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官將手中的長矛扎在地上,抽出一柄通體烏黑的長劍,遙遙指向李長樂。
“劍不錯。”
李長樂呢喃一句,眼中戰意熠熠生輝。
從開竅到現在,也快一個月了,在這兵荒馬亂的大西北,他幾乎天天與人對戰。
一場場廝殺下來,他自認為也算入門了。
可是,自己現在的實力,在修士當中究竟能算什麽水平,則是完全沒概念。
“找死!”
感受到少年的挑釁,軍官一聲冷笑,衝著手下吩咐道:“你們原地待命,此人交給我。”
“可是,他身上可有上面要的東西,王校尉您……”
“愚蠢!”王彥章沉聲道:“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嗎,宇文歡只不過是想禍水東引罷了。”
元柔此時並不清楚情況,看著二十個精壯小夥子,隻覺得總算能飽餐一頓,衝著王彥章身邊一人就飄了過去。
“哪裡來的惡鬼,當著我的面還敢如此放肆!”王彥章頓時大怒。
“驅馳三神,嚴駕夔龍。上神護佑,斬邪滅蹤!”
他咬破右手食指,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紙,迅速在上面畫下一道符籙。
一道簡易的驅邪符完成,只見他手掌一翻,黃紙符籙無火自燃,金光閃耀迅速鎖定元柔。
本能的克制與恐懼傳來,元柔渾身一震,感覺靈魂仿佛在同時被幾個太陽炙烤。
“相公,救我!”
呼救聲還沒落下,那把熟悉的木劍飛來,一擊打碎了虛空飄著符籙。
緊接著,李長樂的身形也跟了上來,撿起插進泥土裡的木劍,與馬背上那人眼神對峙。
“不知廉恥!”王彥章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看著面前的邪修少年,眼神當中居然有幾分惋惜。
“枉你一身修為,居然跟邪祟鬼物苟合,自甘下賤,簡直無恥!”
李長樂撓撓頭,本就打得莫名其妙,現在又莫名其妙挨了頓罵。
“相公,奴家給你丟臉了……”元柔逃過一劫,悻悻然飄回少年身邊,還不忘再補上一句。
“你可閉嘴吧!”李長樂翻了個白眼。
“相公小心,此人已經是半步換骨境。”
悄然退至李長樂身後,她又壓低聲音小聲提醒了一句。
“換骨境嗎?”
李長樂又看了對方一眼,卻也沒多少擔憂。
畢竟,當初那個書生可是潛龍境強者,雖說只是單方面挨打……
“汙穢邪修,斷然留你不得!”王彥章冷哼一聲:“不過,念你開竅不易,我可以讓你自己選個死法?”
“我只是開竅境嗎?”李長樂有些意外。
確切的說,他都不知道該怎麽歸納自己現如今的境界。
從開竅到現在不到一個月,可開竅之前他就已經開眼,謝靈均離開的時候又告訴他,已經打好了換骨的基礎……
實在是太過雜亂,就像是謝靈均說的那句“揠苗助長”罷了。
王彥章聞言一愣,心說這家夥莫非是在藏拙?
“上清法旨,聽吾敕令……”
就著食指上的鮮血,王彥章又迅速在那漆黑的劍身上畫下一道符咒,刹那間劍身金光四溢。
“真好啊……”李長樂羨慕地看著他。
要說起來,他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實力太弱,而是手段太少。
除了那套需要燃燒壽命的《易命決》,他現在就只有半套劍法,還是那時候歎雪劍傳給他的。
“劍名長纓,王某家傳寶劍,能死在它手上,你該知足了。”王彥章抖了抖那渾身漆黑的長劍。
“好,我收下了。”
說完,原地隻留下一個土坑,李長樂腳下猛踩,身形如同飛燕一般衝了過去。
鐵劍對木劍,就在交鋒的瞬間,李長樂突然變招,劍身包裹真炁,一劍斬掉了那人坐下的馬頭。
“你!”
王彥章又驚又怒,整個人隨著馬屁摔倒,又在倒地的前一瞬,身體猛然扭轉,在沒有借力的情況下高高躍起。
“好古怪的劍法。”身形站穩,王彥章由衷讚歎。
“好詭異的身法。”李長樂抖了抖劍身上的馬血,隨後道:“現在公平了,不用再仰著頭看你。”
“嗯。”
兩道身影同時掠向對方,各自在原地留下一個深坑。
劍氣縱橫外溢,兩人速度極快,甚至在身後拖曳出一縷殘影。
晉國的騎兵在邊上一個個都看傻了,他們自詡算是帝國的精銳騎卒,可在這倆人面前,根本撐不下三個回合。
幸好,境界越高的修士出於種種原因,越是不能直接參與凡人的戰爭,否則對於他們來說,就只是單方面的屠殺!
兩人眨眼間已經交手十多個回合,黑劍與木劍交鋒,聲音沉悶又致命,反而沒多少劍光外溢。
外人只是可個熱鬧,只有他們自己清楚,這種近乎江湖武夫的打鬥,其實很不修士。
開竅以後, 讓他們的身體開始發生異於常人的變化,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體內那玄之又玄的天地靈炁!
不足三境的實力,並不能支撐他們施展多少手段,而李長樂則是純粹沒掌握那些手段,就只能依靠著那半套劍法和強健的體魄,去和對方硬鋼。
至於王彥章,他雖然也用劍,但其實專修符籙。他是純粹被這小子給帶跑偏了,近身纏上以後,根本沒機會施展那些家傳。
雖說那劍法隻學了半套,但是李長樂使用的古怪至極,變式似乎無窮無盡。
接連交鋒三十多招,王彥章居然率先出現不支。
李長樂瞅準機會就是一招老猿提劍,同時揚起地上漫天的沙子遮擋對方視線。
沒想到這小子會來陰的,王彥章下意識閉眼,常年的戰鬥經驗讓他下又告訴他接下來的危險,沒做絲毫猶豫,右腳重重一踩地,身形快速後撤。
致命的一劍落空,李長樂悻悻然收手,也沒乘勝追擊。
“你小子簡直無賴!”王彥章嘴角抽搐。
攘沙子、撩襠,這些即便放在戰場上,也算屬於下三路的招數了。
李長樂毫無“高貴修士”的自覺,無所謂地聳聳肩,“能殺人就行,你管我用什麽招!”
“邪門歪道,盡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東西!”
李長樂聽得窩火,提著劍冷笑連連,“我用手段就是邪門,你的算計又少了?”
王彥章撤退時用腳犁出的坑內,有一塊指頭大小的黃紙——起爆符。
倘若李長樂剛才追擊,少說也得被炸掉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