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能撐一會兒。”
看著這些無頭人行動緩慢,無聲逼近,讓蘇衍聯想起上一輩子看過的僵屍美劇,不曾想,在這個異世界裡,竟然也能體驗到一把。
倒要瞧瞧,你們除了長得嚇人外,有些什麽本事!
蘇衍畫地為牢,用火焰圈住蒲松岩躺下之處,自己站在圈外,手中早有幾顆雷球捏住。身邊的空間裡,也不斷有新的雷球具現而出。
雷球砸地,銀蛇滋滋亂響,【雷火狂潮】瞬間以那道火圈為圓心,向四面急速鋪開。
滿地火焰,讓蘇衍立於充分的地利優勢之中,只見被雷火潮水波及到的無頭人,腳上紛紛燎起大泡,繼而變得焦黑、脆硬,隻兩到三步,便“哢嚓”一聲摔倒,然後,更多的火舌掩來,將之全身吞沒。
一個、兩個、三個……
蘇衍耳聞“哢嚓”聲不斷,一個又一個無頭人應聲倒地,轉眼之間,火海之中,只剩蘇衍一人站立。
正當蘇衍以為解決掉這批人時,離他不遠處,一個被燒得跟碳棍似的物體,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不,那不是碳棍,而是剛才被燒趴下的無頭人。
它甫一站起,身上便爬出無數血色肉線,纏繞、拱疊、扭結、收束……很快,一個完整的無頭人,重新組織完畢。
一個站起來,便有第二個,接著是第三個。
“我就說沒這麽簡單,無限復活是吧?”蘇衍腦子裡急速運轉,思考著破解之法,忽然想到,這些無頭人竟能倒而複起,說到底,這應該也是一種神通,那麽,神通的運轉離不開什麽?
當然是靈核!
計上心頭,蘇衍沉穩踏步,一步、兩步、三步。
腳步越踏越快,繼而整個身影都消失在一道赤紅的流火之中。
【火焰行者】全力施展開來!
如果此時從高空俯瞰,就不難看到這樣一幕:
赤紅流星在一個個無頭村民身邊繞過,穿針引線一般,每繞一個,便依序倒下一個,從無失手。一時間,只見紅線穿插、火焰騰騰,復活起來的無頭村民再度倒在火海之中,很快,便被玄雷火潮燒了成了灰燼。
原理何在?
實乃蘇衍在快速運動之時,以手為匕,攮入對方身體的脊椎靈台府中,一把捏碎其靈核!
果然,靈核既碎,死而複生的神通便不在,蘇衍回到火圈旁,從容收回【雷火狂潮】,火焰漸漸熄滅,隻留下一地焦土,以及漫天黑灰——無頭人的骨灰。
好消息是,蒲松岩也終於在此刻悠悠轉醒,火圈撤去,蘇衍上前喂了他一口清水。蒲松岩這才開口道:“怪了,我剛才做了一個夢。”
“夢?”敢情你是狠狠睡了一覺?還差點以為你救不回來了。蘇衍感到既安心,又好笑。
“對,我夢到我來到當年的戰場上,何山長帶著我,我們縱馬馳騁,殺敵無數,終於來到一個中軍帳前,有一個軍漢,從帳中走出……”
蒲松岩看看兩人身前,以手指去,“正是他那副模樣。”
蘇衍抬頭,果然,村子裡,一個滿臉虯髯的大漢走了出來,既有虯髯,說明他的頭,倒是沒丟。
大漢穿著一身破舊的盔甲,腰間還掛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闊步走來。
他的身後,卻是與剛才那些村民無異的無頭人,不過顯得更高級一點的是,這夥人的身上,也都掛著參差不齊的鎧甲。
走到近前,有無頭人放下一個馬扎,漢子跨坐下,如在中軍帳中擺開將軍架勢,開口問道:“汝是何人?闖我谷中,燒殺搶掠?”
蘇衍心中一定。
看到自己手下被他殺死,這位領頭的沒有立即報復,而是弄個什麽馬扎坐著問話,架勢雖足,可是顯然,對方對自己也頗有忌憚。
而且,他似乎並沒有一眼瞧出自己身上的書院製服。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單姓周,名星馳。這位是我的朋友,姓祝,祝枝山。”
蒲松岩瞪大了眼睛,“正是,周、周兄。”
“周兄弟本事很大,剛才放的那把火,確是不凡,居然能破了我的殍字營。不知二位師從何處,宗望何在?”
“天地散修,喜歡無拘無束,因此無門無派。”
“若如此,請教來我新鬼峪中,所為何事?”
蘇衍也不隱瞞,直接報出此行目的,投石問路,
“我和祝兄雲遊四海,頗得了一些尋藥問方的本事,遙觀此地,藥氣熏天,必有神藥出世,特來一探。”
大漢聽得臉上肌肉聳動,滿臉冷笑,“新鬼峪天下有名的殍地,浮土半尺之下,遍地白骨,端的是寸草不生,渾噩之極!來這裡尋藥?我看你們是來尋我開心!”
一聲震吼,天地變色!
蘇衍發現,剛才還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的環境,霎時間風雲變幻,哪裡還有什麽綠草如茵?只剩赤土千裡、白骨露野。哪有還有流水潺潺?滿眼皆是血汙橫流、黑氣熏天!
無數幽火,綠油油從地縫裡爬起來,落得半空,降為骷髏。
滿地蛇蠍,蟋梭梭自山豁中遊出來,搖身一變,就是一位婀娜美嬌娘。
就連眾人身後的村坊,也都拉高變形,畫布撕去,實為一個個破爛軍帳。
什麽世外桃源,這就是伍小姐口中,屍氣漫天,汙濁滿地的古之戰場,今之殍地——
新鬼峪!
而眼前大馬金刀的漢子,還用問是誰嗎?蘇衍直接道出了那個剛才聽了一路的名字:
“虯蠻子,楚錚。”
大漢雙眼微眯,“你知我名號?”
“正是。攜開國之威,率大軍平叛,卻被南疆一書生玩弄於股掌之間,丟盔棄甲,身敗名裂,隻好縮在這山谷裡閉起門來當鬼王的,楚將軍。”
蒲松岩心裡一片冰涼,此刻,現實中,在他身邊卻不是何山長,而是口出狂言,意在激怒對方的蘇公子。
蘇衍嘲諷全開,惹得虯蠻子身後眾將蠢蠢欲動,一個個拔出佩刀,雖然無頭,卻不妨礙他們自有一番行伍英氣。
可居中之人,聽到這番話後,卻置若罔聞,絲毫不以為怒,就連馬扎都在屁股底下坐的穩穩的。
蘇衍本想用言語激怒對方,好讓對方率先攻擊,自己可以後發尋機,只需覓得空隙,憑借【火焰行者】無與倫比的機動性,就算扛起蒲松岩,也可從容離開此地。
什麽藥不藥的,總是先保命重要。
可是,這虯蠻子倒確實有幾分蠻性,竟然對自己的話置之不理。
卻聽他道:“你剛才露的那手,是真陽之火吧?”
蘇衍心中一凜,這塊唐僧肉左右是一把雙刃劍,雖然自己從中獲益良多,但壞就壞在,只要修為稍微高一些的修行人,都能一眼看出自己的虛實。
“真陽法體,萬年難遇。有人托我好生招待你。”
“……”
“不過,”虯蠻子眼裡露出殺氣,“在招待你之前,得把殺我殍字營的帳,先算一算,周先生以為,還算公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