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浮現,金光爆射,就連王雲也被亞年這一幕,震驚得瞠目結舌,一時呆若木雞。
以他的詩才,雖說嘴上對陳金的詩作不屑一顧,卻也分得出好歹。
否則,此番也不會借陳金的詩來扳回一城。
只不過,他原以為,陳金這詩固然盡皆甚高,撐死也就“鎮國”級別。
萬萬沒想到,竟是傳世之作!
放眼整個洙泗學宮,甚至是整個大乾帝朝,除了屈指可數的幾個大儒以外,還有誰能擁有這樣的才華?
完蛋鳥,這逼裝大發了…王雲非但沒有半點喜悅,反而有些慌了神。
他的詩才固然上佳,但斤兩如何,學宮師生,全都有目共睹。
再怎麽爆種,也不可能爆出傳世之作。
如今不小心搞了這麽一出,想要收場的話,可就難了。
與此同時。
被儒聖裁定為“傳世之作”所爆發而出的金色才氣,化作光柱,衝出聖廟,直入雲霄。
在金色才氣的渲染下,原本看著有些陳舊的聖廟,霎時變得金碧輝煌。
半座書山,沐浴著金色才氣,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金山。
異象早已驚動洙泗學宮。
紫雲庭。
大儒陸淵手握釣竿,坐在池塘邊,正自打著瞌睡。
突然,才氣湧動。
陸淵心有所感,猛地驚醒。
“金色才氣?傳世之作?”
手中的釣竿,啪的一聲,掉入了池塘裡面,陸淵霍然起身,滿臉震撼,“莫非周老學究又寫出了什麽文賦大作?”
另一邊。
昌黎雅居。
目睹聖廟異象,周燮的想法,跟陸淵不謀而合:“難道是陸淵那個老東西又琢磨出了什麽傳世詩作?”
想到這,兩位當世大儒,幾乎同時振衣起身,朝著書山聖廟,大步而去。
“天呐,我洙泗學宮又多了一篇傳世之作!”
“如果沒記錯的話,上一次聖裁為‘傳世’級別的大作,還是副院長的那篇《兵法六疏》。”
“不管是誰的傳世大作,我只希望千萬不要是周大儒的文賦。”
“同感。”
“周大儒的《帝都賦》,確實好文章,可洋洋灑灑三千言,我前後背了三個月,背得我差點當場去世。”
“師弟你還是太年輕了,等你入了六品,就會知道,跟院長大人的那篇《博古論》相比,《帝都賦》其實還好。”
……
目睹衝天的金色才氣,洙泗學宮的弟子,不約而同地想起了被“全文背誦”所支配的恐懼。
書山山腳下。
周燮和陸淵幾乎同時趕至,甫一看見對方,均是愣了一下。
“你不是——”
兩人異口同聲。
但很快,便反應過來了。
陸淵頓時釋然一笑:“我就說嘛,就憑你這老古董,能寫出《帝都賦》這一篇傳世之作,便已周郎才盡,哪還能寫得出第二篇。”
“陸老匹夫,信不信老夫吐出一口浩然正氣噴死你。”
周燮冷聲道。
“浩然正氣是吧?別以為老夫就沒有。”
呵的一聲,陸淵喉頭顫動,仿佛子彈上膛,準備與周燮火並。
就在兩人如仇人見面之際。
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道爽朗豪放的笑聲:“周大儒,陸大儒,你二位怎麽也在這裡?”
兩人循聲望去。
但見一個身材矮胖、穿著粗布短褐的小老頭兒,朝著這邊快步走來。
“魏副院長。”
周燮和陸淵這才罷手,將“浩然正氣”吞回了各自的肚子裡。
整理衣冠,恢復了一代大儒應有的氣象,拱手行禮。
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小老頭兒,赫然便是洙泗學宮的副院長魏師古。
“聖裁傳世之作,我還以為是兩位大儒呢。”
魏師古始終笑眯眯的,“怎麽二位一起出現在了書山?”
“不是老夫。”
周燮搖了搖頭。
“也不是老夫。”
陸淵笑道。
“不是二位,那會是誰呢?”
魏師古轉頭望向書山之巔,那座巍然矗立的聖廟。
“會不會是……”
陸淵突然想到了什麽,眼前一亮,“老夫門下有一學生,此時恰在聖廟請聖裁,莫非是他?”
他口中說的學生,自然便是秦文傑了。
周燮一挑眉:“你有弟子請聖裁,難道老夫就沒有嗎?”
兩人針鋒相對,似有火花四濺。
“那可太巧了。”
魏師傅笑道,“不如咱們一起去瞧瞧。”
“正有此意。”
三人當即聯袂而行,拾階而上。
很快,便已來到聖廟外。
廣場上,早已擠滿了圍觀熱鬧的學宮弟子。
目睹副院長以及兩位大儒親臨,頓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紛紛躬身行禮,讓出了一條路來。
但見聖廟大門緊閉,魏師古隨便抓了個學子問道:“裡面到底是什麽情況?”
“聽說是王雲和秦文傑兩位師兄為了比試各自詩作,在裡面請聖裁。”
那名年輕學子戰戰兢兢,怯聲回答。
“王雲?”
“秦文傑?”
周燮與陸淵對視一眼。
陸淵捋須笑道:“如此說來,這傳世之作,必是秦文傑無疑了。”
“放屁!”
周燮沉聲道,“是王雲才對。”
“老夫學生秦文傑,前日寫了一首送行詩,聖裁為鳴州。”
陸淵笑道,“請問周老學究,你那弟子王雲,可有鳴州之作?”
周燮登時啞口無言。
誠如陸淵所言,無論是文賦,亦或是詩作,王雲都未達到過“鳴州”級別,還被秦文傑後來居上。
“都是我洙泗學宮的弟子,二位大儒何必爭個高低呢?”
魏師古打圓場道。
“不行!”
兩人異口同聲,“反正肯定是老夫的弟子更厲害。”
“……要不咱們進聖廟看看?”
魏師古有些無奈道。
“好。”
陸淵欣然同意。
周燮臉色不太好看,可還是“嗯”了一聲。
三人上前,魏師古一把推開聖廟的大大門。
“咿呀~”
大門甫一洞開。
璀璨金字,映入眼簾。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陸淵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尤其是最後這句“應是綠肥紅瘦”,更是讓他虎軀一震。
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整個人都怔在原地,許久沒能回過神來。
突然,拊掌一擊。
“妙啊!”
陸淵大讚,“這雖不是絕句,也不是律詩,更不是文賦,但較之絕句律詩,形式更為自由灑脫。”
“最後一句‘綠肥紅瘦’,道盡雨後海棠之態,堪稱千古一絕,無愧聖裁為傳世之作!”
說著,陸淵張開雙臂,大笑著朝秦文傑,一把將秦文傑通入懷中。
“文傑,你能寫出這樣的詩作,為師足慰平生!”
陸淵說不出的欣喜和暢快。
然而,被他抱住的秦文傑卻是一臉尷尬,臊得不行,輕輕掙扎了幾下:“老、老師,這不是我寫的……”
他的聲音雖小,但清晰無比地傳進陸淵的耳朵。
陸淵愣住,松開秦文傑:“啥?不是你寫的?那是誰寫的?”
縱然心裡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情願,可秦文傑還是將尷尬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王雲。
一時間,現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王雲的身上。
王雲更是慌得一批,手足無措:“完犢子了,這下誤會更大了。”
“王雲?”
幸福來得太突然,周燮睜大了眼睛,“這、這詩真是你寫的?”
“算、算是吧。”
王雲心虛道。
話剛說完。
聖廟裡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史無前例的大笑。
笑聲,來自周燮。
“陸老匹夫,看到沒有?”
周燮昂首挺胸,揚眉吐氣道,“這首傳世之作,乃是出自老夫門下弟子之手。”
情知自己鬧出了一個大烏龍,陸淵再怎麽灑脫,卻也有點掛不住。
陸淵看了眼王雲:“如此詩才,若是老夫門下弟子,老夫稍微指點,打磨一二,早已入了五品……可惜,某些人誤人子弟,不當人子。”
說著,歎息搖頭。
“陸老匹夫,你休得在此挑撥。”
周燮心情大好,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老夫雖不擅作詩,可老夫的弟子,在老夫的教導下,詩才如泉湧,冠絕學宮,再看看某位自詡‘大乾詩神’的弟子,嘖嘖嘖……”
“姓秦的小子,老夫不是說你差,只是你跟錯了老師。”
陸淵冷哼一聲,不理周燮,轉頭對王雲道:“王雲,你轉投老夫門下,老夫保證讓你在兩年之內,晉階四品。”
“等老夫百年之後,這‘大乾詩神’的稱號,便非你莫屬了。”
不等王雲回答。
周燮便已怒不可遏,喝道:“老匹夫,你竟敢當著老夫的面,挖老夫的得意弟子,信不信老夫一口浩然正氣噴死你。”
“來啊!”
陸淵一揚眉,“誰怕誰!”
兩人勢如水火,爭論不休,差點當場動起手來。
眼見因為陳金之詩,竟無端引起兩位大儒的激烈矛盾,王雲猶豫再三。
終於,鼓足勇氣,大聲道:“那個……其實,這首詩並非學生所作,作者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