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下一秒,火焰立刻熄滅了。
“世間竟能有這麽巧的事情麽?”
蘇衍停下了法門的運轉,冷靜思考起事情的前因後果來。
自己這一路走來,從呂縣到青菱渡,從福源商會到明郭縣捉妖司,行動雖然尚屬自由,但背後總有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暗暗引導著他。
“上主。”
蘇衍輕輕念叨這個名字。
這位不直接露面,同時也並不避諱他的存在,甚至他故意授意底下人故弄玄虛。
到底為了什麽呢?
蘇衍攤開手掌,望向鏡子中的自己。
嗯,還是挺帥的。
總不會是為了圖我的肉體吧?蘇衍第一個排除掉這個原因。
然後呢,他比普通修行人特殊的地方,可不就是這個【真陽法體】嗎?
蘇衍不是傻子,從千機夫人口中早就得知,自己的這個天賦,在修行人那裡就是一塊行走的唐僧肉。
那麽結果顯而易見了。
上主圖他的真陽法體,但又不直接強奪,反而不斷示好,不斷施加恩惠。
這本書!
“上主想讓我學【鐵軀乾】。”
蘇衍緊緊捏住它,熾白色的火焰,就快爬了上去。
“對了,有個地方。”
蘇衍心念忽轉,上主知道我是真陽法體,但未央宮,可就未必了。
手掌上燭龍金紋湧動,周圍的空間瞬間變幻轉移,熟悉的令人嘔吐的眩暈感過後,蘇衍坐在了未央宮正殿的王座上。
“聖人。”青嵐行禮。
“青嵐,隨我去青銅門。”
大藏殿的青銅門上,饕餮凸出的巨眼翻了兩翻,光影泄下,菜單浮現在他面前。
蘇衍點開【上清演道】,將所剩無幾的,共三百二十一點善惡功德,以及那本《神祇法要》一起投了進去。
饕餮巨眼上下快速翻滾,一眨眼的功夫,三百二十一點功德盡數吞沒。
新的書冊熠熠生輝,蘇衍抬手感應,內容盡入其神識之中。
《神祇法要》變成了《神祇法旨》,一字之差。
蘇衍馬上查看記載了【鐵軀乾】的那部分內容,駭然發現,【鐵軀乾】的運轉竅門有了徹頭徹尾的改變!
果然啊,【上清演道】還原了功法的本質,過濾掉了人為加上的“雜質”。
蘇衍給自己加了一個規矩,以後得了功法秘訣,必須先用【上清演道】洗一下,方可放心食用。
“聖人?”青嵐一直旁觀著蘇衍做的這一切,有些不解。
“青嵐,你可曾聽說過有哪位修行大能,自稱上主?”
青嵐仔細回憶了一遍,赧然道:“聖人,你說的這個稱呼微臣似乎沒有聽說過。
“自從昊天仙隱後,我的記憶經常時好時壞,或許記得不全了。”
“嗯。”蘇衍也是隨口一問。
“聖人可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麻煩倒也稱不上。”蘇衍便將最近的遭遇說給他聽了。
青嵐笑道:“外界修行人中,有好事者常常好大喜功,妄稱尊號者比比皆是。依我看,越是無能之輩,越是藏頭縮尾。聖人繼承昊天衣缽,當以堂堂正氣行天下,不必怕這些宵小蟲豸!”
“青嵐!說的好!”
蘇衍感到一陣釋懷,或許是未央宮裡正氣充裕,這幾天一直伴隨他的焦慮與不安,此時,煙消雲散了。
過濾掉雜質的【鐵軀乾】蘇衍很快掌握,這一招神通,正好補上了他進攻有余,防禦不足的缺點。
且,【鐵軀乾】的運轉邏輯,與【玄雷真火經】完美融洽,都是依賴真陽之火為根本。這讓他在臨陣鬥法之時,更有信心了。
……
荷塘莊園內,馬邦德走後,池中一朵荷葉被頂開,一個駝背胖道士從水裡,慢慢走上來,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汙泥都掉去一些,直到岸上時,已經完全出淤泥而不染,仙氣飄飄了。
“蟾長老,偷聽好玩嗎?”馬邦德口中的黃泉道上主,東海瓊瑤府十二仙君之一的白骨仙子伍湫月,冷眼以對。
“仙子勿惱,我怕仙子錯過了時機。特地千裡迢迢從東海趕來幫忙,怎麽連一個好臉色都不給我。”蟾長老的一張胖臉顯得十分委屈。
“我做事,你少管。”
“嘿嘿,你們小兩口捉迷藏的遊戲呀,我也沒興趣,我來這裡,可是奉了仙尊的口諭。”
“不是說好他不插手的嗎?”伍湫月秀眉一蹙。
“真陽法體嘛,稀罕貨。”蟾長老自顧自坐了下來,給自己沏了一杯茶,品了起來。
“仙尊不會說話不算數,一定是你這個老蛤蟆從中挑撥。”
她玉手輕揮,蟾長老到嘴邊的茶水,飄向了另外一邊,給他喝了個空。
蟾長老也不惱,放下茶杯,
“仙尊不是沒有考慮到你的情況, 他老人家說了,人,是你的,能用多少用多少,剩下的,給他就成。”
“用?”
蟾長老眼睛一翻,“怎麽?真要拜堂成親不成?!”
伍湫月雙頰微紅。“哼。”
蟾長老骨碌站了起來,嘖嘖道:“好你個白骨仙子啊,這,這就動了凡心了?”
伍湫月收斂神態,高傲道:“我會親自給仙尊千裡傳音,告訴他,真陽法體我自會處理,請他不必派個老蛤蟆跟著我。”
“看來,仙尊所料不錯!”蟾長老一改和氣,眉間閃過一絲冷色。
“哦?想跟我在這裡動手?”
伍湫月五指指甲瞬間拉長,剛才和煦的夏日頃刻間失蹤了,陣陣寒風自她腳底下向四周擴散,把一切景物都描上了白色的銀邊,一時間,如凜冬降臨!
蟾長老嘴唇微抿,他的臉上,鼓出點點疙瘩,這讓他的感應能力以千倍的速率快速提升。
他發現,此刻,池塘中,田地內,屋簷下,柳樹上,一具具白骨,正在慢慢重組,坐起,空洞的眼神,齊刷刷向他看來。
“別忘了,這裡是黃泉道的陰界。”
【九陰骨相】威勢驚人!
蟾長老感覺自己的神魂,開始與肉體發生交疊重影。他立刻調動體內仙團,嫋嫋仙氣升起,將神魂鎮住,不至飄散。
這臭婆娘,怎麽一句不合就直接開大?
“大家都是同門,何必刀戈相向嘛。”
蟾長老收去威脅之意,臉上的疙瘩褪去變得光滑,面色也重新和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