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新紀 四、奇異男子

“夫君，情況如何?”

南山君溫和道:“夫人，這人有些怪異，能傷人神念，你讓秀兒別用神識探查。”

這話秀兒聽到了，她嘴裡碎碎念叨起來，“就知道管著我，從來不說玉兒，哼！不講道理！”

心裡卻想著，要不要偷偷試一下?

她沒遭過毒打，不知道教訓為何物。

但任她詭計多端，也絕不可能突破老酒鬼已經布下的結界。

眾人都是修為高深之輩，自然聽到了她的話。

老酒鬼心頭一驚，喃喃暗歎:“道理……道……道則，真是這種力量嗎?這可是仙人才能掌控的大道之力啊！”

梨花仙子給了秀兒一個眼神，讓她自行體會。

秀兒早已領悟其中精髓，此時見狀，立馬就掙脫梨花仙子的手，跑到清漪面前，嬌聲道:“清漪姐姐，這就是水裡那個人啊，他怎麽不醒，是嗆水了嗎?”

清漪搖頭，“暫時還不知道。”

秀兒聽到清漪虛弱的聲音，關心道:“清漪姐姐，你怎麽了?”

清漪如實告訴她，“我剛剛用神識查探這個人，神念受了傷。”

秀兒眼睛瞪得老大，清漪姐姐在她心中可是天下最厲害的人，怎麽會被一個昏迷的人傷到呢?

她在心裡對比了一下，“清漪姐姐都被傷成了這個樣子，我還是別試了吧！”

秀兒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掐滅了剛剛的危險念頭。

日行正中，梨園更加明豔。

梨樹下，眾人圍成一圈，白衣男子躺在中間，老酒鬼正在為他號脈。

這人隔絕神識，令修行者的最大手段直接沒了用武之地，使得老酒鬼只能將他當作凡人，試圖以凡間醫術號脈診斷。

可剛一觸碰到此人手腕，老酒鬼便如墜冰淵，好似神魂都要被凍結一般。

他立馬運轉法力抵抗，欲將寒氣除去。

可那寒氣並非等閑，在他磅礴的法力下竟未一擊即潰，還從男子手腕不斷流出，大有要將他徹底冰封的架勢。

他毫不示弱，隨手揮出個結界，將其余人隔絕在外。

沒做過多解釋，只是示意他們無需擔心，自己專心與這寒氣鬥起法來。

結界一成，內裡寒氣噴湧，萬物冰封。外面眾人見到如此聲勢，盡皆心神震顫，生出莫大恐懼。

但他們幫不上忙，只能焦急等待。

還好老酒鬼亦是絕巔人物，並非什麽水貨高人。只是刹那，便在周身燃起熊熊烈火，如一輪煌煌大日屹立於冰天雪地之中，紋絲不動。

寒熱相衝，紅白激鬥，二者就此於一丈之內狂暴爭鋒，余波皆被結界阻擋。

老酒鬼不知此人體內有多少寒氣，但只要不連通外界，那就是無源之氣，終有被他耗盡的時候。

時間越是流逝，清漪心中越是慶幸，“還好自己剛剛及時清醒，未再有動作，否則定然身陷險境。師父都要耗費如此力氣，若是自己，只怕……”她不敢再想下去。

半個時辰後，老酒鬼收了結界，內裡一切恢復如常，花花草草仍舊清新鮮豔，這是老酒鬼控制熾熱，不使其逸散的結果。不過，極寒已然奪去一切生機，其再難複生。

“此人體內的寒氣已經被我除盡，只是不知何時才能醒來。梨花，你精通醫術，再為他把一下脈，看看情況如何。”

他神形輕松，好似剛才做的只是件小事。

梨花仙子點頭，上前為其診斷。只是她一碰到此人手腕，便如觸堅冰，寒透心底，“居然還如此冰冷，真不知道酒鬼前輩剛剛面對的是何等境況！”

壓下感慨敬意，不再分心，她法力一轉便不懼此寒，認真號起脈來。

此人脈搏及其微弱，像是飛雪落地，枯木發芽，幾不可感，但又潮起潮落，規律平穩，全然不是危急之象。

既非中毒，也沒受傷，更不是氣弱體虛。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個花草般的活死人，無思無行，不得自主。

如此情況，梨花仙子也是診無所獲。根本不知道他渾身的寒氣是從何而來，以及他為何沉睡昏迷。

至於何時蘇醒，更是毫無頭緒。

但想到此人在水中不知飄蕩了多久，卻還能夠存活下來，只能說絕非凡人。

經過一番折騰，眾人算是見識了此人的種種不凡，當即議論起該如何處置。

梨花仙子修行醫丹一道，有一副善良心腸，總以濟世救人為念。

“不如我們先將他留下， 等他醒來再做打算。”她如此提議。

南山君讚同妻子，“確實應當如此，雖然此人極為特殊，救了之後禍福難料，但就此因噎廢食，將他棄之不顧，卻絕非君子所為。”

棋癡善於推演，極重因果，他若有所思地開口:“此人於今日漂流到此，又為清漪所救，因果已然沾染，避是避不掉了，就暫且將他留下，看看再說吧。”

清漪既然已經將男子救了上來，她就沒有再丟棄的打算。

可她了解師父，從來萬事都難以令他動容半分，但他剛剛流露的神情卻是一種深沉的凝重，猶如萬年寒冰，亦如生死抉擇！

此人定是個天大的麻煩！

不過，她生於大世，深明“不可未罪先罰”的道理。未有過多糾結，她自信道:“師父，你不必顧慮徒兒，小小因果而已，徒兒不懼，救下他無妨。”

見眾人皆要將男子留下，老酒鬼本也有此意，便順水推舟，同意了下來。

“既然如此，那便將他留下。清漪，人既是你救的，那你就將他帶回去，好生照料。”

“是，師父。”

眾人達成一致，事情就此定下。

清漪施法卷起地上花瓣，用其托起男子，朝著東閣走去。

秀兒、玉兒跟在她身後。

長輩們回到棋桌旁，繼續對弈聊天，至於幾人的安全問題，他們並不過多擔心。畢竟以他們的神識，籠罩整個梨園輕而易舉。要是此人有絲毫異動，定然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而若此人真能做些什麽，那不管在哪裡盯著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