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替娘報仇啊!”
張婷神色呆滯,“你不是我娘。”
她說著,又指了指遠處的那團血肉:“她是我娘。”
李長樂一愣,心中有些疼惜,同時火氣也到了極限。
“該死!”
他咬著牙,雙手緊握木劍:“一劍壯山河!”
黑雲再次被分割成無數碎塊,即便他法眼洞開,卻依舊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黑雲將要重新聚合的瞬間,李長樂福至心靈拿出了宇文歡送他的玉符。
玉符貼在眉心,仿佛成了他的第三隻眼睛,法眼目前看不到的細節,盡數展現在他眼底。
無數雲塊當中,蠕動著一團人形的黑霧,如同快速生長的血肉一般,勾連著其余整個雲團。
“找到了!”
李長樂提劍猛然刺:“一劍,鎮山河!”
與之勾連的雲氣盡數消散,天地間總算清明,只剩下蠕動著的人形黑霧,祂沒有五官也沒有手腳,距離化形成功還差最後一步。
木劍刺入黑霧之內,祂仿佛已經有了實體,又似乎還只是一團雲霧。
李長樂一時間竟然吃不準,自己這一劍到底有沒有刺中。
“呵呵,哈哈哈……”黑霧當中,傳出更為詭異的笑聲。
緊接著,黑霧當著他的面,長出一張與鄭娥很像的人臉。
“你眼力倒是可以,可惜修為太弱。”
黑霧組成的人臉當中,露出一口潔白但又帶血的牙齒。
近乎實體的人臉,連帶著黑霧再次擴大,轉瞬又是彌天的陣仗。
饒是李長樂心神堅定,一時間也有些頭皮發麻,他剛要收劍後撤,卻發現木劍居然被死死卡在了黑雲之內。
“嘶~多麽美妙的味道,以後便煉化成一座陰宅……”
本命劍被黑霧侵染,李長樂頓時間氣血翻湧,一股強烈的不適感遍布全身,居然開始乾嘔起來。
“你,也配?”
虛空中似乎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李長樂微微一愣,身體的不適感漸漸消失。
當他再去聽時,卻又什麽都沒能發現。
黑霧幻化的人臉滿眼驚懼,瘋狂地甩掉桃木劍。
“還你,都還你!”
“嗯?”
李長樂不明所以,但已經下意識接住了木劍,經歷了這麽多場硬仗,木劍似乎愈發結實。
“休走!”
他再次提劍迎上,木劍的攻擊終於起到了效果,黑霧被接連斬得散去,並且沒了重新恢復的跡象。
“算你狠!”
黑霧越來越小,眼見自己躲不掉了,又迅速鑽入了那團血肉之內。
鄭娥的身體被漸漸撐開,轉眼間又成了剛才那個女人。
她眼神閃爍轉動,不似剛才的傀儡,但也不是原本的那個鄭娥。
“娘!”張婷不顧一切衝了過去。
“女兒,我可憐的女兒啊……”鄭娥語氣帶著哭腔,一把將張婷抱在了懷中。
李長樂冷著臉,倒提著木劍看著她。
“離她遠點,你娘早就死了!”
鄭娥挑釁地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又很快壓下:“女兒,娘已經死了,讓仙師動手,殺了這頭惡魔。”
“不,你就是娘,我知道的!”張婷死死地抱著她不放。
李長樂歎息一聲,“沒錯,她是你娘。”
她的魂魄已經被煉成倀鬼,身體也是鄭娥的身體,這的的確確就是女孩的娘親。
鄭娥語氣柔弱,“仙師,你能不能不要當著小婷的面殺我?”
“不會的。”
他深深呼了口氣,默默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張婷的肩膀。
“抱歉。”
李長樂說完,一記手刀打暈了張婷,又猛然將她從女人懷中扯了出來。
“你!”
鄭娥一臉驚恐,隨即又成了滿臉的怨憤。
“算你狠!”
就當祂要再次舍棄這具肉身時,李長樂已經將玉符貼在了她的額頭上。
黑霧從鄭娥的五官溢出,又迅速被壓製回孱弱的肉身當中。
“原本,我還不好殺你,現在你只有死的份了!”
李長樂咬著牙,神情因憤怒而有些扭曲。
“你……”
這一次,祂是真的慌了,“女兒,救我,要替娘報仇啊!”
“鄭娥”竭力嘶吼,張婷從昏迷中緩緩醒來。
“照樣得死!”
李長樂咬著牙,表情猙獰地將木劍捅進了婦人的胸膛。
黑色的血液流出混雜著黑氣流出,又悄然被木劍吸收。鄭娥的眼神漸漸空洞,原本已經死了十多天的婦人,這一次算是真的死了。
“娘!”
張婷哭著跑來,卻被他外放的氣息震倒在地。
“王彥章,我乾你大爺的!”
李長樂罵了一句,鼓動這一切的元凶,又猛然將木劍拔出。
他回過身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女孩,任由她哭得撕心裂肺。
“你,你殺了我娘!”
“是,我殺的。 ”李長樂繃著臉,“我等著你找我報仇!”
“我,我要殺了你!”
李長樂呵呵一笑,什麽也沒有多說。
張婷哭著,哭得撕心裂肺。這一刻,她眼前的景象全都變了,天地間出現無數的色彩交織的絲線,其中一團汙濁的灰黑色絲線,交織在她母親屍體的周圍。
李長樂眉頭一挑,將長纓扔在了張婷身邊。
“想要殺我?先學著怎麽活下去吧,這把劍本身就是一套劍法,把上面的東西學會,能保證你沒那麽容易死。”
張婷愣住了,看了眼沒有劍鍔的長纓,又看看俯瞰著她的李長樂。”
“把劍撿起來。”李長樂語氣默然,“這把劍原本的主人,是造成你悲劇的真正凶手,殺我之前,等你有能力報仇了,我再告訴你一切。”
“你,你就不怕我先殺了你?”女孩語氣顫抖,她並不是什麽都不懂。
李長樂語氣默然,“隨你。”
就在兩人說話時,一縷不易察覺的黑氣,從婦人屍體當中流出,一路沿著地縫,悄然朝著北方逃竄。
桃木劍掙脫李長樂手心,自行飛掠而去,一劍釘在黑氣之上。
黑氣如同一條毒蛇,翻來覆去掙扎的同時,發出一聲聲淒厲的慘叫。
“元柔?”
李長樂語氣顫抖,回身看著地上的木劍。
依舊沒有回應,甚至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感受到她的氣息。
“我,我知道你是誰,我知道你是誰了!”
扭動的黑氣語無倫次,聲音越來越小,直至被木劍徹底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