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見不得光的陰溝老鼠,區區邪靈,也敢在我玄門弟子前亂出狂言?”
說罷,他以靈寶真氣抬起自身,飛至空中,同那乾坤道人對視。
乾坤道人目光一凝,方前他著重對付那開脈武夫,還真未細細查看這少年道士是何來路。
這時才見到白海身上精妙氣息,想起此前幾十年被那些自命不凡的玄門正宗不斷追殺,四處流竄,常日與些肮髒凡人打交道,他不由怒從心起,獰笑道:
“原本隻想用那使紙人的家夥釣些道衛,以報我心頭之恨,不曾想還上了你這條大魚,玄門高真,滋味最是美妙!”
他不再多話,渾身魔氣繚繞,放出無數鬼娃娃撲向白海,又伸出兩隻漆黑爪子,混在鬼娃娃中伺機而動。
白海見對方果然被自己吸引,心中稍安,暗中丟給鍾天一張小縮地符與黑牛刀。
“我牽製,鍾兄你尋機一擊斃命!”
鍾天傷勢不重,開脈實力仍存,白海納氣至今,殺些尋常妖鬼輕而易舉,可碰上乾坤道人此等難纏之輩,還是缺少一擊製勝的雷霆手段,隻得交由鍾天。
鍾天接過符刀二物,一眼就認出是小縮地符與品質極佳的上品符器,小縮地符在俗世中頗為珍貴,鍾天也只在極少數重要任務時能調用一張。
又聽到白海低聲說了句‘三十丈’,鍾天會了意,他不通符道,隻以為是玄門親傳的壓箱底手段,自然效力強些。
看著白海使出道術同那些鬼娃娃纏鬥一起,鍾天摸向腰間銀令,他心中有了計劃,白兄弟是真個豁出命去,自己得趕快!
白海正駕起罡風火龍絞殺小鬼,又以周玄遺物中的一把上品符刀攻向魔氣中的乾坤道人,使其不能分心。
兀地見到鍾天起身奔向一處,他心裡也不驚慌,事情已經做了,再生懷疑只會亂了自己陣腳。
那乾坤道人目光一轉,譏諷開口:
“天師府道衛不過一群蠅營狗苟之輩,你還賣命作甚,不如乖乖入我腹中。”
邪靈修士最恨玄門正宗,只因兩者功法相克。
如現在白海一道靈寶真氣化作的罡風,乾坤道人就得以好幾道魔氣才能抵擋住,饒使他曾入過種符底蘊深厚,也頗感頭疼。
不知自己要花多少功夫才能拿下此人,故想以言語亂了這少年道士的心智。
白海只是咧嘴一笑,又架著火龍撲殺過來,氣得乾坤道人魔氣亂動。
......
鍾天神色焦急,白兄弟是大宗弟子,但畢竟道行不深,只是納氣前期,在那鬼母教主手上如何討得到好,他捏緊了銀令,紙人張啊紙人張,你的紙麒麟可不能用了乾淨。
又躍過一間屋頂,鍾天赫然看到一木門後有個慘白紙腦袋探頭探腦,頓時松了口氣,又驚又喜地喊道:
“紙人張,你個狗入的別藏了,快跟老子去救人,點子扎手!”
紙腦袋上方又冒出一顆腦袋,披頭散發,面色虛弱,也拿著一枚銀令,見到鍾天,愣愣問道:
“來的只是你個莽黑漢?金令來了否,還有要去救誰?”
鍾天懶得同他細講,一步過去將他拉了出來,就準備趕回。
張青哎喲哎喲叫著,手中連掐數個道決,放了兩個紙力士守住這間屋子,隨後招出紙鳶,靈光閃動,迎風變作一隻翼展十丈多的大鳥,隨後兩人一躍而上。
鳥背上,張青吞下冉濤遞來的回氣丹,此前他困在這鬼域好些時日,又不敢停下斂息術法,一身真氣與丹藥就快油盡燈枯。
回復些許真氣,又問向鍾天,鍾天不耐地答道:
“如今情形,休說金令,便是銀令也無空前來,我請了那白海兄弟前來助陣,此番就算是我交待在這兒了,你也得給我將白兄弟全須全尾地帶走。”
這便是鍾天謀劃,就算三人也不敵那鬼母教主,張青還有紙鳶本事,總能帶著白海趁機逃得命去。
不到十息,兩人就趕回白海同乾坤道人交手戰場。
魔氣太盛,紙鳶難以逼近,兩人落了地,只見白海駕著罡風火龍不住撲殺,乾坤道人混在魔氣裡左逃右避,似是白海佔了上風。
但兩人心知肚明,白海真氣耗盡之時,就是乾坤道人反撲之機,情形並不樂觀。
張青沉吟片刻,翻手掏出一物,正是一隻以靈紙剪成,栩栩如生的紙麒麟。
鍾天大喜,催著張青趕快動手,張青卻微微搖頭,細致說道:
“我同白道友都隻可拖住這成魔邪修,難以殺之,此消彼長,隻得落敗,不若你找個時機,帶著白道友乘著紙鳶離開,
若這是你惹出的禍事,我自然要求個活命,可既是我讓你等來的,若不自己受下,只怕以後道心汙濁,再難寸進,活著也是無用。”
鍾天幾乎氣得吐血,隻好說明白海給自己的手段,張青目光一亮,心裡以為這小縮地符是白海宗內真人賜下,不疑有他。
又思索一二,道了句“仍是不夠”,掏出一張高等傳訊符,說了幾聲不知傳給何人。
做完這些,張青才眯眼看向白海與乾坤道人,手中不住摩挲著那張紙麒麟。
......
白海服下口中的第二枚封正‘玉液還元丹’,精神一振,罡風火龍聲勢又大了幾分。
乾坤道人心中暗罵,哪怕這人是玄門親傳,真氣比同境雄厚五分,也難以堅持這麽久才是。
若是這樣拖下去,萬一那郡城天師分府的種符真修前來,自己可就不妙了。
他藏在這村中多年,對外界消息知之甚少,不曉那真修天月子未在府中,故想到這裡,他心中一橫,現出數十丈的魔身,渾身血紅,猶如一尊巨大鬼童。
邪靈修士雖追求入魔,也只有那些被徹底洗了腦的蠢貨才會甘願化作無心無智的魔物。
深諳此道的乾坤道人,只是為了魔物服食靈性就可增進道行的本事,畢竟只有保留神智,才可稱為‘天魔’一道。
故不到迫不得已,乾坤道人並不想現出魔身,此舉雖然能讓他全力爆發,可用得多了魔性就會逐步蠶食他的神智,偏離‘天魔’。
此刻他心裡怒到極致, 一條魔氣森森的臍帶猛然探出,鎖向白海。
白海心裡反而松了口氣,若是眼前這家夥一直不露出魔身,想走就走,想逃就逃,如何能一擊斃命?
此刻見到那惡心臍帶襲來,他正欲避開,卻看到一尊腳踩白炎,威風凜凜的紙麒麟出現在自己身前,一口咬住那臍帶。
鬼童吃痛,怒吼一聲,在他眼中這所謂紙麒麟隨手就可撕毀,也敢觸怒自己?
白海心中暗讚一聲,好時機!
旋即靈寶真氣毫無保留傾瀉,罡風火龍清昂一聲,咬在鬼童脖頸上,將其牢牢鎖住。
白色靈寶真氣不斷衝刷著鬼童身上魔氣,場面悍然。
“正是現在!”
白海大喝一聲,他額前冷汗留下,罡風火龍承載的壓力全在他的身上。
不待白海話音落下,一道黑色身影就已躍向空中化作一道虛光!
正是鍾天,他此刻雙目赤紅,黑色皮甲四處均溢出血跡,手中黑牛刀裹挾著近三丈長的刀氣,這分明是用秘術燃起精血的搏命一擊!
化作鬼童的乾坤道人如何也想不到大好局勢竟然一息逆轉,見到那武夫躍起時他就已經感到不對勁,正欲使出手段脫身。
卻不料鍾天轉瞬就到了他的頭頂,刀氣隨著銳利符刀一同狠狠劈下!
伴隨著鍾天的怒吼,數十丈的鬼童被劈成兩半,白海張青二者或是駕著罡風火龍,或是指使紙麒麟,連忙將其粉身碎骨。
那鬼童的半邊腦袋眼神晦暗,半個大嘴也在囁嚅,似在問著‘怎會如此’。