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也沒有,互相戕害之理。
不過郭靜江對這師叔,不管是人品,還是在道法或煉器上造詣,通過最近幾日相識,早就了解得七七八八,對他為人也甚是佩服。
人品優秀,心智堅毅,鑽研好學。
是標標準準的,道門嫡出君子。
因此也客客氣氣道,
“青竹觀受紫霄宮暗中指使,借著賦稅案為由頭,故意削減了一半,童子試錄取名額,為的就是激化我們,三教弟子一派,與地方百姓矛盾。”
“如今雖然勉強壓了下去,可大家心中不平,卻是陰天拖狼草,越拖越重,倘若不想辦法,早點出手處理,及時化解大家心中怨氣。”
“這矛盾一旦爆發出來,可能就是如火山噴發,後果非常嚴重,至於嚴重到何種程度,也是非常棘手難以預料。”
“因此汪洋師兄提出一個建議,不如我們也在此正式招收弟子,名額卻與那減掉的相同,也同樣招收五個,這樣就給了,落考生們希望。”
“一旦有大家族嫡子,通過這條途徑,進了三教求學做事,那他們背後家族,自然也會轉型,慢慢開始支持我們,無非是個水磨工夫而已。”
舒明點點頭,這道理他也懂得,
“水滴石穿。”
這卻是一石二鳥之計。
“想法不錯,的確可行。”
“不過五個太少,我再給他加五個,這樣十個名額,我看看還有多少人,敢不念著我三教情面。”
原來舒明覺得水滴石穿太慢,不如在一開始加一把柴火,直接讓名額翻一倍,這樣為了爭奪這些名,地方上不知,要被點燃多少戰火。
郭靜江聞言一愣,這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能開啟道禁的名額有多寶貴,看來面前這位公子有所不知,這可是能長生不老的寶物。
多少有錢人,願意傾家蕩產購買,都買不到。
只是舒明在輩分上是師叔,又擔任著院長道職,他卻不好出言反駁,隻得小心提出,這對策中的漏洞。
“還請師叔知曉,這名額異常寶貴,提出五個也需要,汪師兄回山請示,這一口氣報上十個,恐怕教裡很難同意。”
郭靜江這番話,說得有憑有據,直接指出了,這法子中最難辦的事情,那就是名額數量,是想增加,就能增加的嗎?
真當有度牒的道士,已經滿大街都是了?
變得不值錢了?
可出乎他意料,舒明只是笑了笑,一臉沒有被難為到的模樣,
“這等小事還不容易,又哪裡需要汪洋師侄,回去層層請示,你明日就可張貼出告示,就說我三教準備在此地,招收十個記名弟子。”
郭靜江真的,是大吃一驚,這汪洋返程的船才啟航,哪怕就這五個名額,上面還指不定,會不同意,舒明竟然明日,就大張旗鼓貼出告示。
甚至一張口,就是十個名額。
舒明看到了郭靜江,一臉震驚與焦躁不安,心中也似有所明悟,忍不住一下子,就笑了。
笑得很是開心。
“郭師侄無須多言,此事就這麽辦,至於那名額事情,我馬上修書一封,遣人送到山裡,我二叔看了後,自然會為我們辦妥。”
他這句話,說得甚是自信,同時也不容置疑。
郭靜江聽了,心中卻還有些懷疑,隻得有些小心翼翼問道,
“敢問師叔二叔,在教中擔任何職?”
聽到郭師侄問話,舒明有些輕描淡寫,
“也不是很高,截教內務府長老,這教中弟子錄取名額之事,正好在他手中經辦,只要他點頭同意,這事就沒有任何問題。”
說罷,他似乎看出,郭靜江心中擔憂。
“三教原本是一家,他在闡教那,也是頗有兩分薄面,想來若是開口,那闡教內務府,定然也不會拒絕。”
“本就是為了公事,又不因你我私事,他們收了一整個寶船貨品,又哪能不給我們,疏通關照一下,辦點力所能及的小事情。”
郭靖江覺得舒明此言,甚是有理,隻得在心中感歎,這師叔背景真是強大,他因為長期在闡教做事,對截教中人物了解不多。
此次看來,應是碰見了教N代。
再棘手的事情,在舒明師叔手裡,都是微不足道小事。
見到名額數量事情已敲定,舒明想了一下,又發問,
“那具體招錄名額,應該如何分配?”
見到師叔垂詢,郭靜江胸有成竹,這一點他也與汪洋師兄商議好,因此不疾不徐地說道,
“原本計劃是五個名額,自然是分配給,闡教和截教兩家,闡教拿出一個名額,截教拿出四個名額,可師叔將這名額改成十個。”
“那就只能是,闡教出一個名額,截教出九個名額。”
這並非故意冷落人教,而是因為人教,向來信奉精英主義,教中弟子極少,幾乎是代代單傳,每位都是寶貝疙瘩。
人教弟子名額,幾乎稀缺到極點。
哪裡會輕易,對外招錄?
三教內招錄弟子,最多的是截教。
信奉英雄不問出處,對資質要求不高,甚至是種族要求也不高,曾經有一個時期,即使是妖怪,甚至鬼怪也無所謂。
都可以收納。
因此截教弟子在數量上,那可叫一騎絕塵,其他兩教弟子數量加起來,拍馬也追不上。
至於闡教收徒,標準則非常嚴格。既講出身,又考察靈根資質,此外他們還講品行,因此也不太願意招收弟子。
如此一來,名額分配只能是,截教大出血,拿出那些寶貴名額來,讓這白雲道院霍霍。
你說什麽,人教拿出名額?
天方夜譚呐,兄弟!
一定要明白。
人教對比起來,約等於從不招收弟子。
郭靜江說出了心中想法,起身朝著舒明作揖,
“還請師叔明示。”
舒明想了想點頭道,
“那就依郭師侄之所言。”
郭靜江點點頭,又開口道,
“眼下還有一樁事,要和師叔商議。”
舒明輕呷一口茶水,依然是雲淡風輕表情,
“還有何事要商議?”
郭靜江連忙說道,
“柳絮子和原來道院裡,那撥人該如何處理?”
在舒明眼中,這卻是一件小事,因此語氣淡淡問,
“郭師侄,有何想法?”
郭靜江將對此事,自然也與他師兄有過對策,因此直接如竹筒倒豆子般,一口氣說了出來。
“柳絮子是前任代理院長,如今又是新喪曾孫,道院對他不可太過嚴苛,若是一個處理不好,很容易寒了人心。”
“他原本功名,也就是一個秀才,如今年事已高,卻也沒有多少時日好活,我聽說那暫理監院馬純,去了東林道院,謀了一個都經差事。”
“我看不如就將他任為都經,反正也乾不了幾年,到時候等他致仕,也算是圓他一個體面,院裡旁人也沒有閑話可言。”
“至於原本其他,三都和六房主辦,不過是因緣際會下,才得了便宜,摘了桃子,這道院正式道職,和六房內差事,又是何等寶貴?”
“哪能讓他們輕易得逞,自然是要一個巴掌打回原形,原本哪來就回哪去,也過了差不多,一個月的官癮,大家見好就,收也就罷了。”
“若是有人膽敢,生出不服怨言,那卻必須殺一儆百,出頭的椽子容易爛,不挑一兩個典型,殺一殺他們威風,原本這幫老吏。”
“都是油嘴滑舌,貪生怕死之輩,不讓他們見識見識,我三教弟子手段,日後管理起來,怕是處處掣肘。”
“所以咱們先,留用一段時日,後面再尋個由頭,逐一分批次處理。”
“這樣空出來的位子,正好現在有些家族,有心投靠我們三教,此次也募捐了不少物資,對於這些人,我們也要投桃報李。”
“所以空出來的這些位置,自然是讓他們族中,派人來填充。”
郭靜江這番話,說的振振有詞,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來填補空缺的人當中,必然以他郭族馬首是瞻,可是要吃下,一大塊蛋糕。
舒明覺得不錯,便應準了。
後面還有一些小事,郭靜江覺得也無需再多言,他自己能夠,獨自拍板處理,也就不必再跟師兄匯報。
免得惱了他心緒,如今哪怕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來,舒明心思根本不在這道院,所以對任何事情可以稱得上,是漠不關心。
此時天色已晚,太陽正往西邊緩緩落下,夕陽余暉照在這公房內,郭靜江無意瞥見,窗外那天邊雲卷雲舒。
隻覺心情大好。
可就在此刻,門口忽有人衝了進來,跟昨日上午那丁府管家一般,跌跌撞撞,磕磕絆絆,就連呼吸也是,大口大口喘著氣。
而且卻不止一個人。
是兩個人連滾帶爬,在衙役們引領下,一股腦往這裡衝過來。
他還沒有說話,舒明嚴厲聲音,就已經傳了出去,
“你們這衙役,還想不想幹了,怎麽不待通報,就隨便領著閑人進來,昨天就已經領了一個,畢竟人命關天,所以也沒有,跟你們計較。”
“結果你們倒是,豬油蒙了心,一發不可收拾了,今天沒有通報,就又領著兩個人進來,你們好大的狗膽。”
舒明很是重視規矩,昨日的確有特殊情況,所以沒有過多計較,不承想這道院衙役們,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
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
因此千萬不能開了頭,一旦開了壞頭,後面很容易就刹不住,那吃苦的只能是自己。
在眾人眼中,他面色冷如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