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你在船上上躥下跳到處拉攏,倒是結識了不少能人吧?”李長樂滿眼不屑。
這些天忙於修行,他並沒有刻意去關注誰,但也沒封閉五感,實在是這個家夥太過活躍,很難不注意到他。
潘峰臉上微微有些不悅,“李仙師何必把話說得那麽難聽,此番南渡,前途猶未可知,我們北人唯有團結一心,方能在那異鄉闖蕩出一番作為。”
李長樂冷笑連連,“你所說的作為,就是打壓南境百姓、合夥侵佔土地,繼續你們的紙醉金迷?”
眼前公子風度翩翩,哪怕是男人看著,也絕不應反感才是,可此時李長樂看著他,簡直快要吐了。
潘峰臉色難看,“大膽,你竟敢偷聽本公子談話!”
話一出口他便後悔,有些事可以暗中商量,但說出來對誰都沒好處。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教訓本公子!”潘峰惱羞成怒,“不過是前幾天殺了點蠻子,靠著積攢戰功登船罷了,還真當自己是個英雄?那你怎麽不死在北境!”
眼見他臉色漲紅,李長樂卻是心情大好,“看來,你這些天還真沒少結交,把這船上所有人的底細都打探得清清楚楚啊。”
“知道就好,別給臉不要。”潘峰冷哼一聲,“你一個山野散修,倘若放在以前,連給本公子提鞋都不配!”
李長樂又問道,“那你知不知道,小爺我根本就不是北人,坐船南渡不過是回家罷了。”
“什麽?”
潘峰稍稍錯愕,這個少年的情報太少,就只是打聽到他前幾天在戰場上出現過,其他的還真不清楚。
也怪不得他會反感打壓南人,原來少年自己就是南人……
對於這點,潘峰倒是並不在乎,只要他能在南境東山再起,會有的是南人替他辦事。
“李仙師,你對在下可能有些誤會,可否再聽一言。”潘峰稍稍平複心情,又恢復了此前的儀態。
“不聽。”李長樂神色譏諷,又瞥了眼不少探頭看熱鬧的士人,語氣刻薄道,“我只知道,此番我是要回家,而你們……喪家犬罷了!”
“你放肆!”
“南境蠻子,趕他下船!”
“有辱斯文,簡直是有辱斯文。”
少年簡簡單單一句話,戳中了船上每一個人的心坎,一下子便成了公敵。
李長樂懶得廢話,一把提起潘峰的衣領,順手就將他扔進了湍急的江水裡。
“大膽!”
“粗鄙,果然是南蠻子!”
眼見少年當眾逞凶,有些人瞬間閉嘴了,但也有人壯著膽子罵幾句。
其中一位宗師境界的武夫心思最為活絡,已經奮不顧身跳下船去,救起了那位潘家公子。
先不說潘家本就屬於“上中”品級的豪門,單憑潘公子這份提前聯絡人脈的心思,往後肯定也能在南境立住腳,現在結下一份人情,說不得以後就會有大用。
“小子,無緣無故便動手傷人,這心思也太過歹毒了吧!”
將人救上來以後,那武夫脫去了上身的衣服,露出一身壯碩的腱子肉,冷眼盯著少年。
現如今,這個南境的少年已經成了眾矢之的,哪怕當眾把他殺了,也只會引得更多的人拍手稱快。
李長樂呵呵一笑,“你倒是心善,要不怎麽把家鄉都讓給了胡人呢。”
話一出口,又是引起人群的一陣喧囂。
“這小子,太過分了。”
“教訓他,不能辱沒我們的名聲。”
武夫冷笑一聲,盯著言語刻薄的少年,“小子,你已經引起公憤,今天若是不教訓你,老子這功夫便白練了!”
只見他大踏步向前,引得整艘船都跟著搖晃。
李長樂回身在房間內一伸手,先將所有家當都先放回留神的空間之內。
“既然看不起我們北人,那就請你下船吧!”
就在此時,男人的拳頭已至,帶著猛烈的罡風砸向少年鬢角。
李長樂絲毫不躲,硬生生用頭接下了這一拳,他整個人橫著飛了出去,沿途砸碎了好幾扇窗戶,最後更是在船身上砸出一個大洞,就這麽掉下水去。
“就這點本事?”
人群先是一陣安靜,誰也沒想到這個狂妄的少年,居然會如此的不濟事,隨後所有人都開始了謾罵。
“老虞,你可以啊,一個換骨境的練炁士,居然被你一拳就給解決了。”
“聽說這小子前些天上過戰場,殺人還挺狠的,都是謠言!”
“口出狂言,死不足惜。”
“對,該死!”
虞正南微微皺眉,這一拳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甚至沒想過少年會硬接那一拳。
“不對!”
他突然間瞪大了眼睛,瞬間跑到少年摔下去的甲板旁邊。
只見少年金雞獨立,踩在一柄碧綠的匕首之上,他渾身上下,除了身上多出來些許木屑,哪有絲毫像是受傷的樣子?
“你這也不行啊,拳頭軟得跟撓癢癢似的,怪不得不敢去跟胡人對陣。”李長樂滿臉譏諷地看著渡船。
“你想幹什麽?”
虞正南臉色難看,少年停在原地,渡船卻在漸漸遠去,但他能夠明顯地感知到,這小子沒憋什麽好心。
“我想……”
李長樂故意拖長了聲音,一把更小的飛劍懸停在他指尖。
“你難道想讓整艘船沉沒?”
“整個北境都已經被你們折騰得神州陸沉,為什麽這條船不能沉呢?”
李長樂一聲冷笑,手中留神激射向遠去的渡船。
武夫、練炁士,其中隱藏的幾位高手悉數現身,當他們想要阻止那柄飛劍卻已經晚了。
稍不留神,留神已經在渡船底部炸出來一個大洞,滔滔江水湧入,整艘船搖搖欲墜。
這下子,誰也顧不上去指責少年了,有人忙著去堵那個大洞,有人絕望等死,自身實力不俗的,則是考慮著跳船逃生。
李長樂沒再攻擊,冷眼看著跌跌撞撞遠去的渡船,直到離開他的視線也沒有沉沒。
他踩著飛煌借力,幾步便離開了江面,重新踏上了南境的土地。
“回家了。”
李長樂呢喃一句,看向了不遠處的臥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