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隱塵這一式更是如此,待到最後一轉靈,外在諸般招式皆顯,聲勢之際發動,融會貫通諸法之性,刹那間變化,及身傷命,往往能成效非凡。
黎安此時表面之上,攻勢不增反衰,這一槍迫襲而來,近在咫尺之處轟在青梧子身上。
青梧子雖然能見黎安氣機衰減,但多年修道,太清楚被敵人絕地反擊的事,是以到了這個時候,依舊沉穩抵禦,催動渾水衣之妙。
此時見這一槍,青梧子周身水膜流轉,湧出一尺開外,似有包裹金槍之勢。
在其它修士視野中,那金槍並無絲毫特殊之處,與此前黎安瞬式一擊般,只是這一回是真槍迫襲,槍身被水團凝重,聲勢光芒皆是大消而沒。
若真讓青梧子得呈,黎安手無兵刃,已經提前宣告了敗局。
“看來這一戰,已經注定!”
眾修皆是面現惋惜,黎安雖然唯槍心意,但終究敵不過那實際的法寶之利,兩者之間,或許前者走得更加長遠,但後者也必然戰鬥之時佔據上風。
而此時戰局一方,青梧子見金槍近在咫尺處,雙眸一眯,謹慎一禦掐決,便有青蔓瑩絲蔓延而去,透著水膜,試圖纏滅凌炎槍之光。
做完這一切,青梧子不再猶豫,掐決梭決,朝著不遠處手中空空無物的黎安,發動早已經準備的攻擊。
青梭靈動極流,迅如雷霆,而黎安身上卻僅有一層層淡淡護身寶光,且將滅欲滅,局勢似乎極為危險。
眾修之中,玉案之後的趙泉,忽而有感,抬眸輕飄飄望了眼戰勢。
然而與此同時,大殿穹頂突然爆起巨響,隆隆震蕩,聽得眾修心頭一顫,張目而望。
這聲鏗鏘,正是源自本受掣肘的凌炎槍,原來黯淡光芒陡然大亮,鋒芒洶湧割裂水膜,乃至青蔓,就那一瞬突然爆發,寸進一尺,槍尖直指面前的青梧子。
青梧子心神恰好分心一瞬間,以禦青梭,不料這一擊時機如此精準,偏偏距離太近,以至於施法動作一慢。
也就這一槍重重轟擊而下,直接扎在青梧子胸前,好在渾水衣猶在防禦,始終撐住最後一層屏障,沒有當場喪命。
而這最後一擊威力極是驚人,竟然生生將青梧子整個人身影一路橫推,如同炮影般,呼嘯穿過數重障關。
眾修齊齊搖頭,目光緊隨,面現震驚之色。
直至一處障關廳堂,一槍直接青梧子抵在玉壁之上,這最後聲勢才至消隱,此時此刻,黎安與青梧子周身法力已然盡空。
黎安浮身下地,一把扣住靈性全失的小小青梭,暗道:“青梧道友,算人者人恆算之……”
他取出一枚普通丹藥吞服而下,信步到來青梧子所在廳堂,將抵在某人胸口搖搖欲墜的凌炎槍收回,收入佇物戒中。
青梧子身形微軟下來,臉上汗水流淌,此時心悸之感,遠勝過對黎安的不滿。
剛才這一擊,若非渾水衣始終撐著,他丹田法力未有太多浪費,怕是他已經身亡當場。
就在恍惚之際,便見黎安聲音輕飄飄傳來:“青梧道友,你可還好?”
青梧子抬眸,又聽腳步聲相繼而來,不由強撐著法力虛弱,整個人迅速起身,整了整衣袍,裝作一派從容。
他朝黎安一揖禮,笑道:“黎安道友好本事,可能請教剛才那一式是何玄機?竟然突然顯威,以至於貧道棋差一籌……”
此言一出,其它諸修也是紛紛好奇望來,有探究之意。
實際這一幕太過反轉,以至於眾人皆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是如何做到?
黎安雙眸一眯,揖禮道:“適才激戰正酣,以至於心神如入冥冥之感,最後消耗甚重,但不料這時……”
他語氣一頓,而眾修皆是目不轉晴,豎耳欲聽。
黎安笑了笑,才道:“卻是僥幸,剛才有所頓悟,以至於槍法突破掣肘,是以力挽狂瀾,勝於青梧子道友!”
此言一出,眾修皆是微怔,有人不由心下懷疑:“莫非此人真是?”
適才一幕,乃至此時之言,卻皆又符合於眾修對天驕印象,否則難以解釋。
但始終在玉案之後端坐的趙老,卻不由暗哼一聲,道:“小小年齡,盡會裝腔作勢……”
旁人看不出玄機,但趙老是何許人, 自然直接看透黎安出手之章法。
至一開始此子便有對策,直接大開大闔消耗作戰,最後發動底牌,且把握時機極準,恰好是青梧子動用梭法時,最終拿下了勝利。
實際上,但凡黎安不如此做,這一戰穩扎穩打,不說贏下青梧子,但打得平手卻不難。
可說論印象,卻遠遠沒有現下讓人驚歎。
憑白讓眾修視其為天驕之才。
“臨陣突破?呵……”
趙老雙眸微眯,卻不經意撇了眼黎安之姿,那一手槍法甚是不凡,已經有了上乘玄機,此子現下‘平庸’,但將來未必不能成為真正天驕。
黎安絲毫不知道趙老將他看透,不過心下卻是感慨,如此也算是挽回了眾修的印象,之後也能少一些麻煩。
他所考慮,一是招式底牌,能不輕易暴露,那自然最好,二則天驕之名,這名頭,能更方便他在青州經營勢力,好處不言而喻。
只是黎安也是不由心下暗道:“卻是底蘊平庸,如此做戲,實非長久之道。”
此回闖障時便現了一些底,今後必然會繼續發生如此之事。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卻不必為此心煩。
黎安恢復心神,隨即與眾修重新回返大殿之內,一路上眾修無不是熱情相待,態度又有微妙變化。
而這其中,青梧子依舊一言不發,但每每黎安望來之時,便回以溫和一笑,仿佛適才什麽都沒有發生。
黎安暗自感慨,這般年歲之人當真榮辱不驚,這青梧子,要麽將來收斂起來,要麽還會生起一些么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