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歸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不急,等到了晚上便知道了。
薑雲升只是哦了一聲,便默不作聲了。
燕南歸舉起茶杯,噓上一口氣,眼裡一絲寒芒一閃即逝,他注意到,就在他和薑雲升說話時,旁邊有幾道身影匆忙的離去。
他並沒有阻攔,這些人不過是小蝦米罷了。
看來,今夜是有些不太平啊。
……
終於到了晚上,燕南歸神秘莫測的敲開了薑雲升的房門。
“走吧!”燕南歸爽朗地笑道,整個人看起來也精神了許多。
薑雲升這才注意到,燕南歸換了一件衣服,依舊是白衣,卻多了許金色的紋路,加上白淨的面容,任誰也想不到這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人。
“去哪?”
薑雲升有些好奇,燕南歸如此模樣,想來是見什麽了不得的人物。
燕南歸搖著扇子神秘一笑,“是個好地方,保證讓你留連忘返!”
薑雲升便不再多言,只是眼裡的好奇愈發濃厚了。
片刻後……
薑雲升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紅昭坊”,露出了獨屬於少年的羞澀。
他萬萬沒想到,燕叔竟是帶他來這種地方——青樓!
以前,也只是聽角城的那些“俠客”們提起過這個風月之地,從未想過自己也有朝一日能進入這種地方。
並不是薑雲升瞧不起青樓女子,相反,這些女子多數與他一樣,是個苦命人。
同為苦命人,自然多了一份同情,可薑雲升做不了什麽,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產生交集。
少年的心,總是見不得世間苦難,若他有仙人般的實力,定要將這些苦難扼殺。
燕南歸反倒是很熟練的走了進去,大方的給迎上來的老鴇扔了一綻銀,要了一處包間,笑的老鴇花枝招展,恨不得親自上陣招待這位爺。
薑雲升已是騎虎難下,隻得硬著頭皮跟著燕南歸走上二樓,期間,不少女子頻頻朝著二人投來媚眼,卻被二人直接無視。
進入包間後,薑雲升不免有些幽怨,“燕叔,你說的好地方就是這紅昭坊啊?”
燕南歸打開扇子笑道:“男人的興致無非有三,攀鳳、納妾、逛窯子,若有人說他對這些事情沒什麽興趣,不是他患有隱疾就是實力不足,沒這個本事罷了。”
薑雲升似是沒想到,看似儒雅的燕叔能說出這麽一番話來,一時借口不上,不知如何作答。
好在,這時,一臉橫肉的老鴇笑嘻嘻地敲門進來了。
“二位爺,喜歡什麽樣的姑娘,我去給你們叫來。”
燕南歸輕輕一笑,“今日,不是花魁選舉麽,我暫且不需要,你問問他吧。”
說著,燕南歸伸手指著薑雲升。
薑雲升望著老鴇如狼似虎的眼神,語氣頓時倉促起來:“我……我也不……需要。”
燕南歸清晰的察覺到了老鴇眼裡的失望,和一絲輕蔑,於是站起來身來,不動聲色地又將一兩官銀遞到了老鴇手中,又輕聲說了兩句什麽,老鴇這才喜笑顏開的離去。
做完這一切後,燕南歸並沒有選著回到原位坐下,反而是走到窗邊,掀起一塊方形的格子窗,透過格子窗,正好能看到一樓宴台。
此時的一樓,早已人滿為患,也不缺乏一些出手闊綽之人,可並無一人要姑娘陪同,他們都是為了今日的花魁大賽而來的。
燕南歸,也因此而來,所以即便方才他被老鴇鄙夷,也沒有惱怒,而是花費錢財將其打發走了。
人還未見到,無需和這種難纏的小鬼浪費口舌。
聽著底下的喧囂聲,薑雲升也好奇地走了過來。
在一陣鬧騰聲中,兩名身穿仆役服的龜奴翻著跟頭過來,站到了宴台兩側。
隨後老鴇一臉笑意地看著眾人說道:“諸位爺,客套的話就不多說了,想必你們也等著急了,接下來有請咱們今日第一位沉香姑娘出場!”
伴著老鴇話音落下,燈火驟然熄滅了許多,宴台上的紅紗在微弱的燈火下,更顯妖豔。
在場的所有人不禁屏住了呼吸,下一刻,一條光滑白嫩的**從紅紗中勾出,宛若勾入了眾人心裡,頓時引來一片喝彩。
緊接著,這條**朝著地面輕輕一點,矯健而不做作,如蜻蜓點水般一躍來到了舞台上方,只見蒙著面紗的女子舞袖一揮,竟是抱著紅紗在舞池上旋轉起來,每個被她舞袖砸中的人不禁沒有絲毫惱怒,反而貪婪地聞著上面的香味。
他們隻覺一陣口乾舌燥,恨不得現在就抱著女子狠狠蹂躪一番。
一時間,整個紅昭坊鴉雀無聲,甚至能聽到喉嚨滾動的聲音。
一舞作罷,紅昭坊內的火光再度升起,蒙面女子對著眾人深鞠一躬,“奴家有禮了。”
聲音嫵媚中帶著一絲青澀,一看就是還有調教的空間,這讓不少人怦然心動,他們暗想就算這女子姿色不如其余人,他們也要了。
可事實上,能爭奪花魁之位的女子,姿色又怎能平庸?
包間內的薑雲升二人,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就連薑雲升這等沉悶的性格,也不由為女子叫好。
反觀燕南歸,絲毫沒有先前的輕松,眼角深處反而多了似不易察覺的悲傷。
“你怎麽了,燕叔?”薑雲升感覺到燕南歸的情緒有些不對,關切地問道。
燕南歸生硬的擠出一抹笑容,“沒事,人老了眼睛就容易乾。”
薑雲升不信,卻又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隻好默默地在旁邊陪著燕南歸。
“雲升,等從廣陵離開後,我傳授你一門妙術,你學嗎?”
薑雲升不懂燕南歸為何忽出此言,本想拒絕的他看到燕南歸眼裡的疲倦,忽然愣住了。
雖然他和燕南歸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一直以來,燕南歸表現的都很是瀟灑不羈,薑雲升很是羨慕這種獨特的氣質,如今,一向灑脫的燕南歸忽然頹廢疲倦了,拒絕的話怎麽也是說不出口。
薑雲升想了想,一臉認真道:“若是燕叔願意的話,學。”
燕南歸看著少年如此真摯,不由笑了。
這個傻小子,多少人想學他的妙術他還不肯教呢,等學了他的功法後,配合上劍閣九式,想必會讓很多人頭痛吧?
可惜,自己不一定能看到哪一天了。
自從踏入紅昭坊的這一刻,燕南歸心裡就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那個竹林裡老道說的不錯,這一次,他可能真的會折損在南楚。
要知道,他要做的事情,遠遠不止來一趟紅昭坊就能解決的。
可那又如何呢?他燕南歸本就隨性而為。
伴著樓下的呼喚聲越來越強烈,花魁選舉的最後一名女子,終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