拉住手,方彩鸞美眸中異彩連連,嘴角帶笑,卻並沒有出聲。
陸平帶著方彩鸞越過牆,松開了方彩鸞得手,“跟著我。”
陸平再次折返時,倪光鬥屋內站滿了人,床上的屍體已經被他用被子蓋住了,他正坐在床上大發雷霆。
“你們這幫廢物!人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養著你們有什麽用?”
其實倪光鬥也知道,陸平的身手靠衙門裡的官差是攔不住的,他只是在宣泄自己的恐懼。
那隻狐狸,是一隻精怪,雖然沒有煉化成妖,但本身有內家高手的身手,依靠幻術,更堪比世俗中大宗師,連它都逃了,倪光鬥怎能不懼。
過了一會,倪光鬥才疲勞的揮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面前一排皂衣班差哪敢吱聲,一個身穿黑色官衣的男子也往外揮手,“走吧走吧,別打擾大人休息了。”
此人乃是縣尉羅洪,主管皂班捕快,有初入內髒層次實力,除了那隻狐狸精,也是倪光鬥身邊唯一的高手。
這群班差如蒙大赦,紛紛散開,可正當他們要出門時,一對戴著面具的男女堵住了他們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