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燈長明 第一十章 傀儡的作用

弦月山脈原本有藥園和靈獸豢養園，可惜已經被破壞了，想要養殖這些東西，得從頭開始。

礦產也被破壞了，不過靈礦屬於大自然的產物，就算桃花塢動了手腳，也只能延緩開采的時間，增大開采難度而已，無法將之毀去。

弦月山脈共有9處礦產，其中有一處稀有靈礦——混元土礦，以及8處普通靈礦。

現在9處礦區都變成了毒氣繚繞之地，需要特殊手段，清除掉那些毒霧才行。

當初計劃開設分舵之時，金虹谷也預料到了這一點，給南祁分舵撥了清毒的物資。

計劃當中，撥下來的物資是足夠的，甚至足夠清除天照、弦月和縱雲三條山脈所有礦區的毒霧。

但到得最後，這些物資隻發了一半，說辭是戰後物資緊張，過段時日再補發。

這一半物資發得很講究，不是只夠清除一半礦區毒霧，而是每種配方隻發半份，其余半份得自己想辦法。

清毒配方，湊齊一份才有效果，只有半份的話，一處也清除不了。

而發下來的物資經過精心的配比，絕不可能互相拚湊。

所以，眼下的情況很尷尬，他們清毒物資雖然多，但僅僅只夠清除兩處毒霧。

這還是他們的仙舟路過坊市，掏錢買了不少材料的結果。

好在買材料的時候，經過挑選，買來的材料可以和許多清毒物資搭配。

在弦月山脈，他們可以隨意挑選兩處靈礦。

只見祝致遠從儲物袋裡拿出了天地流沙圖。

他的地圖上面，也插了很多木簽。

“就這兩處吧。”祝致遠依次將兩根木簽拔走。

這兩個位置，是東邊的稀有靈礦:混元土礦，以及南邊的普通靈礦:熔岩火晶礦。

混元土礦價值最高，肯定是優先開采的，而熔岩火晶則是他下一步計劃的關鍵。

弟子們沒有異議，均表示讚同。

在他們看來，除了混元土必須開采，其他的普通礦隨便選一個就行。

以上事務議完，接下來就是具體工作的安排了，這種事一般都是魏均來做，祝致遠當甩手掌櫃。

他倒是樂得清閑。

工作要落實到位時，人手不足的弊端顯現而出。

山門還沒有建設完畢，只有一座大殿而已，弟子們包括祝致遠在內都去開辟山洞來住。

修士住洞府很常見，但只有光禿禿的山洞就不成體統了，而且山門的其他建築，也需加緊時間建造。

除此之外，還有清除毒霧，建造修煉室，布置陣眼，開挖靈泉，采買凡間物資，招聘工匠，巡邏警戒……太多地方需要人。

黎蓉一開口就要40名弟子，直接讓討論陷入僵局，在魏均的調停下，大家只能互相妥協。

不少事情由於人手不足，不得已暫且擱置，實在不能耽擱的，只能有人身兼數職。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祝致遠這時還要抽調精乾人手向厲大知學習傀儡之道。

這麽做原因有二，一是今後傀儡需要大力發展，靠厲大知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

二是厲大知此人看著恭敬，有求必應，可是在昨天煉製傀儡的過程裡，對於祝致遠提出來的改善建議，他總是推三阻四，說什麽這不可行那不可行。

但是到最後，在祝致遠的要求下，這些改善建議都實施了，且都有用。事實證明，不是祝致遠的妄想。

厲大知這樣的人，如果隻他一人掌握核心科技，傀儡的發展，必然會受到各種各樣的人為困難。

必須得有人跟著他學，給他緊迫感才行。

對於此，眾弟子自然是反對的，但迫於祝致遠堅持，最終一番爭議之後，祝致遠答應隻抽調兩個人，這事就定下來了。

在此期間還有個小插曲，耿秋風要求劃分一個地方給他當藥園，他擅長煉丹之道，藥園是必備的，魏均請示祝致遠之後，在後山劃了一塊地給他。

會議結束時，已是午時一刻。

弟子們已經在大殿門前等候分配，幾位築基修士從大殿出來，每人各領走一群，往各個崗位而去。

金富貴也領了11個人，他的任務是主管山門建築，以及登山階梯的規劃建設。

金富貴對他們說道:“山門的建築事宜乃是重任，希望你等好好做事，若發現偷奸耍滑者，絕不輕饒。”

“還請師叔多多指點。”弟子們向他行禮。

“都跟我來。”金富貴吩咐一聲，一路領著他們前往了厲大知開辟的洞府中。

厲大知正在煉製傀儡，只見他正在用神識禦物，操作一團拳頭大小的綠光，融入一台蜘蛛形狀的傀儡當中。

綠光完全融入進蜘蛛傀儡的腦部之後，傀儡顫抖了一下，然後緩緩地爬了起來，走到了牆角的位置。

在牆角的這裡，已經有二十幾台煉製完成的傀儡了。

“厲道友，我前來取傀儡。”金富貴抱拳道。

“煉製好的都在這裡了，道友拿去便是。”

厲大知說著，拿起一塊抹布，擦拭在殘留手上的淡綠色液體，這是木凝膠，拚接傀儡肢體所留。

厲大知顯然還不知道金富貴的名字，所以只能稱呼道友。

金富貴道:“還請厲道友介紹一二。”

厲大知點頭:“這裡共有20台搬運傀儡，5台裝卸傀儡，搬運傀儡只能用來搬運，石頭放其背上，每台的極限是2000斤，不能放太多，太多的話走不動。”

厲大知手指指向這群傀儡當中，體型稍大的五台:“裝卸傀儡只能用來搬起石頭，他們的前肢很有力量，也很靈巧，操作得當的話，用來鋪石階也不成問題。”

“嗯。”金富貴點頭，看向了手下的弟子:“你們當中，可有人操作過傀儡?”

十一人中有十人搖頭，這也正常，金虹谷中並沒有傀儡師，弟子的課堂裡也不會教授傀儡的使用。

只有一人稍顯猶豫，這是個女弟子，年紀大約十六七歲上下，相貌普通，鼻梁兩邊有少許雀斑。

她有些遲疑:“弟子……有操作過，是不是用神識感應傀儡的精魄，對其下命令?”

“嗯，沒錯。”厲大知點頭。

“你叫什麽名字?”金富貴問道。

“弟子名叫龍湘雲。”

“傀儡操作就由你來教他們了。”金富貴吩咐一句之後，就與厲大知討論起其他事情。

無非就是通知他先暫停傀儡的煉製，且看看這批傀儡的表現，以及接下來會有兩個弟子跟著他學習的事情。

厲大知聽完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點點頭。

派弟子來跟他學習，他便已經明白，祝致遠對他有些不滿。

……

祝致遠查閱了整理過後的物資清單，才從大殿裡走出來。

有兩個人已在大殿外等候多時了。

這是兩個女弟子，一個叫余青青，一個叫閔珍。這二人就是祝致遠挑選出來，跟隨厲大知學習傀儡的弟子。

“見過長老。”二女向祝致遠行禮道。

祝致遠:“無需多禮，想來你們已經得到通知了。我且問你們，可願意跟隨厲大知學習傀儡一道。”

祝致遠選她們，有過周詳的考慮，她們兩個都是雙靈根修士，都有木靈根。

木靈根是修行傀儡一道的必須屬性，祝致遠今後要大力促進傀儡的發展，特意挑了她們跟厲大知學藝，是為了她們好。

但她們尚看不見祝致遠的理想，也無法理解。只能看到厲大是魔道修士，且還是個階下囚的事實。

讓她們跟著厲大知學習，難免會委屈。

果然，脾氣耿直的余青青直言道:“弟子不願！還請長老收回成命！”

閔珍的性格安靜一些，她沒有說話，但眼中的倔強也表明了態度。

對此祝致遠早有預料，事情沒有那麽好做。不過他已經想好了應對之法。

他看著二女許久，語氣感歎:“時間過得真快，我依稀記得你們四個來到金虹谷時，風華才10歲，青青你最小，才3歲，如今都長大了。今日未曾安排你們做事，你們二人且陪我走走吧。”

聽祝致遠蕭索的語氣，二女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臉上的抗拒減去了許多。

祝致遠某種意義上，算是她們半個長輩。她們從小就在金虹谷祝家生活，認識祝致遠多年，可以說是祝致遠看著她們長大的。

雖然祝致遠是高高在上的金丹長老，和她們兩個煉氣弟子不怎麽親近，但她們對祝家心懷感恩。

特別是余青青，祝致遠的老爹幫她找到了失散的家人，還允許她回家探親，她更是將祝家當成自己另一個家。

余青青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魯莽，慚愧道:“長老，弟子知錯，方才說氣話了。”

“嗯。”祝致遠點頭，然後向殿外走去，二女緊跟其後。

一路上，祝致遠都不同她們說話，她們心中忐忑不安。

余青青以為自己的話傷到了祝致遠，越發懊惱此前衝動魯莽，口無遮攔。

長老又不會害我，不過只是學傀儡之術而已，又不是拜那個魔道修士為師……余青青此刻已經開始動搖了。

閔珍卻不為所動，她性格看似柔軟，實則執拗，就算祝致遠是為了她們好，她依然介意身份和立場。

三人從大殿門口一路往山下走去，湊巧碰見了金富貴帶著弟子們操作著二十幾個傀儡從山下上來。

傀儡都是蜘蛛形態，分為搬運傀儡和裝卸傀儡兩種。

搬運傀儡經過優化後，只有膝蓋高，蜘蛛腿短了不少，蛛背寬了許多，這樣一來就能一次背上5塊石頭。

裝卸傀儡體型大一些，前肢粗壯有力，它能將石頭穩穩搬起，放到搬運傀儡的背上，還能在人的操縱下，堆砌石階。

山路崎嶇，蜘蛛傀儡們健步如飛，八條支撐足讓它們在山路上如履平地。速度也不知比凡人民夫快了多少倍，一會兒功夫，就到了登山階梯鋪設之處。

搬運傀儡停了下來，5台裝卸傀儡立刻將其包圍，一齊出手，用前腿將石頭卸下，然後放置在階梯鋪置的地方，還上前將石塊壓實，一系列動作穩穩當當。

一台搬運傀儡卸完，另一台就走上前，開始卸載，兩種傀儡配合默契，動作不停。

用時還不到一刻鍾，所有石頭都卸載完畢，山路的階梯，多了九十幾級。

余青青和閔珍何曾見過這樣的場景，均是驚得目瞪口呆，數百民夫一天都乾不完的活，這二十幾個傀儡短短一會兒功夫就乾完了。

祝致遠則是若有所思。

昨天他觀看厲大知煉製傀儡的時候，心中的想法得到證實。

傀儡其實和機器差不多，傀儡的軀體相當於機器的結構部件，精魄相當於控制這台機器的程序，煉製精魄的過程相當於在寫代碼編輯程序。

程序和機器適配，傀儡也就煉製成功了。

操作傀儡就比較簡單了，就是人對精魄下達指令，讓傀儡按照精魄設定好的動作行動起來。

與人對程序下達指令，讓機器動起來的概念一致。

祝致遠不禁感歎，這個世界有如此先進的事物，但卻因為一開始就太過先進，反而導致了落後。

搬運工作完成之後，金富貴就和弟子們在討論傀儡的問題。

他們談論的是傀儡效率太高了，根本無需上百台傀儡那麽多，現在緊要的是得招更多石匠上山。

“長老！弟子原來不知傀儡還有這等效用！”余青青有些興奮:“有了這些傀儡，山門建設很快就會完成。”

倒不是她對傀儡多麽看好，只是新奇的事物滿足了好奇心，畢竟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女。

祝致遠微笑:“你說的沒錯，它們確實能加快建設進程，以後我們還要煉製更多。”

閔珍和余青青年紀相仿，但她就顯得平靜許多，看著傀儡的眼神帶著抵觸，說道:“這些傀儡無法用於戰鬥， 除了做凡人勞力之事，再無他用。長老讓我們學習這些，我們今後只能當苦力了。”

她的這席話，頓時給興奮的余青青當頭澆下了一盆冷水。

祝致遠看了她一眼，“傀儡能做的事遠不止這些，用處甚多，涉及分舵發展的大計。你們二人都不具備金虹谷主修的金、火靈根，讓你們學習傀儡，是為了你們好。”

然而兩女都投來懷疑的目光。

祝致遠無奈:“以後你們自會知曉，難道我還會害你們不成?”

“弟子不敢。”

“算了。”祝致遠感覺繼續說教解釋是沒用的。

本來也沒打算光靠說教，就讓她們心無芥蒂地學習傀儡。

於是他說道:“登山階梯不再需要民夫來鋪設，他們可以回家準備秋收了，秋收之後，也不用他們上山，畢竟鋪設登山階梯很危險，你們可知，這些時日裡，民夫當中有多少人傷亡?”

閔珍思索了一下，回答:“聽說是8人。”

余青青卻道:“我記得是9人，閔師姐，誰告訴你8人的。”

“是風楊哥與我說的，許是我記錯了。”

她們兩人的對話，祝致遠一聽便知，不論是8人還是9人，對於她們而言不過只是數字罷了。

祝致遠歎了一口氣，一拍儲物袋，一片碧綠色的葉子就飛了出來，迎風而長，最終化作竹筏大小，靜靜漂浮在半空。

這是修仙界常見飛行法器——靈葉舟。此法器飛得慢，卻也正適合搭載兩個煉氣弟子。

“你們倆隨我來。”祝致遠向她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