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竹紀年：三清山 第四十八章 汝敢比否

不僅立刻懟了回去，削盡了對方顏面，完全不在意對方感受，在還沒有搞清楚對方背景之下。

就將自己的童生同年們，狠狠往死裡得罪，哪怕就這幾人，也就罷了。

郭嘉卻是將整個白雲道院，將參加本屆童子試的考生們，通通得罪光了，還有其背後的無數家庭。

還有整個白雲道院所有人，白雲道院其他三大家。

當然他也明白，郭嘉這麽做，就是放棄了白雲道院，弄出了這檔子事，這裡永遠將只能是，他名義上的故鄉。

遭千人唾，挨萬人罵。

郭忠心中長歎，覺得這兒子什麽都好，就是得理不饒人，心胸一點不寬闊，甚至於鬧起事來，一點都不嫌大。

只是此刻，卻不是訓子之時，他這當爹爹的，自然懂得外人面前，不訓子的道理。

果然郭嘉這話，如在場所有人預料般，一下子捅了馬蜂窩，那汝南一身傲骨，打小就是誰都不服氣。

此刻被郭嘉用言語擠兌，心中充滿怒火，嘴裡反譏道，

“聽說你作詩很厲害，不如我們就比一比，看看是你厲害，還是你裝的厲害。”

“我們比作詞。”

汝南倒也不笨，不敢指責郭嘉考場作詩是作弊，不是他自己寫的，而是由槍手代筆。

那這滑子可就大了，如果這樣指責，就意味著考題泄露，意味著考試不公，他可是本場受益者。

哪敢這樣說。

自然汝南也明白，郭嘉作詩，肯定有兩把刷子，因此也要避開對方強項，選擇短板薄弱之處。

以己之長，攻彼之短。

汝南很擅長作詞，心中有無數佳作，早就提前做好，還請名師指點，為的就是在文會中隨時取用。

未雨綢繆，以備不時之需。

汝南素來不打無準備之仗。

此外，他又與唐玄槐份外熟絡，只要對方配合自己，挑一個他曾經做過的題目。

這短時間內，料想郭嘉做不出來，而他心中早有腹稿，再賣弄一下玄虛，來個七步成詞。

今番這事流傳出去，就不是醜聞，而是給他揚名，他這一生，起步的成敗關鍵，或許就應在此處。

誰都知道，人生起步，極為艱難。

盛玄槐可是人精，一聽汝南此言，便聞弦歌而知雅意，盡管他並不太讚成，只是兩家世代交好。

他也不能當面拆了對方台。

隻好走了出來，一臉公平公正的樣子，

“郭道友才華之高，如今已是傳遍全院，只是一首道詩，或不能展現道友全部實力。”

“汝南兄剛剛所言極是，不如雙方各作一詞，來比較一下，意境高下，文筆孰優孰劣。”

“如何?”

聽到這番話，郭嘉哪有膽怯之理，他又哪裡會慫，哪怕曉得是個圈套，自然也要往裡跳。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只不過，這是在對方眼中。

在他自己心裡，卻是將計就計，不一巴掌拍死你，你都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見到郭嘉一口應承下來。

盛玄槐點點頭，出題道，

“不如就做一首水調歌頭。”

這詞牌名，是汝南最得意之作，還給青竹觀道政衙門裡的老學究們，評判分析修改過，打磨過無數次。

可謂是最強王者。

此刻早有禮房小廝，在一旁備好筆墨紙硯，就等著兩人揮毫。

這汝南，端著架子，卻不打算自己執筆，

“今日之事必將流傳，我心中雖有江山，卻還少一美人，不如七步成詞，還請夢落幫我記錄。”

“可否?”

王夢落心中雖不情願，可同樣不好意思當面拆台，隻得點點頭，表示同意。

一旁丁真，看著卻有些不高興。

只是他與這詩詞一道，是十竅通九竅，就剩下一竅不通。

因此也插不上話，只能在旁邊乾瞪眼。

只是，這邊汝南還在賣弄文采，那邊郭嘉已來到書案旁，汝南各種裝，還沒裝完。

郭嘉已經將筆一擲。

對此，其他人看得莫名其妙，以為他還沒有比試，就想要認輸。

郭嘉卻冷冷一笑，

“我寫完了，你還要走七步?”

“抓緊吧。”

在場眾人，心中大駭。

這汝南也頓感意外，他心裡直接懷疑，對方同樣提前做過此題。

不然又哪會這般迅速。

這哪是文思如泉湧，這分明就是文思如崩尿，簡直就是放屁。

這樣一來，明顯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

他又朝盛玄槐看了一眼，一句話沒有講，兩人目光短暫交匯，一切盡在不言中。

盛玄槐似乎，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又連忙開口，

“光一首詞還不夠，既然是比試，總得多賽幾場，才能真正分出高下。”

“不如就比試三首詞。”

“再加兩題。”

郭嘉又毫不猶豫，點了點頭。

汝南心中竊喜，心想這小子，總不可能三個題目，都事先有所準備。他所擅長題目，可有兩個冷門。

只要盛玄槐選了這兩題。

對方必輸無疑。

果然，盛玄槐緩緩開口，正是他所擅長的兩個冷門詞牌名，

“第二首詞牌名，燭影搖紅。”

“第三首詞牌名，金蓮繞鳳樓。”

汝南心中大定，已覺今次必勝。

可隨即他又傻了眼，只見郭嘉又是，隨意揮了兩下，就像先前那般，將毛筆一擲，一臉滿不在乎模樣。

眾人立馬大驚失色，果如先前般，郭嘉又寫好了。

這作詞可不比吃飯，又哪能如，老母雞下蛋般，一個接一個。

不過第一首詞，可以說是提前準備，第二首詞，可以說是碰巧寫過，可一連三首皆是如此。

特別是後面兩個詞牌名，又都是非常冷門小眾題材，今次比試事發突然，不可能事先準備，也就不可能如此巧合。

那唯一最合理解釋，就是郭嘉真是妖孽，作詞就跟吃飯，喝水一樣容易，張嘴就來，甚至都不需要思索。

當然這也有一個前提，是他寫的是佳作名篇，倘若是尋常之文，甚至狗屁不通，可就要貽笑大方。

汝南對此心裡清楚。

到了此刻，他心中竟隱約，生出一絲悔意，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今他已然撞了南牆，若是不將牆撞破。

他可就要淪為笑柄。

現在已無回頭路了。

一咬牙。

心一橫。

一跺腳。

七步走起。

王夢落抓緊記錄。

汝南在屋內打轉了三圈，一共走了二十一步，順利說出三首詞。

說完後，又坐回原位。

輕輕品著香茶，表面看似平靜，心中卻甚為得意。

七步成詞。

一作還是三首，今番比試過後，他必將被寫進地方志，名流千古。

若是能夠廣為傳播，或能真正進了史書，成為無數後人眼中，敬仰傾慕對象。

想到這裡，他心中又有一點惋惜，望向郭嘉的目光，帶著些許同情。

好像在說，讓你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